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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何以堪

作者:姒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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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我在旁站著。夏陽合攻之事,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有了事先的有備無患,再加上諶鵲坐鎮,幾是萬無一失了。事定是必然。
「分內之事,六爺言重。」諶鵲將軍報遞上,頓了頓又道。「豫王軍已退,而蔣、周、鄭三軍也不成氣候。六爺是否考慮乘勝追擊?」
聽著這種話,正常人很難不緊張擔心起來。我恭敬而坦然地道:「回先生的話,奴婢奉命在此整理文書。」
九月半,六爺有事出府。我認命地在書房裡整理各地來的文書。衍州別將孫長齡來信回說,酈陽張賁已受不了九寨匪寇之擾,多次請示救援。我邊看信邊笑,六爺這招真是高明!那張賁擺明就是來當靶子的。他不聞不問,任其治下流寇猖獗,六爺可上本參他;他盡心儘力,但強龍豈壓得住地頭蛇?搞不好身家性命都搭上。橫豎都是兩邊見棄的子,他是何苦來哉!
「整理文書?」他輕捻起我剛寫完的信,瞧了一遍,「這信是六爺讓你寫的?」
據我猜,六爺與豫王都是在等一個契機吧,一個既名正言順,又無牽制的契機。
「是。正是青螺縣的『老竹大方』。」
我斂眉在旁恭立。首山毛峰,沖泡后,霧氣結頂,清香四溢。一芽一葉泡開hetubook.com.com后,便成「一槍一旗」,光亮鮮活。其長約半寸,尖芽緊偎嫩葉之中,狀似雀舌,自然是極品。想當初,那本<茶經>可不是白看的。
「諶先生此次辛苦了。」
「嗯……入口芬芳,猶若蘭惠,醇厚爽口,回味甘甜……」他細看茶盞,「輕如蟬翼,嫩似蓮須。果然不錯。」
「是師傅起的。家師姓水,水睿。」的確,平瀾是我十歲以後的名字,之前的名兒么,不說也罷。
「是。是六爺的意思。」我答得模稜兩可。六爺的確讓我代他擬回信,但此信的內容,六爺現在還不知道。
「是。六爺明鑒。」諶鵲像是放下了心,扭頭又朝我看了眼。
我搖頭嘆息一聲,提筆擬了回信。意思就是六爺准他調兵赴救酈陽,亮出旗號,也就是敲鑼打鼓地鬧哄到酈陽。讓該躲的躲起來,再駐上個十天半個月,讓張賁好好款待一番,然後打道回府。下次再有求救,也可酌情行事。
六爺沉思良久,終究還是一拍書桌道:「撤了吧。讓陳何年休整兵卒。這一次暫且放下。」
「如今是可以放心了。」諶鵲笑笑,就此揭過。
「你叫什麼名字?」
在這東北、西北、西南之外的東南卻是頗有些和*圖*書複雜。小股勢力有許多,像蔣和秋、鄭言武、周湖這類就是,還有許多山寨、流寇,要打下來容易,要安置卻讓人頭疼。到時,兵力牽制,反為人所乘隙。所以這東南一方,六爺沒動,豫王似乎也不打算動。但個東南卻是塊讓人眼紅的地方啊。土地富饒不說,地勢特別也罷,單是平這連年戰亂所收的民心就是一大聲勢啊!
在六爺身邊的日子,很忙。我總是覺得自己像個轉陀螺,沒怎麼停過。每日沏兩壺茶成了我偷懶的時間。六爺漸漸放下許多事給我。由挑幾封信讓我按他的意思回信,到就只扔給我信讓我自己琢磨。而現在,許多並不太重要的信都只由我過目,然後挑緊要的告訴六爺一聲,其餘全由我看著辦。任務繁重,六爺書房另一端的那張書案幾乎成了我的辦公處。每日卯時即起,卻往往要到亥時二刻才有得睡。黑燈瞎火的,害我不知摔了多少青。回房后怕吵到虞靖、燕巧,連哼也沒敢哼,匆匆梳洗一下就上床睡覺。
但這樣頻繁地接觸各地軍務,也使我對整個天下局勢有了相當清晰的概念。
這個倒是有些費神了。進退各有其利弊,若乘勝追擊,自可拿下東南的一部分,于豫王也是一大m.hetubook.com.com打擊。但這麼一來會耗損己方兵力,而豫王勢必元氣大損,反是讓王上撿了個現成的便宜。而守,則可保各方勢力均衡,但到底是失去了侵吞東南的一個大好時機。
他似乎勉強信了,將信放下,在一旁的客座上坐了。我趕緊倒上一盞茶。「諶先生請用茶。六爺去了湘平知府那裡,還要過會兒才回來。」
「不必多禮。」
他點點頭,接過茶喝了口,忽地「噫」了聲,「這是首山毛峰?」
我不知如何開口,索性一徑兒沉默。
不過,單是勝軍的消息,讓諶鵲親自來報也太過小題大作了吧?
