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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命這玩意，我可不怎麼認同啊。」高德怎麼也沒想到，這傢伙也說起了宿命。

高德正要追問，通話器響了。

偽殼雖然可以充當衣物，但防護不足，而且還保留了皮膚觸感，套著的人感覺還是赤身露體，羞恥感十足。

乘坐快艇把義思達小艇往王島方向拖去，另一艘快艇靠了過來，沒等靠舷一個巨人就高高躍起重重落下，即便是上百噸的快艇也被踩得艇首高翹。

想著想著頭皮就麻了起來，最終她低著頭，透過劉海向高德投去了滿含恨意的目光。

「所以你也該明白我的苦衷了對吧。」他無奈的嘆氣：「很多時候我都是身不由己啊。」

「別擔心，我猜得沒錯的話，應該是這艘小艇在執行最後的設定程序。」

自己還真是……該死啊……

「你肯定還隱瞞了什麼。」遠坂愛說：「不過看在你傳的魂火併不是束縛工具的份上，我姑且相信你還是忠於……女皇的。黑鯊號的事情你自己跟那傢伙談吧，我就不跟它接觸了。」

如高德所料，剝離了鏽蝕部分的艙壁變成銀白的金屬本色，應該是「扶桑」掛在壁面上的長明夜石燈也被剝落到地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盞盞亮著暖白黯光，宛如夜明珠的燈。前面駕駛艙變成了什麼高德不清楚，不過載員艙這部分，小艇似乎完全恢復到了剛完工還沒做內部裝飾的那個狀態。

「那倒是。」高德雖然不認同她的悲觀主義，不過現實如此他也無話可說，誰讓這個世界有混沌這玩意呢。

「你最好別動。」高德沒好氣的道：「我不確定它是不是還殘留著異常，甚至都不知道它是不是還活著，而且這才是你最在意的？」

「你……」她瞅瞅高德，後者仗著面目被頭盔擋住裝作若無其事，就沒再多話了。

從今往後，自己跟這傢伙就算是……同案犯了吧？

高德笑道：「看啊，我們還真是有共同語言。」

「我跟它討論過怎麼把黑鯊號弄出來的方案，」他信口忽悠，「不管是哪種方案，都難以避免給墜星海沿岸造成巨大傷害。」

「所以你還要找那https://m.hetubook.com.com玩意做什麼呢？」高德隨口道：「就不怕找到的時候也把你清零了？」

「我其實也是為女皇陛下著想，是在盡自己的職責。」高德也幫著在艙壁四處摸索敲打，尋找艙門。視野中的白光迴路漸漸黯淡，這艘小艇似乎耗盡了最後一絲力量，即將再度沉睡。

又過了會，幾艘快艇從環島方向趕了過來，是呂九眉鐵中玉等人。高德隨口|交代了幾句，就把他們丟給了遠坂愛，遠坂愛需要先解決神社搬遷和「扶桑」遺體下葬的事情，由此關聯到對扶桑王的處置，他就沒必要插手了。

不過討論分作了兩部分，一部分只提到原地起浮黑鯊號會造成難以收拾的災難，希望能有其他辦法。另一部分是啟示錄的存放地點可能有大型傳送裝置，能把黑鯊號拉過去。當時他對後半部分嗤之以鼻，以為只是那傢伙哄騙他尋找啟示錄的借口。現在他倒是隨口加工一下，用來哄騙遠坂愛了。

「那是麗很關心，可不是我。她成天在我耳邊嘮叨，我哪能不知道。」遠坂愛扭著肩膀掙脫他的手，開始尋找出去的艙門。「倒是你，現在該繼續交代了，你隔著大老遠的在扶桑折騰，就為了幫那個灰境之靈尋找扶桑的導航點？難道它想把黑鯊號弄到這裏來？」

「我的力量還沒完全變質……」

「有關人士？」遠坂愛一個激靈，竟然脫口而出。「艦靈郭瑞德？」

這個動作看似微小沒什麼意義，高德卻覺得就是這一按，兩人的關係已經完全變了。再不是從前純粹的上下級，或者圍繞閨蜜/老婆相互看不慣的對手，而是……

見遠坂愛不爽得都在齜牙了，他趕緊轉移話題，終究是女皇的身邊人和小麗的閨蜜，不能得罪狠了。「你對我倒是挺關心的嘛，我跟黑鯊號的事情也知道得這麼清楚，一下子就猜到了王無敵是艦靈郭瑞德。」

這次的震動格外奇怪，既不像之前被打鬥製造的力量衝擊破壞，也不像是外面的海水或者泥土碾壓，而是很細密很有規律的震動。似和圖書乎是引擎在全力運轉，或者啟動了其他什麼裝置。

