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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金妮說，「自卑中混著自大，真奇怪他是怎麼做到的。」

她一連重複三遍。

「他犯病了。」哈利張張嘴，最後有些生氣地說。赫敏挑了挑眉毛，「我才從圖書館回來，你指望我從這幾個詞兒推理出事情的經過？」「好吧，是因為……」哈利乾巴巴地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噢，你的語氣像我媽媽，這可解決不了問題。」金妮立刻掉轉槍口，「你不應該遷就他，他是有些名氣，但必須承認他目前取得的一切成就都和你有關，如果那天你沒遇到我們家而是納威和他的祖母，以他的德行——」

羅恩的眼睛紅了，臉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搐著。

「不許你這麼說他，金妮，他是你哥哥。」哈利說。

「你還好吧，羅恩？」赫敏也注意到羅恩的異常，她小心翼翼地問，「我聽說每個人都有兩次機會，就算這次不行——」

她甩了甩辮子，沐浴淡淡的金色的日光，大聲喊出咒語。

哈利盯著地上帶血的葉子，鮮紅和深綠交織在一起，在白色的積雪中十分刺眼。「金妮，你怎麼能用蝙蝠精咒——」他生氣地說。

他躺在床上時樂觀地想到：羅恩完全有理由心裏不舒服，任誰堅持了一個月後被告知不合格，一時間都會難以接受。

他們在休息室分開，迪安和西莫已經睡下了，哈利換好睡衣，然後調整明早的鬧鐘，他望著羅恩的床，深紅色幔帳罕見地被放了下來，讓他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剪影。哈利遲疑片刻還是沒有開口。

「目前還和-圖-書沒有足夠的數據表明——」

「我們出去透透氣。」他對金妮說。

「我從沒覺得他是累贅，也不覺得他是跟班、草包之類的。」哈利為自己辯白一句。

哈利和金妮繞著城堡走了一圈，他們回到庭院時，金妮仍余怒未消。

「你閉嘴，我還沒說你呢！」羅恩大聲吼道，不解氣地瞪著牛眼睛，「我算是知道——我在你們眼裡就是草包、跟班和累贅，是可有可無的角色！」他罵了一句粗魯的髒話。

「再這麼暴力我就不給你們開門！」胖夫人沖他們的背影嚷嚷。

「唉，我一直擔心這個。」

「真是個可愛的姑娘，」赫敏說，「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沒有！我一直在幫你說話！」哈利忍不住朝他嚷嚷，「如果這也算是看不起的話，是啊，你說的沒錯，我確實看不起你。」

「他也有好的時候，他還是很關心你的。」哈利蒼白地辯駁說。

「蝙蝠成群！」金妮舉起魔杖，眼睛閃著淚光。

「你再說一遍。」金妮尖叫道，她抽出魔杖，似乎準備施展最拿手的蝙蝠精咒。「別衝動，金妮，還有你——你冷靜點，羅恩！」哈利硬邦邦丟下一句，在事態徹底失控前拽走了金妮，一把推開胖夫人的肖像。

「你們說，羅恩他——」

「敏感，脆弱，多疑……我不知道，哈利。但我一直擔心會突然爆發出來，只是——」她搖搖頭，難過地說：「我們連伏地魔都應付過來了。」

學生們披著夜色返回城堡時，哈利篤定地對納威說，赫敏則有不同ｈｔｔps://m•hｅtｕbooｋ.coｍ.ｃｏｍ意見。

「你也是這麼想嗎？」羅恩連連後退，啞著嗓子問，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眼神可怕得嚇人，哈利甚至能看到羅恩嘴裏劇烈顫動的曼德拉草葉片。

「我說的就是真話。」哈利不自覺調高嗓門，他有些冒火了。

「擔心——什麼？」

「得了吧，赫敏，在練習中，我們這些掌握守護神的人總是對守護神形態的生物更有感覺，保持理智的時間也更長，這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你不能否認這點。」

從宿捨出來時，哈利一直覺得缺點什麼，直到看到跟在後面、腳步虛浮的納威，才想起自己今天沒有聽到羅恩的鼾聲。

他發現自己毫不費力地就將羅恩制止住了。

隔天早上，哈利被鬧鐘叫醒，此時天還沒亮，他打著哈欠起來，挪到納威床邊，「醒醒，納威，醒醒！」納威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閉著眼睛摸索著穿衣服。

「是他的，他犯病了。」金妮沒好氣地說。

「羅恩，你在發什麼瘋？」金妮叫道。

「她只是隨便說說的，羅恩——」哈利連忙說，他走上前，試圖攔住羅恩，因為羅恩似乎有衝上來結結實實給金妮來一下的衝動，又或者羅恩只是想衝過去面對面吵一架，把口水噴在自己親妹妹的臉上，哈利不想去賭這個結果。

「早。」

「我一晚——哈——沒睡。」她打著哈氣，努力睜大眼睛說，表情有些像盧娜。「覺得時間差不多就出來了，天都是黑的……不行，我得快點兒念完咒語好回去補覺。白天還有課呢。」ｍ.heｔｕｂook•ｃｏｍ.cｏｍ

