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初禮：「……」
今天還在大馬路上干搶小姑娘的冰淇淋這種事呢。
說一句話都嫌多的模樣。
看得高興了裂開嘴……
男人唇角的笑容消失了，手一抖，他順手把今晚發的話題互動也給刪了。
晝川看著手機，給這條回復點了個贊，想想還不過癮，少見地直接回復了個：【說得好！】
跳房子的小屁孩邁開了雙腿；
【會飛的象：……】
晝川抬起頭，微微蹙眉，反問：「什麼事？你還有事跟我說？」
初禮：「……算了，我每年體檢，挺乾淨的，沒病。」
【晝川：……】
【晝川：我就真的沒辦法拒絕了啊。】
大媽一邊踢腿一邊掄胳膊：「咱們年輕時候也這樣，恩恩愛愛是一年，吵吵鬧鬧又一年，一年年的這麼著過去，可不就一輩子了？」
初禮和晝川回到家后，一句話都嫌多似的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此時正好九點半，晝川發了微博今日話題：【網戀是一種怎麼樣的體驗？】
此時，男人還保持著舉著報紙端坐于桌邊的姿勢，聽見初禮的話，他就「嗯」了一聲——
【于姚：就當是作為一個前輩，陪著後背去熏陶情操？】
WHY？
評論發出去沒多久，他進聽見外面傳來「哐哐」的聲音，大概是某個人拉開了自己的房門匆忙下樓，站在閣樓樓梯上衝著樓下咆哮：「老師，你嘲諷誰呢？！」
「……」
「……」初禮低下頭看了眼手中的冰淇淋，又抬頭看了眼晝川，總覺得哪裡不對，但還是一臉沒反應過來到底是哪裡不對的懵逼，「你說什麼？」
初禮第一反應當然也是要問晝川去不去啊，然而一想到他對個冰淇淋都能發散思維，萬一由「編輯邀請作者去看一場關於編輯和作者的電影」這麼簡單又純潔的行為聯想到的是她在跟他求婚怎麼辦？
——還有個叫L君的我們提議她可以邀請時，不知道為什麼她也是一臉我們荒謬的模樣，脫口而出的反而是老師您的名字……
——脫口而出的，反而是，老師，您的名字。
男人走開了，到旁邊的小攤販冰箱里拿了兩個冰棒走回來，遞給初禮的還是草莓味的甜筒……初禮心想這十一月的天風嗖嗖的吃什麼冰淇淋啊，卻還是接了過來，撕開包裝，啃了一口，順口說了句：「還是香草味的好吃。」
「我不是L君你特別失望對不對？我知道你特別失望，你臉上寫著呢——否則一晚上不說話什麼意思？」
「你嘆什麼氣，我才想嘆氣，上哪撿的你這麼個白眼狼？不分好賴的，吃著鍋里的還得惦記碗里那口。」
大爺想了想，點點頭認真道：「說得好像也是。」
初禮小聲提醒：「我都吃過一口了。」heｔubｏｏk.com•ｃom
晝川放下手機。
心情鬱悶，正想扔開手機早點睡覺，這時候手機Q卻收到了于姚發來的信息——
這齣戲伴隨著演員們的漸行漸遠而宣布唱罷，賣冰淇淋的小販繼續叫賣自己的冰淇淋；
正常個屁！
初禮目瞪口呆。
看熱鬧的大爺扶著大媽，笑著搖搖頭：「現在的年輕小夫妻喲，吃個冰淇淋也吵吵，就愛瞎胡鬧。」
這趟狗溜得晝川很鬱悶。
初禮低下頭不知所措地看了眼手中的冰淇淋：蒼天在上，他們難道不是在討論冰淇淋？她就說了句她比較喜歡香草味的，這炸彈怎麼踏馬就原地爆炸了呢？
晝川又將手機拿起來。
【于姚：社裡發了兩張電影票。】
【晝川：好吧好吧，如果她開口邀請我的話。】
……啊，難怪。
初禮：「……」
底下一群人回復「小學時候的產物」「我的初戀對象名叫水晶王子」「那時候的QQ叫OICQ」「查找新好友時會選頭像是小帥哥那個，並固執地認為用帥哥頭像的小哥哥肯定也是帥哥「doge」」……
兩人越走越遠，月光傾灑而下，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晝川：什麼電影，她沒跟我說。】
真是的，現在的小姑娘，多大點事，繞的彎彎那麼多……就好像是多麼了不起的一件大事一樣，是怕被我拒絕沒面子嗎？
