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軍區大院里也是同過去一樣，爬山虎爬滿了樓滿的牆壁，唯一改變的，大概就是鄰居家的小孩子們都長大了，原本還是小學生的模樣，如今已經穿上高中校服騎著自行車進來進出了。

可那又能怎麼辦？

路漠並沒有看見廣場那邊的柯隱和米亦薇，所以完全不明白何若緋這樣突如其來的舉動。

老闆娘不太敢相信地笑笑，盯著何若緋看了半天：「哎喲，真是女大十八變啊，都長這麼大了，漂亮得讓我不敢認了。」

「聽你這話，是不是有朋友了？」

路漠哭笑不得，故意和目前開起玩笑，「媽，你要是著急的話，趕明我帶回來一個給你看看，你要是覺得行我就早點結了。」

晚飯過後，何若緋為何父洗了腳，只有她一回來，就會親自照料何父。

何若緋微微一愣，沒有立刻反應過來，好半天才回答：「嗯，是啊。」

何若緋微笑一下，「大家都一樣，一忙起來，就總想不起來很多重要的事情。路漠，你過得都還好吧？快畢業了，你什麼打算嗎？」

何若緋笑了，這樣熱鬧的氣氛始終令她懷念，也令她一直嚮往著。

吃過晚飯，路阿姨把何若緋推出廚房，不讓她幫忙洗碗。路漠便穿上外套，帶著何若緋出去閑逛。夜晚沒有繁星，只有數不清的煙花怒放在頭頂。兩個人走得很慢，https://www.hetubook.com.com街道上的行人稀疏，空蕩蕩的。

他離她很遠，側臉同身邊的人講著什麼。他還是那副清秀乾淨的模樣，黑色的圍巾，微垂的眼神里流淌出逼人的傲氣。他在笑，對身邊的女子。那女子也對他綻放出美好的笑，從外表的輪廓上分析，何若緋知道她是米亦薇。

「還能有什麼打算，導員讓我留校，但我想自己出去闖闖看。」他看著她，「哦對了，聽說你被保研了？不錯啊，何小姐的學歷馬上就要比我高了。」

「真是，你就別損我了。」她訕笑，突然想起來，「路漠，我遇見童佟了。在我學校的城市裡，可以說是不期而遇。」

坐了整整五十二個小時的火車，何若緋拖著行李箱風塵僕僕地回到了家中。

年貨置辦回家，很快就到了大年三十那天。無非就是看春晚吃餃子，何若緋覺得自己是真的長大了，對這些事情都變得很麻木。煙火的美麗也沒有讓她有多大的興緻，年齡果真是個令人誠惶誠恐的東西。

何若緋沒有說話，她只是抬起頭，望向遠處的廣場。不知是不是錯覺，走在廣場中央的人讓她的雙眼瞬間睜大。

這是借口。她只是怕撞見他，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本以為這麼久過去，她已經能夠認清現實，而且當初又是www.hetubook.com.com她先提出的分手，如今又這樣，簡直就是矯情。

「老久沒見到你了，有時太忙，也就忘記要打個電話給你。」

何父這才哈哈笑幾聲，「行啊，什麼時候領回來給爸看看，我可要幫你把把關才行。」說到這裏，他又忽然沉默下來，笑意一點點隱退，不知是惋惜還是遺憾，總之是嘆出口氣，「緣分這東西，真的不能不信。想起當時，我還以為你和……算了，不提也罷。過去了，都是過去的事，說出來只能惹心煩。」

第二天早上起來，何若緋便跟著李姨去買年貨。街道上人來人往，已經有商場和店面早早的貼出了喜慶的紅色對聯，四周都洋溢著新年的氣氛。水果攤的老闆娘看到李姨便打了招呼，又看了看何若緋，好半天都沒認出她來，還是李姨說：「這是何先生的女兒，若緋啊。」

方以蕭又在公司的派遣下去外地出差，他把何若緋送上了回家的火車，兩個人要一個多月無法見面。

「去！你以為這是買白菜啊，隨便帶回家就能結婚？這孩子，竟說混話。」

「你別裝傻，明知故問。」

路阿姨像是覺得好可惜了似的，有點誇張的長嘆一口氣，轉頭看著何若緋身邊的路漠：「唉，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該主動的不主動，都換了兩輪了也沒輪到你頭上，路漠啊路漠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說我該說你什麼好。」