現今,六爺手握精兵三十萬,且麾下能人異士群集,要虎將有陳何年、鮮于醇之輩,要謀士有諶鵲、宣霽之流,實力於三方之中是最盛的。所以王上用他又忌他,豫王防他又拉攏他。
「水平處不見微瀾,實乃納動于靜中。好名字!誰起的?」這個陰沉的人今天似乎特別有興緻。但這麼和煦的問話,聽在我耳里卻總有種涼濕陰寒的感覺。
「水先生就是你師傅?」聲音聽起來相當驚訝,他一雙鷹眼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一番,才道:「難怪有如此才智了。原來是這樣……」
王上佔據西北三川河谷一帶,北有華m.hetubook•com.com水橫亘,其餘三面皆有山川阻隔,神都即位於其中。且其周圍關隘大都依三川河谷的山勢水勢而立:潼關,拒其西,扼戎嘉之險;虎牢阻其東,扼崇陽山北麓與華水之間的通道;伊闕阻其南,扼崇陽山與圓朵山之間至河河谷通道;仲津阻其北,扼華水渡口。雄關虎將,王上能與豫王對峙多年,也不是沒有道理。
我眸光一閃,扯開一個笑臉,「這可好了,六爺常惦記此事呢。」
正這麼想時,眼前掠上一道陰影。我抬頭,居然是諶鵲。他從永州回來了?我連忙站起,行了一禮,「奴婢見過諶先生。」
他陰鬱地看著我,「你在這裏做什麼?」
說到豫王,當年本是東北一支小隊伍。但豫王雄心壯志,也頗多才具。表面上依附王上,暗中壯大自己聲勢,最終稱雄一方。同為王上手下大將,六爺這一支卻是自太爺起就輔佐王上。西北三川河谷的三分之二可說全是先太爺之功。可惜天妒英才,太爺在六爺才十四歲上就盍然而逝。六爺小小年紀就承襲了先太爺的爵位,引兵作戰,西南這一方便是他親手打下的江山。
「平瀾。」我聲音平平,沒有任何波動。
「見過六爺。」
「諶先生已到了?」六爺的聲音傳來,我一眼過去。m.hetubook•com.com一身白錦的他如仙子般已至書房。我趕緊倒上一杯茶。
我心一跳,卻沒有避開他探試的視線。他的眼底有種深深的憂慮,我不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但看得出來,無論是什麼他都不想留下我,亦或是我們七個。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感覺迫近危險過,彷彿只要被他看著,就有一種死亡的氣息環繞周身……
看著他們行禮,我將六爺脫下的風衣掛好,又合上了書房的門。
寫完,我又看了一遍。會不會太不厚道了?可是,各為其主,張賁,你自求多福吧。
他又喝了口茶,「啊,我剛從永州回來。本來還想順道拜會一下水先生,怎奈軍務緊急,總得先回稟六爺一聲,夏陽事定了。」
由著一個月的整理文書軍務,對於那事也了解得更為全面。蔣和秋是勉強出兵,一個半月前其部下參將何周延叛變,兩軍交鋒,是勉力壓下,會同意出兵顯是屈于豫王之勢。本就不想打,加之曾有內亂,軍士缺乏鬥志。六爺首攻蔣軍,自然潰不成軍。而豫王本就懾於六爺威名,在見到這種情況下,軍心必亂。周、鄭兩軍同在東南稱霸,矛盾嫌怨還會少?稍加離間,兩軍默契就消,不能互相支援,當然紛紛爭逃。這時,再集中兵力攻打豫王中軍,自可一戰而獲全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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