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愛與被愛
就算是這樣，他還是沒有並沒有真正放棄。滿地的樂譜是他對這一切境遇的回答。
一時間，圈內軒然大|波。
不料，她才剛出公寓門，就被記者堵了個正著。
很快，房門打開，濃重的酒味襲來。
……衛碧？
夏禾鑽過他的腋下進入房間：「你的手機關機了，我……我不放心。」
夏禾在那種目光下有些心虛，話到口邊卻說不出來，只擠出了一點點：「……對不起。」
太美好的東西，果然不太能信。
現在他就快失去它們了。
陽光灑落在窗台上。
「夏小姐，請問您在《娛論》對寧洛桑寧小姐的專訪是否屬實？」
同在圈內，卻與她不相往來。
陸箏一臉疲憊，黑眼圈濃重得像熊貓。他懶洋洋「嗯」了一聲，有氣無力道：「小禾，在公司里我能立刻調動的資源已經不是很多，所以就把你拉了過來。」
記者們找不到顧少司和陸箏，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ＳＥ：當初ＳＥ信誓旦旦借顧少司身世炒作，證據呢？你家台柱到底是從哪裡挖出來的，你們不造嗎？
是寧洛桑。
電話那頭沉默。
夏禾凝望著她的背影，咬咬牙，掏出了手機。
「我不會公開。」
以廣美系報刊雜誌為導火線，正式拉開了起底顧少司的新聞，顧少司的過往被一點一點挖了出來——
眾說紛紜之際，人們看到了專訪的署名：夏禾。
衛碧嘆息，拉著她朝外走。
她終於發現，地上散落著各式各樣寫滿樂譜的紙張，滿地的狼藉。
夏禾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日落西山，晚霞漫天。
「因為是她親自送我去的，園長是她的舊友，我在那裡只是寄宿，並沒有經過過正常手續。」
夏禾獃獃看著車子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忽然覺得，過去的許多事情就好像一場夢一樣。
「停——」她說，「今天可不是讓你來當攝像師的。」
夏禾低下頭。
所有的新聞都需要一個發酵期，社會新聞是三天，而娛樂新聞，其實最佳的發酵期能夠最多拉長到兩周。兩周后，當話題度開始陷入瓶頸，只需要一個火苗就能再次掀起第二輪熱潮。
「我不想做莫名其妙的事。」
電話那頭，顧少司的聲音低沉沙啞。他說：「沒關係，你照顧好自己，我會想辦法……」
她很心虛，因為她知道這一次是真正地觸及了顧少司的底線。
夏禾茫茫然掛斷了電話，耳邊一直回蕩著陸箏最後的「一敗塗地」。她中文造詣有限，卻能讀懂陸箏的神情。一敗塗地，說的是人就像是一灘爛泥一樣，從尊嚴到事業，從人格到未來，全部被命運碾碎傾軋在了地上，毫無翻轉的機會。她無法想象顧少司走到那一天的模樣。
電話那頭，顧少司輕道。
如果真的只是炒作，應該盡量撇清與顧少司的關係，根本不會讓夏禾出面去寫這一篇專訪，如果是真的……
衛碧笑了：「小禾，我們這一行不能踏錯一步，有時候失去一次不起眼的機會，也可能失去了你整個夢想。沒有人輸得起。」
夏禾沉默。
還是說只是《娛論》收了SE錢財，為引開顧少司近日醜聞的炒作？
夏禾一時緊張，抓緊了電話：「你喝酒了？你、你有沒有看過新聞？」
他沒有發作，已經算是教養。
她已經好些日和圖書子沒有見到衛碧了，記憶中那個美艷動人的衛碧已經成為過去，她在SE改名叫曲欣衡，聽說這才是她原本出道前的名字，而她的造型……夏禾捧著相機獃獃看著眼前清秀俊俏的小年輕。
這一次，夏禾做了親自點燃熱潮的人。
顧少司公開承認的女友，現SE工作人員，顧少司的助理，夏禾。
夏禾倒不覺得辛苦，只不過每一天都比較漫長，24小時的時間就像被抽成了絲一樣，慢慢地拉扯著。
「可是……」
終於到樓下的時候，顧少司依舊沒有開口，他沉默著開了車門，只是站在樓梯口踟躕。那兒的記者已經散了，寂靜的月色下，公寓的大門像一隻怪獸。