何若緋怔了怔，連忙說道：「記得，他當然記得你。」她還以為，他對童佟早就沒了半點關心之意。

很顯然，他還沒放下她。路漠看著身邊的何若緋，不由得問出口：「若緋，你其實，也還在等著他吧？」就看他們兩個人誰先向對方低下頭來，但這兩個人的個性又都很倔很強，估計都在繃著一條弦，誰也不肯先鬆手。何必呢，跟自己較勁。事情都過去了，心情也平和下來了，只要一方在這時退後一步，一切都會回歸原本的模樣。

他們在一起，這麼久了，他和她始終還在一起。

路漠無可奈何地搖搖頭，何若緋這個人，實在是拿她沒轍。誰讓她有那樣一個不靠譜又彆扭的性格，柯隱這輩子怕是要一直栽在她的手心裏了。想起上次見到柯隱，正是幾個月前的暑假。兩人一起去吃了燒烤喝了酒，他才對路漠說：「路漠，你比我認識她早，你是不是也能比我多了解一下她心裏在想什麼？我怎麼偏偏就猜不透她的想法……呵，這都幾年了，我還提起她來做什麼，破壞了心情，行了，就當我什麼也沒說。」

何父望著女兒，拍了拍她的頭：「若緋，你也不小了，大四畢業，就要去讀研，不要光學習，要該替自己考慮一下。」

就好像她過去所有的努力ｈeｔｕbｏｏk.com.coｍ都是無理取鬧的任性，努力離開他，努力忘掉他，努力不見他。那這一刻的心如刀絞又算是什麼？她突然發現，兩個人，最痛苦的事情並不是背叛與傷害，而是刻入骨髓里的念念不忘。原本以為，這世界不會存在什麼永遠與一輩子，沒什麼能夠永遠，更不可能會有人陪伴自己一生一世。

「……嗯。」

何若緋笑了笑，同何父說了晚安，便走出房間帶上門。她一個人走到家門外，戴好圍巾，一張口便看到了如霜般的白色呵氣。

家裡還是原來的老樣子，沒有任何的改變，她的房間也被打理的整齊而乾淨，就好像她從來都沒有離開過。何父為了迎接她，特意讓保姆李姨做了一桌子她喜歡吃的菜。洗碗的時候，何若緋到廚房裡幫李姨的忙。客廳里，她可以聽到何父在哼唱著小曲的聲音，李姨湊近她，笑呵呵地小聲說著：「若緋，你不知道，前天聽說你要回來，何先生昨天高興得都差點失眠。」

她懂何父的意思，替他擦乾腳，「爸，你說的那些我都知道，你別擔心我的事情了，我這麼大的人了，自己都會處理好的，只管放心吧。」

「和他……真的就沒半點關係了？」

初一晚上，路阿姨邀請何家吃飯。路叔叔和何父聊著一些往事，路阿姨給何若緋夾菜，笑眯眯的問她：「若緋，在大學里也該交朋友了吧？」

和圖書「哦，是嗎。」他的反應一如何若緋想象中的平淡，只是，接下來的那句話，卻不在她預想之中，他說，「童佟他……還記得我嗎？」

這大概是何若緋身為大學生的作為一個寒假了。

「您好。」何若緋只是笑笑，除了一聲生澀的招呼，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李姨說：「客氣什麼，我也是拿了工資的啊，哈哈。」

他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問：「聽你剛剛在飯桌上說的，是有男朋友了吧。」

「……既然你都說我裝傻了，那就是裝傻了。」

在人海茫茫中，她竟一眼就把他認了出來，明明有那麼多的人聚集廣場，她卻只看到了他。

她想了一下，「嗯，有了啊。」

時間真是快得可怕，她抬起頭，看到柯家的房間亮著燈。窗影上映出的人似乎是柯阿姨，她拉上窗帘，並未看到樓下的何若緋。

「我不去了。」她勉強控制住情緒，「今天晚上實在是太冷，而且也沒什麼可看的。」

可就是這樣的念念不忘，恐怕真的，一輩子都會散不去。

何若緋感到很幸福地微笑，對李姨感激地說：「謝謝你，李姨，長久以來一直細心地照顧我爸，我又不在家，幸虧有你。」

何若緋低下頭，不再向廣場那邊走，而是轉身。路漠看見她調轉方向，也跟上來，不解地問：「怎麼了？突然調頭，不去廣場看煙花了？」

「你說哪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