但就連他自己都能感覺出話語中的敷衍意味，更不用說羅恩了，於是羅恩又露出那幅古怪、僵硬的笑容，「嘿，哥們，沒必要照顧我的情緒，我想聽點兒真話。」

接下來的路程，大家都沉默了。

羅恩捂著鼻子，惡狠狠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把曼德拉草葉吐在雪地上，「這下你滿意了？我又失敗一次，你有新的證據可以說了。」金妮顯得很震驚，羅恩一把推開哈利，大步朝校醫院走去。

羅恩的臉立刻被一群黑色、不停蠕動的生物覆蓋了，他痛叫著揮手驅趕，等小蝙蝠群散去，羅恩的鼻子腫成了兩倍大，鼻孔似乎能各塞下一枚金色飛賊。

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說。哈利三人嚇了一跳，仔細看發現是漢娜·艾博。

羅恩大部分時間把哈利和金妮當成空氣，對兩人視而不見，或者完全走向反面，每次出現都伴隨著冷言冷語。就連試圖勸阻的赫敏都受了連累。到了周末時常找不到他的人，這就使得他放棄了大部分日常的交際圈，不過好在，他們還能在一個場合見到羅恩——魁地奇訓練場上。

是羅恩。

「阿馬多，阿尼莫，阿尼馬多，阿尼瑪格斯——阿馬多，阿尼莫，阿尼馬多，阿尼瑪格斯——阿馬多，阿尼莫，阿尼馬多，阿尼瑪格斯。」

「又或者除非伏地魔從七號教室里跑出來。」哈利幽幽地說。

他們走下旋轉樓梯，穿過門廳，站在城堡外的白色石頭台階上。拂曉時的空氣十分涼爽，晨光熹微，冬日里薄薄的霧氣在禁林里遊盪。

但那次對話不歡而散和-圖-書，羅恩像一隻刺蝟武裝自己，對任何伸向自己的手豎以利刺。哈利悲觀地預料，也許正如赫敏所說，羅恩只有在不依靠他們做成一件事後，才能恢復正常。

「我很好。」羅恩馬上說，語氣中有一種就此打住的意味。

「什麼？哦，當然不——」哈利說。

她突然僵住了，哈利感覺后脊背一陣發涼，他慢慢轉過身。

他扳著手指計數，「想想小天狼星，麥格教授，還有我父親——足足三個例子呢，我們還可以問問海普教授，對吧，羅恩？」他興奮地向羅恩尋求支持。

哈利顯得很亢奮，他感覺自己距離小天狼星和自己的爸爸在情感上更接近了。

「那是在他腦子正常的情況下。」

「他自找的，你沒聽見他早上怎麼挖苦我的。」金妮惱火地說：「我受夠了他拿我撒氣，所以別對我說教。」

他念完三遍后停了下來（赫敏念了五遍，納威總是擔心自己出錯，重複了十幾遍），當他們往回走時，碰上德拉科·馬爾福從門廳里出來，哈利凝望他的背影，嘴裏說著不相干的話。

「——到現在大庭廣眾下接吻，簡直不知羞——」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情況沒有任何好轉。

到了周末他變得更不對勁兒了，對跟他們一起寫作業的金妮冷嘲熱諷，從挑剔她的衣服，到拐彎抹角說金妮從十歲起就想著談戀愛——某種程度來說，哈利為這句話感到高興。

「是嗎？」羅恩看看他，又看看金妮，「我來告訴你什麼是真話，真話就是我的妹妹和我最好的朋友在背後議論我，開開心心地交換如何看不起我的hｅtｕbｏoｋ•ｃoｍ.cｏｍ想法——」

「肯定是貓，你的守護神就是一隻貓。」

雖然麥格教授告訴他們只需要早晚各念一遍咒語即可，但沒有人提出異議，彷彿漢娜的做法是再正確不過的。哈利也豎起魔杖指著自己的心臟，大聲念出咒語。昨天太晚了都沒來得及仔細體會，他從未發現大聲說話是一件如此美好的事情，他的聲音像起伏的浪花一樣遠遠地傳出去，彷彿與天邊的霞光融為一體。

羅恩回以一個彆扭的、勉強的笑容。哈利立刻冷靜下來，他突然意識到，在他們四人中，只有羅恩沒能成功，而自己竟然還一個勁兒地和赫敏、納威嚷嚷阿尼瑪格斯。這太不應該了。

赫敏理解地嘆了口氣。

「你起得這麼早？」納威完全清醒了，冷靜地問。

他臉上的紅暈慢慢蔓延到脖子上，然後顏色有轉向醬紫的趨勢。

「走吧。」等在休息室的赫敏快活地說，「我還準備再過五分鐘，就去叫你們呢。」她手指向一個方向，克魯克山蜷縮在一個空沙發椅上打盹。

態度是不是有點兒怪？哈利剛一開口，又把這句話咽了下去。然而，事實證明他的判斷非常正確，羅恩在周五一整天的課堂上板著臉，下了課也一言不發。

眼看又要演變成一場爭吵，赫敏帶著明顯的困惑和不滿及時出現了，看到哈利和金妮，她三步並做兩步走過來，氣急敗壞地問：「怎麼回事？我看到羅恩捂著鼻子，剛問一句，他就跟吃了槍葯似的——哦，天吶，這、這是誰的血？」

「你別添亂。」哈利悶悶地說，金妮哼了一聲，頭髮往身後一甩，轉身高傲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