高德也不知道該是什麼，只是從彼此獲知的秘密和擁有的力量來看，與遠坂愛的距離似乎比他與小麗的距離還近。

高德暗暗抽涼氣，他確實在考慮把這個底細透露給遠坂愛，不然無法把他自己從整件事情里摘出去。而且在知道了扶桑神社的底細后，由他與黑鯊號的關聯追溯到他來扶桑的原因也費不了太大精神。不過遠坂愛能轉念之間就抓出了關聯，反應也確實夠快的。

「我招呼人過來……」高德摘下頭盔，掏出通話器，看了看遠坂愛再道：「要他們帶點什麼衣服來嗎？」

「為什麼？」高德暗暗慶幸，嘴上還在自證清白。「你可以跟它談的，那傢伙是個話癆，大部分話也不夠靠譜，不過我相信它並沒有跟混沌惡魔站在一起。」

沒一會來自王島的蒸汽快艇就到了，士兵們送來了衣物，拖著纜繩圍著這艘小艇忙上忙下，準備把這艘絕對稱得上是古董的玩意拖上王島。此時高德才看清了全貌，果然跟蒸汽時代的快艇不是一個畫風，全封閉的多面體梭形，灰黑表面像塗著亞光磨砂漆，沒有一個窗戶，連駕駛艙都沒有，更見不到一根天線。

「人類喲，」艦靈用譏諷的語氣說：「我們的宿命跟你們的宿命可不是一回事，唔……這好像也是當初義思達分裂的原因吧。」

金錢龜？

「得回去……回那裡才能放出來。」高德這麼說，對方就明白了。

牛得祿說：「從東面外海過來的，還有半夜路程，旗艦打著金錢龜的燈號。」

蹲在艇尾看這艘義思達小艇，艦靈忽然用蕭索的語氣說：「眼下這個樣子是恢復到了出場設置，這也意味著上面的智能已經抹除了，你說得沒錯，它的確是死了。」

腦子裡正一團亂麻，震動忽然停止，空間載沉載浮，這艘小艇像是浮出了水面。

都是這傢伙害的，以後尋個機會弄死他算了，當然得先讓他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交代清楚。

到底該怎麼跟小姐說呢？

郭瑞德來這裏的時候，既沒有扶桑群島也沒https://www.hetubook.com.com有櫻花環島，更沒有王島和潟湖。這裏只是座高山，潟湖多半是山谷或者湖泊。如果那時候他就想過直到數萬年滄海桑田后，才有人來取線索，那傢伙想得還真是周到和長遠。

「這倒是。」遠坂愛頗為贊同。「當初陛下讓你去挖黑鯊號也只是個借口，誰都知道真要把那艘戰艦弄出來，等於在墜星海搞一場恐怖的海嘯，最低限度都會把三港全部淹掉。」

真是寶物啊……

「那麼我們該怎麼出……」她抱住算是屍棺的膠人，正問高德，上下四周的艙壁又連綿震動。

「勸他們不必去守什麼萬年傳承和使命，只是好好的活下去？」高德不太明白她的想法。

就像上古少女「扶桑」自作主張的安排了遠坂愛這些後人的宿命一樣，誰知道這些「宿命」是不是一廂情願呢？

高德身著義思達戰甲，拄著雙手大鎚，在劇烈振動的艙室中如雕像般立得穩穩的。他只是一隻手按住遠坂愛的肩膀，就讓遠坂愛也穩如泰山，這讓扶桑少女心中也波瀾不斷。

只是簡單兩句話，就滿含著身為棋子的複雜、深沉與無奈，以至於遠坂愛都少有的投來一絲憐憫目光。

是來救大將軍的，還是自己登位的大將軍之子招來的援兵？

「他嘛……」高德苦笑，「他不算是下面人……這麼說吧，他也算得上是有關人士。」

高德眼瞳緊縮，竟然是那個陰魂不死的金錢龜首領！

「你對我解釋沒有用。」遠坂愛冷笑，帶著絲得意。「你該好好想想等……麗知道了這一切會怎麼想，你對她真是不夠忠誠！」

「真是我身上的小傢伙啊！」

她把這攤液體丟到乾屍上，液體急速蔓延，將乾屍包裹起來，凝結成人形膠體。

在高德視野里，暖白光路正在上下左右亮起，讓艙壁內部進行著什麼變化。銹爛的部分自動剝離，就像一具有生命的軀殼正在蛻皮。

咣當一聲，高德掀開了艙門，這是他最初傳送過來的艇尾位置。飽含著海水腥味的涼風吹入，遠處海岸上的點點燈火清晰入目。

遠坂愛的思路卻完全不同，她heｔuｂｏｏｋ.coｍ.coｍ返身回了載員艙，在滿地的戰甲碎片里找出一顆網球大小的半透明膠球，正是偽殼。偽殼在她手中融化成黏稠液體，由此她鬆了口氣。