與此同時，並不知道樓下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上司賣了的初禮捧著臉坐在閣樓的屋頂上想了很久，她正奇怪自己怎麼突然在意起L君的事情來，明明只是一個不認識的網友說的一句「全由心證」的話而已……她就急吼吼去求證。
嘆了口氣，此時已經接近晚上十一點……初禮吭哧吭哧地從房頂爬回閣樓，跳回閣樓地板的時候不小心踢到了自己的包，錢包掉了出來，初禮將之撿起時，無意中瞥見從錢包里掉落的兩張電影票兌換券——
晝川盯著手機于姚發的信息的某行字看了一眼；手拉遠手機屏幕，再看一眼；手拉近手機屏幕，又看一眼……
【猴子請來的水軍：……你咦什麼咦。】
【晝川：畢竟每個作者都肩負著為文壇未來著想的重任，而編輯是基石——你這樣說，就彷彿我不陪她去看一場電影，就要辜負了文壇未來一樣。】
踢球的少年們重新開球；
她微微一愣回過頭，這時候發現男人換了個坐姿：單手撐著下顎，低頭看報紙。
晝川發完一串「勉為其難」的回答，扔了手機，大字在柔軟的床上攤開——
……
「你錯了也沒用，你錯哪了？不管怎麼地先道歉是吧你敷衍誰？你就好好惦記那個山寨版的晝川去吧——我這樣https://www.hetubook.com.com活生生的、只會給你買草莓味冰淇淋的多沒意思啊，就連現在！此時此刻！和你說話都沒辦法帶個表達憤怒的表情包！」
這時候手機亮起，阿象發來微信——
還在生氣啊？初禮在心裏嘀咕著，打了個呵欠，耷拉著肩膀進廚房做早餐，做好早餐，伺候二狗子和房東吃完，初禮擦了擦嘴，將碗筷收拾進廚房——忍不住又看了眼餐桌邊認真看報紙的男人：「老師記得洗碗，我出門了。」
難怪今天追著我問什麼L君的事情，原來是在為這件事做鋪墊？
不是他有很多的事想跟她報備，而是兩個人不說話，那氣氛多尷尬？而且她人走在他身邊一臉心不在焉的模樣，也讓人有些心煩——
沒來由的心煩。
「……」
「我吃醋！」男人的聲音提高了些，響亮地「哼」了聲，「我吃醋？！」
【會飛的象：咦。】
……
初禮：「……」
晝川拿起手機，繼續看微博評論里各路人士對網戀發表評論——
因為從頭到尾, 跟在他身邊牽著狗的小姑娘很沉默，一改以往喋喋不休的的模樣，主打成熟穩重風的他反而好像成了話多的那個……
【猴子請來的水軍：別提了，什麼男朋友，那就是我在網上認識多年的基友，開玩笑鬧著玩的！今天為這事兒我差點睡大馬路！】
【猴子請來的水軍：快下班那時候是吧？我那時候在想事情，估計是說岔了，你們別誤會。】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態？
「我掏錢買的，」男人將包裝紙那最後一點點小尖尖扔進垃圾桶里，「不給白眼狼吃。」
旁邊是一隻雙爪抱著冰棍啃得停不下來的阿拉斯加；
【猴子請來的水軍：這有什麼，我還自己去吃過火鍋。】
男人陷入短暫的沉默之中, 此時, 彷彿是感覺到了身邊他的目光，她那有些飄忽的目光收了回來，好奇地看向他——
【晝川：要不你去試圖說服她邀請別人吧？】
【猴子請來的水軍：算了吧算了吧，晝川老師估計在我開口邀請他的第一時間就把電影票像貼殭屍似的回我腦門上了。】
為什麼？
晝川：「……」
初禮想象了下和晝川在電影院里看著看著電影突然就相知相惜抱頭痛哭的模樣——
【晝川：……你這樣說。】
【晝川：我真的不太喜歡看電影。】
晝川想著, 不自覺地低下頭看了眼身邊的人——這會兒，她正牽著二狗子，站在足球場邊認真地看著足球場里七八個高中生在踢足球，風吹過時, 她抬起手將耳邊的碎發別至而後……整個人柔和得彷彿要蹂碎進月光的銀霜里。
然後又突然醒悟好像那個前一秒還牙痒痒的L君和圖書就是自己，自己費勁心思踩自己這種匪夷所思的事兒到底怎麼發生的來著？
「……」
【會飛的象：可是你真的就是這麼說的。】
風吹過，夜色正濃，月色正好。
此情此景，十分drama。