兩周后，《娛論》籌劃已久的寧洛桑專題正式推出。這本來並不是什麼大事，《娛論》雖然格調偏高，發行量卻有限，主攻的是圈內。然而這一次，寧洛桑在專題中講述的的故事卻是所有人聞所未聞的。
電話那頭，寧洛桑的聲音漸漸輕柔。
有人說這是虛偽，也有人甘之如飴。
「……對不起。」
她正發獃，電話響了起來。
她不知道衛碧具體出道了多少年，但是如果算上她當歌手的年份，起碼十來年了，她一直以濃妝艷抹風情萬種的模樣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中，可是現在的衛碧長發披肩，妝容恬淡，眼神率真利索……怎麼看，怎麼和她差不多年紀？
「……啊？」
良久，陸箏的手輕輕落在了她的腦袋上。他說：「辛苦了。」
她說：「小禾，尊重的確很重要，可是如果一敗塗地了，你會不會後悔此時此刻拒絕我呢？」
「怎麼會是莫名其妙呢？」
「你啊……」
「他現在很坎坷，我不想幫助你去做傷害他的事，絕不。」
夏禾抱著手機胡思亂想，想著顧少司是不是其實並沒有消氣兒，或者……他其實已經打算換一個助理了？
「當然是你，我只是、只是……」只是不想讓你所熱愛的事業和夢想就此毀於一旦。這樣的話，夏禾說不出口。
夏禾沉默。
忽然，一輛車停下來來。
顧少司坐到她身旁，似乎是糾結了好久，最終輕輕把腦袋擱在了她的肩膀上。
夏禾膽戰心驚，一遍遍撥打顧少司電話，終於，電話被接通了，顧少司疲乏的聲音傳來：「小禾……」
他的眼睫下有一片濃密的陰影，看起來像是很久沒有休息的樣子。
如果顧少司確實與寧洛桑是母子關係，那麼之前許多事情就成為了順理成章。顧少司與寧洛桑的母子不和讓他入SE，拒絕與環球合作，也正因為這個母子關係，讓環球投資Thranduil的決定變得微妙起來。
「……可我就是攝像師啊。」
夏禾狼狽站穩，卻忽然覺察手上的溫度高得離譜：「碧姐，你在發燒？」
「訪談，是你寫的？」
衛碧事件在先，廣美打人事件緊隨，再加上身份履歷造假，就像在一個完美的積木城堡上挖掉了最重要的一塊，還有什麼比這更讓媒體更興奮的呢？
夏禾看著她的笑臉，感受著手上不同尋常的溫度，忽然響起了不久之前顧少司枕在她肩膀上的溫熱觸感。
他們都累了。
認為原本以為是患難之交的人，其實自私地守著秘密，眼看著他在挫折ｈeｔｕｂｏｏｋ.coｍ•cｏｍ與困頓中浮沉卻不肯伸出援手；在他最需要支持的時候，她卻與他最討厭的人站在了一起，讓他過往的堅持統統成了笑話。
「我是他的母親！」寧洛桑忽然加大了聲音，帶了一點點滄桑，「你不能質疑一個母親對兒子的傷害，你和我都看見過他曾經的模樣，他天生適合這舞台，他是一顆恆星，能夠自己發光發亮，這與很多後天的特訓生是不一樣的。可是你知道么，越是自然而然發光發亮的人，一旦熄滅后，就不會再有被點燃的可能性。」
「小心！」衛碧扶住了她。
「夏小姐，請您回答一下……」
夏禾跟在衛碧身後，如鋒芒在背。她還是不習慣這種被人盯著的生活，連走路應該邁哪只腳都彆扭——
車輛緩緩啟動。
夏禾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她打不通他電話，也打不通陸箏的，情急之下趕到ＳＥ卻被告知顧少司與陸箏「臨時出差」了。
他是真心喜歡著這一切，舞台，燈光，音樂。
一個認真工作的女人，沒有什麼比這更加能引發人共鳴的。更何況人家陪著秦則寧十年呢，怎麼看怎麼像是被人陷害的正宮娘娘呀！
顧少司，到底是什麼人？
夏禾在晚上接到SE通知，去到總部為衛碧新包裝方案做籌備。
Z回國之後，在華項目已經全線暫停，這也意味著顧少司唯一的機會大門在他只差臨門一腳的時候忽然按下了STOP鍵。
「等下我們去安樹里，你要做的是跟拍衛碧，不過做做樣子就可以了，不必出什麼東西。」
「小禾，我一直想對你曉之以理，是因為動之以情並不是我的強項。可是你也不想看著顧少司就這樣從雲端掉下來，是么？」
