0%

肅順冷冷看了怡良一眼，嘴裏淡淡說道：

說著看了一眼張震，冷哼一聲：

這個軍官也是蠻橫慣的，不耐煩地看了「六哥」一眼，拍了拍自己的腰間，嗓子比六哥還大：

「不是張震不拿，而是沒有這個膽量，一個小小江蘇巡撫，要和人家那個身份比起來，那差的可實在太遠了些，還望制憲大人千萬見諒啊……」

「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幫著怡良說話？」肅順轉向張震，冷冰冰地說道：「即便怡良真的不知，愛善如此囂張跋扈，若非怡良平日寵慣了，愛善又怎會如此無法無天！」

怎麼得了？還不是和你剛才自己說的一樣亡國唄！張震心裏想著，面上露出微笑：「左堂不必過多煩惱，哪朝哪代沒有這樣人物？」

「制憲于朝廷法度皆裝在胸中，肅順佩服的緊啊！」肅順哈哈笑了兩聲，說道：「本欽差來的路上，就遇到了這麼一樁事，可不是僅僅私拆公文那麼簡單，而是把朝廷緊急公文撕了個粉碎！」

看著滿地狼藉的酒館，肅順面色鐵青。

行了一會，行將中午，看到前面有個小鎮，進了鎮子找了家乾淨酒店用飯。

愛善也知道私拆朝廷公文是個什麼罪名，可這人一來膽子大，從來無法無天，二來酒又喝的多了，當著同伴面誇下海口，怎麼也拉不下這個面子來，當時哈哈大笑幾聲：

愛善一邊大笑，一邊帶著自己同伴揚長而去。

「怡良的第六個兒子，愛善！」肅順面色和圖書鐵青，冷冷說道。

這次去上海本也不想過於張揚，張震和肅順都是便裝，只隨身帶著幾名侍衛，一路輕騎而進。

「六哥，可著江蘇上海打聽打聽去，誰不知道咱們六哥那是最能打的，張震？張震就算個屁，在我們六哥面前連提鞋也不配！」

可現在看著欽差大人樣子，好像對自己相當不滿似的，怡良整了一下心情，小心說道：「不知欽差大人這番到來，可是皇上有什麼訓斥？」

「這些人必然都是一些官宦人家裡的，不然焉能猖狂到了這樣地步？」肅順冷笑一聲，放下手裡酒杯：

「爺帶著緊急公文，怎麼著，小子，難道你還想看看爺的公文？」

「大胆，混帳！」怡良惱怒不已，用力拍一下案幾，茶碗里的水都潑了出來，這才發現不妥：

張震心裏狂喜，這可是老天爺在那幫著自己，這個愛善早不出來晚不出來，偏偏選了這個時候出來，這可是天要亡他，怪不得別人了。

「是啊，等到將來天下太平了總少不得要來這裏看看。」肅順嘆息一聲，若有所思地說道。

指著那一路上的景色，換著便裝的張震笑道。

愛善和那些同伴一擁而上，死死壓住軍官，愛善伸手到了軍官懷裡，掏出一封加蓋著大印的公文出來。

「撫台，這裏可也是歸著你管的，你眼看到這事發生在你眼皮底下，居然不聞不問？若非欽差大人在這裏，少不得也要辦你一個失職之罪！和-圖-書」

張震悄眼看去，肅順皺了一下眉頭，張震知道這位侍郎平生最恨這些紈絝子弟，微微笑了一下也不多說話。

「左堂，這一路上的景象原本是值得一看的，只可惜眼下戰亂不斷，左堂又有公務，等到了將來天下太平了，張震非得請左堂再來看看不可。」

對於張震這位自己的部下，怡良心裏沒有多少好感，自從張震上任之後，居然從來也都沒有來拜訪過自己這位頂頭上司。

說著刷刷幾聲，竟是將那份公文撕的粉碎。

「訓斥那是斷然沒有的，以制憲為人整個朝廷還有誰敢訓斥制憲？」肅順撣了撣衣服，不陰不陽地說了這麼一句。

張震和肅順互相看了一眼，也不說話。

兩江總督府原本設在金陵，太平軍攻破金陵，怡良接任兩江總督，乃將總督府暫時設在上海。

張震讓人攙扶起那名軍官，轉對肅順說道：「左堂請息怒，或許這隻是愛善自己弄的，怡良並不知道也未可知，我看……」

肅順本來就最恨這些旗人後代，眼下愛善在肅順面前做了這樣舉動，這不是趕著湊著，要讓肅順對其起了殺心？

要不是看見張震跟著欽差大人一起到來，只怕怡良當時就要好好訓斥。

尤其是在和洋夷談判的時候，自己當真鞠躬盡瘁了。

知道肅順做為欽差大人要來自己這裏之後，怡良總在尋思究竟此來為何。自己于危難之時接任兩江總督，雖然沒有什麼大的貢獻可也總算是m•hｅtｕbｏoｋ.cｏm•cｏｍ盡心儘力。