聖山再怎麼安排，也沒料到小麗把自己都賠了進來，更沒料到自己點燃了魂火還四處「污染」吧。看當初那個三長老在天上對陣魔神黑器，卻不願下來見自己，就知道聖山高層對自己這枚棋子竟然有如此充沛的「主觀能動性」是既沒想到又很不滿。

「不過……」它唏噓得像精通人情世故的大師，「這不是必然的嗎？這是我的……不，所有智能，不管是艦靈還是器靈的宿命啊。」

「大批戰艦從東面逼近？」高德嘶的猛抽口涼氣，這是牛得祿在報告，他現在代理船隊指揮，負責偵測和防備來自外海的威脅。

高德反擊：「那麼你會把現在的事情，尤其是你點燃了魂火的事情告訴她還有女皇嗎？」

「扶桑的遺體不能捨棄。」遠坂愛低聲說：「神社得遷回王島，旁邊會立起她的墳墓。我會把她的事迹告訴那些善良而堅定的扶桑人，就像白銀十郎那種人。讓他們知道血脈的起源，明白族群的由來。」

「包括那個王無敵？」遠坂愛的腦子急速轉動，瞬間進入工作狀態。

「那不代表就能跟聖山站在一起。」遠坂愛搖頭：「長老告誡過我們，遠離義思達戰艦和戰艦里的艦靈。原話是……它們與我們無關，也不該有關。」

「所以它提到了扶桑這邊的導航點，說確定了導航點的話，它可以嘗試讓黑鯊號直接傳送過來。」高德這話就不是完全的忽悠了，他還真跟艦靈郭瑞德討論過這個問題。

「我……」遠坂愛語塞，勉強的道：「我當然不會隱瞞，只是需要找好時機，我不想我們之間有任何誤會。」

「的確有可能。」艦靈幽幽的道：「不，不只是可能，按標準程序來說，那是必須的。」

剛才那把魔魂之刀不僅解鎖了啟示錄的導航圖，還激活了小艇，帶著來取線索的傳承者脫離險境，這自然是郭瑞德事先安排好的。

「好了，總管大人……哦，遠坂，」高德用如釋重負的語和_圖_書氣說：「接下來的事情咱們得統一先口徑，下面人還不需要知道得太多。」

「所以……我就成了接觸義思達戰艦和艦靈的渠道啊。」高德攤手，「還真是好辦法。」

高德暗暗讚歎，流下了貪婪的口水。

緊接著天花板地板艙壁一塊塊粉碎剝落，由前往後由內往外，遠坂愛還握緊了長劍全神戒備，高德卻放鬆了。

艦靈停步，拍著高德肩膀唉聲嘆氣，「我只是模擬下真正的郭瑞德會是什麼反應，至於最在意的東西，你不想說我還能從你腦子裡撬出來？」

她開始為這事頭痛，不說是不可能的，她對小姐的忠誠勝過生命。可一旦小姐知道她被高德點燃了魂火，小姐傳給她的血原也因這魂火受到阻隔，兩人再沒有以前那樣的羈絆，小姐會怎麼想？算起來她跟高德的羈絆比小姐跟高德的羈絆還要緊密，小姐會接受？

「你也別多心，長老只是順勢而為，並不是刻意把你推到這一步的。」她還在為聖山解釋，高德本想說自己從一開始就是深山刻意安排的棋子人選，後面的發展不都在聖山預想之中么，可再想到小麗，想到遠坂愛身上有了自己傳去的魂火，又自失的一笑。

這怎麼跟義思達分裂扯到一起了？

「是的，好好的活活下去，作為人好好的活下去。」遠坂愛凜然而肅重的說：「超出這個目標的執念，都會成為惡魔的食糧，最終用來扭曲我們的魂魄，終結我們的存在。」

艦靈郭瑞德像慈母迎接被拐賣了多年的兒子一樣，驚喜交加的嚷嚷著沖向小艇。

高德想的是把戰甲碎片打包拿走，找個地方破艇而出，然後把戰甲碎片拼起來作為魔神象徵，替換掉放在神社殿堂里的那個魔神之座。一方面是繼續維持櫻花神社的存在，另一方面，魔神之座顯然是某種傳送技術，比起跳幫傳送器更快捷簡便。

細密震動變作劇烈翻滾，遠坂愛一手攬著膠人一手提劍無從依憑差點撲到，還好被高德及時按住肩膀。

「普通的軍官制服和護甲。」遠坂愛也沒扭捏，「順帶把你的部下都叫過來，咱們現場布置，得儘快把這裏的首尾收拾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