沒等她想明白過來怎麼回事，手裡的冰淇淋被搶走了——
【猴子請來的水軍：……也別意味深長的「喔」，謝謝。】
又或者是，壓根只是因為這件事和晝川有關，所以她有了想要刨根究底的衝動？
【猴子請來的水軍：……你別騙我，我不可能這麼說。】
【猴子請來的水軍：電影票的事就算了吧，我自己去。】
什麼事兒還非得分出個一二三來對號入座？
「聽你的意思，你那個L君應該就只是一個網友吧？你見過他？打過幾次電話？約過幾次稿？」男人直接將嘴裏叼著的冰棒扯出來，彎腰塞進身邊阿拉斯加的大狗嘴裡，「你自己也說了他只是一個模仿晝川寫文的人，而現在晝川本人就站在你面前——咱們天天見面；電話都不用打；一個飯桌上吃飯；一條馬路上遛狗；你天天敲著房門問我老師交稿了啊老師稿子寫多少了；整個編輯部因為你手上拽著我的資源給你讓道……結果呢？你踏馬都有個真人版的晝川在你面前了，你不知足，你還惦記那個山寨的！」
【摸不到，碰不著，不知道將一顆心教給了誰，他叫什麼多大了生活軌跡是怎樣的此時此刻在做什麼——冷的時候沒有人給予一個懷抱，不能聽著他的呼吸入睡，再多的甜言蜜關上電腦後剩下的也只是一片空虛……網戀真的很蠢啊，很難想象十幾年前人們對這個這麼痴迷。】
嗯，邀請我看電影？
——她明明擁有了更完整的、真正的「L君」。
那麼思來想去，初禮想要邀請的怕也只剩下老師您了，如果小姑娘邀請您的話，還希望老師給個面子。
【會飛的象：自己去看電影多寂寞。】
屋外片刻死寂后！又響起一陣哐哐的腳步聲，然後又是「哐」地一下關門巨響，大概是方才被拉上的房門這會兒又關上了。
一夜因為心中有所惦記，睡得並不踏實，於是第二天早上難以避免地掛著黑眼圈起來。
然而現實是，初禮那句「別丟草莓味很好真人版晝川也沒毛病」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她便瞪著眼，眼睜睜地看著男人把她的甜筒冰淇淋三兩口給吃了……
男人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只是抹了把嘴一把搶過她手中的牽引繩，強行拖著大狗擰頭走了——初禮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眼巴巴地看著他走遠了幾步，隨後恍然醒來似的著急忙慌跟上……
小公舉發飆了，就在這和諧月夜，大馬路邊——
難道不覺得自己還有事
和_圖_書沒交代完？
初禮一頭霧水，答了聲「沒事」，抓起包，落荒而逃。
「……老師？」初禮疑惑地叫了聲，「還有事？」
【晝川：？】
當然也有認真做題的課代表——
男人牽著狗往馬路外面繞了繞，無聲息的將她放到馬路內側，嘴巴里卻不依不饒：「跟著我做什麼，上Q啊，找L君，讓他在QQ空間給你買套房，你今晚就睡那！」
男人手躲了躲，拍開她的手：「怎麼，這可是活生生的狗，哪比得上QQ寵物里那隻企鵝來得高貴！」
【會飛的象：電影票送出去了嗎？你男朋友答應了嗎？】
抓過包，跑到玄關穿鞋，認真把鞋穿好，將手放在門把手上——這時候，她感覺到身後好像有一道灼熱的視線在自己的背上掃來掃去……
初禮心沉了沉，有些煩躁。
……算了吧。
L君是誰很重要嗎？
【會飛的象：今天老大提醒你可以邀請你男朋友時，你反手一罐天然氣「我為什麼要邀請晝川啊」把我們問得五臉懵逼。】
……當喜歡一個人而不自知時，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態？
正想打「江與誠」最近不也在G市么，然而字打了一半，男人猶豫了下，鬼使神差地刪掉了，欲蓋彌彰似的又補充了句——
「你上次吃草莓味的不也吃得乾乾淨淨嗎，也沒見你挑剔——整個冰櫃里給你挑最貴的拿，你非得去惦記便宜的怎麼回事？」
男人皺起眉, 擰開頭：「反正不是這樣的。」
