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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路叔叔皺起眉，使了個眼色，「小聲點，別讓孩子聽到。」

「你要是不想說，我問也是白問。」

路漠沒再說話，他只覺得這個時候，語言已經顯得很蒼白。

路阿姨還憤憤不平的鬱悶，一路嘟囔著走回沙發上坐下來：「一個小木頭，一個大木頭，就是著火了發大水了也不急不慢的。」

「這又不是排隊買票，還分先來後到。」

「為什麼？」

何若緋卻搖頭，看著窗外的星，回答路漠：「只有他我不能找。」

「聽說我舅舅的名字里就有個莫字。可我的爸的名字，沒有若字，也沒有緋字。這名是她起的，她給我起的。」

樓上，路漠用腳踢開門，把水果盤放在桌子上面，又把被子扔給床上的何若緋，對她說：「我媽給你拿了床新的，你今晚就睡我床，我睡地板。」

「……真小。」

路漠轉手拿過水果盤，用牙籤叉了一塊蘋果放進嘴巴里，再把水果盤遞到她面前：「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小時候不總這麼過來嗎？哦，ｈｔｔps://www•ｈetｕbｏoｋ.coｍ•cｏｍ不，有點不一樣，十四歲之前，你和我總是睡在一張床上，沒有性別之分。後來不同了，你懂得害羞了，我就只好睡地板。」

「本來還想讓她做我兒媳婦呢。」路阿姨嗑著瓜子，委屈的搖搖頭，「現在沒戲嘍。」

路漠正巧從樓上的衛生間里出來，一邊連連應聲一邊跑下樓。結果母親手裡的水果盤，又把她遞過來的新被子扛在肩上，說了聲「謝謝媽」，轉身打算往樓梯上走時，卻被母親抓住了胳膊。

沒錯，這個時候只有柯隱，只有柯隱她不能去找。

路阿姨在樓下探出頭，端著盤子里切好的蘋果塊朝樓上喊：「路漠！下來拿水果，順便把新被子也拿上去！」

被自家娘親叫木頭叫了這麼多年，路漠儼然已經習慣成自然。他正經地敬了一個軍禮，「遵命！」便蹬蹬蹬地跑回了樓上。

路叔叔被她那副逼真的表情弄的哭笑不得。

「我媽回來了。」

「我也不知道。」她https://www.hetubook.com.com轉動著扎著蘋果的小叉子，「以前我很想見她，因為思念，所以每天都在盼望她可以回家。但是時間久了，我就慢慢的忘記了那份思念。而且今天看到她真的回來，我反而覺得不快樂。我真不懂，她為什麼還要回來。」

「那你要不是木頭，我自己一個人能生出那麼個小木頭來嗎？」路阿姨噼里啪啦地指控，透過窗戶，視線又飄到住在對面的何家，忍不住嘆息出聲：「唉，這老何啊，也太老實了，跑了那麼多年的媳婦說收留就收留，倒把自己相依為命多年的閨女給氣到咱們家來了。」

「行了行了，木頭，回樓上去吧，多陪陪若緋。」

「你知道她為什麼叫莫莫嗎？」

「別問了，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何若緋有點害怕這樣的問題，因為她同樣害怕答案，「……路漠，她還帶回了一個小孩，女孩，三歲半，叫莫莫。」

何若緋心情不高，接過被子疊了幾下，好半天長長低嘆了口氣：「對不起，路漠m.hetubook.com.com，又給你添麻煩了，可是除了你家，我真的沒有地方去。」

夜裡，兩人一個躺在床上，一個躺在地板。都睡不著，望著天花板發獃。透過輕而薄的窗帘，有星星泄進來。像是流蘇的水晶般，閃爍著點點璀璨。

路漠想了半天，還是開了口：「……若緋，我這麼說，你別多想。我沒有趕你走的意思，也不是嫌麻煩。而是我認為，發生這種事，你第一個找的人，應該是柯隱。」

「瞧你這孩子。」路阿姨恨鐵不成鋼地拍了一下兒子的肩膀，「什麼叫多管閑事，若緋的事情那能叫閑事嗎？就你這木頭樣不聞不問的，沒個熱乎勁兒，你說女孩子能喜歡你嗎？難怪被柯隱那小子給搶先了，明明是你和若緋先認識的，我當初還盼著若緋嫁到咱們家做我兒媳婦呢。」

「若緋在樓上，聽不到。再說了，她今天早上就出現，這大院里還有幾個人不知道？都裝不知道呢，不管怎麼說，她也在這裏住了個兩三年，又沒怎麼變化，她一出現我就認出來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沒好意思說什麼就是了。以為誰都和她一樣呢啊，厚臉皮，不要自己親姑娘，為了什麼狗屁愛情撒丫子跑的沒影兒，若緋當時多小啊，天底下怎麼能有這麼狠心的媽。」

路阿姨又探頭往樓上望了望，接著看向兒子的嘴臉顯得很是八卦，把聲音壓低一些：「我問你，若緋是不是和家裡吵架了？」

何若緋的母親是高幹家的千金，生得漂亮，又有才華，還懷抱著一點小小的浪漫情懷。沒受過苦，沒遭過罪，也沒什麼責任感，所以當初的一走了之傷害了太多的人。而私奔的對象，竟是她的弟弟，儘管沒有血緣關係，可多少還會令外界不知情的人產生亂|倫的錯覺。

路叔叔正在看電視，握著遙控器瞥她一眼，「我怎麼招你了，說誰木頭。」

她知道她不能傷他，也不想傷他。可她真的別無他法，她那麼點可憐的驕傲，就讓她自己拚命地捍衛一下吧。

「我懂你在想什麼。。」路漠似乎在嘆氣，「可他不懂，他也懂不了。你要清楚，他的自尊有多強，你最不能傷m.hetubook.com.com的就是他那樣的人。」

路漠無奈地笑笑：「媽，你怎麼這麼愛多管閑事。」

「……何阿姨？」其實路漠多少也猜到了點，因為今天回家的時候，母親就在和父親說什麼「老何的媳婦跑回來了，白天還在大院里溜達了一會兒呢」。他知道何若緋對她的母親心懷不滿。從最開始的期盼，逐漸演變成了恨意，就算何若緋不說，他多少也能感受得到。母女之間竟變成如此結局，難免令人心酸。可他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外人永遠理解不了當事人的痛苦，說一些漂亮的話只會顯得冠冕堂皇，於是他只是問，「你不想看見她？」

「好了，說說就完了。」路叔叔吐出一口氣來，也有些觸景生情，「若緋這孩子命是真苦，可她堅強，又懂事，柯誠他兒子對她也挺好的，再說，不還有咱們呢嘛，我可是從若緋打小就把她當成自己閨女了。」

路漠鋪好在地板上的被子，又問了句：「你覺得，你爸在她和你之間，會選誰？」

她叉起一塊蘋果，卻沒吃，拿在手裡，「……你不問我來你家的原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