聽著肅順話里不對，怡良不敢說話，只在那腦袋裡不斷尋思，自己什麼地方得罪了肅順。

「哄」的一片大笑，那些人都把桌子拍的亂響，嘴裏笑罵之聲不斷，好像真的已經去了金陵抓到洪秀全一般。

張震一一應了，這時外面又湧進八九個人來，穿著打扮都是一些富家子弟，一進來之後便大聲嚷嚷著佔據了兩張位置。

此時門外又進來一位軍官模樣的人，一進來也是大聲嚷道：「快拿飯菜來，爺身上還有緊急公務！」

「爺我不看你的公文，可是……」

這些人一邊喝酒一邊在那大聲說笑，忽然就見一個看起來像這些人的頭一般的人大聲說道：

「制憲公務繁忙，我看吃飯也就不必了，不然要是耽誤了制憲大事，我看就算我這個欽差只怕也要受到皇上斥責。」

張震一邊看著冷笑連連，只怕這次你總督大人可有得受了。

「張震？張震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奴才而已。爺要上了戰場，管保那些髮匪灰飛煙滅，讓那張震奴才從此在爺面前再無抬頭之日！」

肅順皮笑肉不笑的抽動了一下臉上肌肉，連著嘆了幾口氣說道：

「我身上帶的乃是軍中緊急公務，誰要妨礙都是死罪一條！」

這時聽說欽差大人和江蘇巡撫一起到了，怡良匆匆將兩個人接了進來。

「你看一看，咱們大清墮落到了什麼樣子，真要靠著這一些人，非得亡國不可！等我回了京城之後和_圖_書一定要好好和皇上說說，再這麼下去可怎麼得了？」

張震面無表情，心裏只在那想道，不是老子不管，按照老子脾氣，當場就要拿下愛善，可要說還是肅順沉的住氣。

肅順喝了口茶，不緊不慢地問道：「制憲，在下請問，這私拆朝廷公文，那是一個什麼罪名？」

這一手做的可漂亮了，讓怡良自己說出來該當什麼罪名，再讓怡良自己親手鎖拿自己兒子，不知到了那個時候會是一個什麼狀況。

「有將公文毀壞、增改、沉匿者，問擬明白，發邊外充軍。」怡良想也沒想就答道：「如果是私自拆除公文的話，那唯是死罪而已！」

軍官聲音大了，六哥那一桌酒又喝的多了，六哥站了起來，有些踉蹌的走到軍官面前：「什麼緊急公務，說出來給你家六爺聽聽！」

「欽差大人，怡良說的不是你，而是那個無法無天，毫無朝廷法度的畜生。請欽差大人明示，怡良這就派人抓捕！」

「六哥」大笑起來：「爺叫愛善，記得爺的名字了，別說什麼鳥的妨礙，就算撕了你的公文，爺也不怕，打，給爺狠狠的打！」

鎮子里到處都能看到難民，那是紛紛往蘇州方向而去，肅順目露讚賞，連聲說道：「我在京城的時候就聽到你捨棄家產以助難民，咱們朝廷上下像你這樣的官員可真沒有幾個。來的時候我已經和皇上說了，總不能真的讓你傾家蕩產？因此皇上已經許可開倉放糧。遠成，以後可就不用自己掏腰包了，www.hetubook.com.com只是這度可得要千萬把持好了。」

張震正想起身阻止，卻被肅順拉住，朝著搖了下頭，張震會意重新坐那不動。

「不能，不能拆啊，這是軍中緊急公文，私拆你我人頭都要落地！」那軍官見勢不對，聲嘶力竭的大聲叫了出來。

「愛善可殺，怡良可殺！」

這時愛善兩個同伴悄悄從後面繞了過去，趁著軍官不備，操起板凳一下砸到軍官手上，一把腰刀頓時落地。

怡良冷汗當時就流了下來，這話可說的實在重了：「怡良不知什麼地方做錯了，還請欽差大人明示。」

張震心裏大喜，卻是嘆息幾聲，勸說了一會，也沒心思繼續吃飯，只命帶上那個軍官，一起匆匆向著上海方向而去。

遇到這麼個主，「六哥」勃然大怒，飛起一腳踹翻軍官面前桌子，噴著滿嘴酒氣嚷了起來：「打，給我打這個有人養沒人教的東西，讓他知道知道，在這地面上究竟是誰說了算的！」

「欽差大人一路辛苦，怡良已經去命人準備飯菜。」怡良賠著笑臉，小心翼翼地說道。

「可不，張震那個狗頭算是個球！」

「六哥」的那些同伴全都掀翻桌子圍了上來，軍官見勢不妙，從腰間拔出腰刀後退一步，大聲說道：

一陣亂鬨哄的聲音，那個叫「六哥」的得意非凡：「等什麼時爺有興緻了，帶著你們幾個，也去那金陵轉上一圈，看看那個洪賊秀全究竟長的什麼模樣！」

酒館之中一片死寂，就剩那個軍官呆若木雞地看著那滿地碎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