按照偶像劇里，這時候憤怒的男主角應該將冰淇淋狠狠扔地上，然後鏡頭拉進，給一個冰淇淋掉在地上的特寫鏡頭以示「此處有虐」；
「……我也不是那個意思，總之就是——哎。」
「……」
初禮：「？」
……
【晝川：我個人不是很喜歡看電影，特別是文藝片。】
初禮伸手去接男人手裡的牽引繩——
畢竟教育新人編輯，文壇未來基石，肩上負擔還是很大的。
想了想，又抓起手機開始搜最近上映的到底是什麼鬼講編輯和作者的電影——提前知道一下劇情，到時候也好能在劇情恰到好處的時候發表深刻有教育意義的發言……
初禮：「……那是我的冰淇淋。」
提到男朋友的時候還脫口而出我的名字——啊哈哈哈哈哈真是的，難道是拿到電影票的那一瞬間滿腦子就只想著邀請我了嗎，別人說什麼都沒在聽了？
她居然問我還有沒有事？
晝川放下手機：「我剛在Q空間給你送了個捕夢網裝飾，你趕緊拿出來擺在床頭吧，做個好夢！」
【會飛的象：沒毛病吧，晝川老師長得高也很帥，除了面相有點不那麼平易近人，至少外界風評他的脾氣其實很好的……像你這樣的小姑娘喜歡他不也很正常嗎？和-圖-書】
「……老師，我就好奇問問L君的事兒，您是就是，不是就拉倒，能別沒完沒了地玻璃心跟個我連面都沒見過的朋友吃醋嗎？」
【會飛的象：喔。】
【會飛的象：條件允許的話還是找個作者去吧，我在網上看了影評，很多業內人士都說看了很感動很有感觸的，萬一一不小心就在黑暗的電影院里與自己的作者產生了相知相惜的錯覺呢……】
晝川：「……」
這天晚上。
跟阿象說完，初禮就關上手機睡覺去了——關於阿象說的電影票的事兒，她也完全沒放心上，反正於姚也沒說到時候元月社的人會站在電影院門口查考勤，去不去、和誰去還不都是她自己決定？
給吃了。
餐桌邊的男人從鼻腔里應了一聲算是打過招呼。
一邊像個神經病人似的自言自語著，抓著手機，重新倒回柔軟的床鋪中，男人卻不自覺地翹起唇角，打出來的字一本正經——
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了證明什麼。
初禮將電影票塞進包里。
阿拉斯加旁邊站著個比他矮了大半個腦袋，手中抓著草莓味甜筒的小姑娘……
於是一馬路上，踢球的不踢了；玩跳房子的小孩不跳了；遛彎的大爺大媽們也看了過來……
洗漱完爬下樓，這才發現男人已經精神抖擻地坐在餐桌邊，手裡拿著一份報紙，眼睛上駕著一副金絲邊眼鏡，大寫的「斯文禽獸」造型。
被拒絕的話多尷尬啊。】
于姚把這玩意拿出來的時候，好像說是讓她們各自帶著比較親密或者比較想討好的作者去。
奇怪了。
「……」晝川原本站在她旁邊安靜地叼著冰棍，聞言，突然臉色變了下，「你找茬是吧？」
【于姚：最近上映的一部說編輯與作者的電影，社裡發了電影票兌換券，說是讓編輯們拉進和作者的關係……我們初禮是個新來的小姑娘，相熟的作者也沒有很多——聽說鬼娃不是G市人；還有個叫L君的我們提議她可以邀請時，不知道為什麼她也是一臉我們荒謬的模樣，脫口而出的反而是老師您的名字。
「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
【猴子請來的水軍：……】
三年來，在Q聊聊天而已, 大多數時間吹牛逼打屁, 詩詞歌賦人生理想也沒談幾句……現在他真人站在她面前了，兩人甚至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被迫比曾經的「網友關係」親密了一萬倍, 她卻突然想要跟他強調起「L君」存在的重要性？
「老師早。」
晝川皺起眉，突然想起了那天那個在他微博底下留言的粉絲說的話，她說因為日久深情, 所以會看著喜歡的人的眼睛和他說話；所以會情不自禁地和他聊八卦；所以會臉紅……
「怎麼了？」
「真是的，受不了啊，現在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