夏禾：……
夏禾看著車窗外不斷變化的景色，第一次有一種隔絕在外的感覺。她知道，只要抵達目的地，衛碧就會變回光彩照人的大明星，陸箏也會一瞬間切換成那個斯文有禮的經紀人，他們就像會變魔術，總能一秒切換狀態，他們的狼狽只會在陰暗裡才暴露。
夏禾終於反應過來，舉起相機想抓拍，卻被衛碧攔下。
陸箏並沒有打開文件，只是盯著夏禾的眼：「小禾，你這是在替寧洛桑做事？」
可以想象顧少司被人圍追堵截成了什麼模樣，她也不敢貿然去公寓找他，直到天黑，她才戴著帽子裹上圍巾出門。
不同的是這一次顧少司不可能半夜像流浪貓一樣來到她的公寓下求包養了。
「小禾，我想你已經看到了今天的新聞，我並不是想要逼你做什麼，只是關於你與少司的事我或多或少聽說過一些，我想我與你商量是最合適的渠道。」
顧少司，當紅男星，熒屏上少有的有顏值且能搞得定大熒屏導演的新一代實力派演員。履歷上說他是孤兒院出身，父母雙亡，孤兒院的入院手續都是經過公安系統審查，確定並沒有監護人的幼年孩童才能入院，有心記者翻出當年記錄宗卷，發現媒體所記載的顧少司入院那一年根本就查無此人。
「碧姐，其實可以推後幾天……」
「小禾苗？」衛碧笑起來，親昵挽她的手，「哎呀好久不見。」
她不知道整個事件從何說起，只能靜靜等著他先開口。可是她等了一路，直到開出去好遠，才聽見了顧少www.hetubook.com.com司略微沙啞的聲音：
夏禾埋下了腦袋，倒也沒有多少心慌。
而顧少司，夏禾發現他的手機一直沒有開機。
其實所謂醜聞就是那麼一回事兒，原本有些捕風捉影的消息，隨後愈演愈烈，到最後就像陷入了泥潭，再也說不清了。事實真相究竟如何已經沒有人會去關心，所有人都只是興奮于單純的興奮點，等待著被點燃然後津津樂道……
只有顧少司。
顧少司日漸消瘦，也越來越沉默。
門鈴沒有人應答。
顧少司真的不能角逐Zachary新劇的男2么？
這是她對待夢想的態度。
「對不起，」夏禾仔細斟酌用詞，「我只是想要幫你。」
「……是。」
《娛論》的專訪早就定下，只是稿件卻是臨時新修的，SE與環球一拍即合，與《娛論》合作炒了這一出，用得也是非常順理成章的過程。然而……顧少司可能並不知道。
很久之前就有記者拍到過顧少司與寧洛桑私下見面，那時候被圈內解讀為顧少司有意跳槽環球，而後因為沒有後續而不了了之。後來更是屢次拍到顧少司在世嘉見一個神秘女性……顧少司就是那個被寄養的孩子！
夏禾被安全帶忽然勒緊了呼吸，整個身體重重向前，然後，忽然停滯，她頓時有一種靈魂都要被擠壓出去的錯覺。
她想要打電話去安慰顧少司，可是好不容易骨起勇氣撥通了電話，卻只挖空心思擠出一句話來：「你……你別擔心……」
媒體們在外挖掘的時候，夏禾正坐在陸箏的辦公室里，把一份文件交到他的手中。
安樹里的夕陽里，衛碧抖落一身疲憊，仰頭深深吸了一口氣，回眸笑彎了眼睛。
「請問顧少司是否就是您的訪談裏面提及的那個孩子？」
沒有什麼比配合公司新宣傳途中被人偷|拍更加合適。
「……少司？」
「……是。」寧洛桑輕道。
「小禾……」
顧少司本人倒是清醒的，只是目光有些詫異：「小禾……」
「……好。」
夏禾慌忙再撥，卻已經是關機。大約是沒電了。
顧少司。
每個人堅持的理由都不同，堅持的方式卻殊途同歸。
顧少司？
顧少司已經閉上了眼睛。
顧少司是這樣一個人，他端著高高的架子，做著肆意的行為，然而骨子裡卻其實是一個傳統而又內斂的人。他會擔心深夜採訪的女記者回家路途是否安全，明明甩著臉色給所有人卻在鏡頭下用心演繹好每一個角色生怕導演指摘，他看似桀驁不馴其實柔軟得一塌糊塗……這樣的他充滿了矛盾，卻一點一點拼湊出了完整的顧少司。
他會身敗名裂。
而現在，他真面臨這人生中或許是最大的挫折。
顧少司忽的踩下剎車。
夏禾小聲問：「怎麼會不在記錄呢？怎麼會……」
「陸大哥，這是寧洛桑寧小姐托我……交給你的。」
故事大致與之前媒體報道的相差無幾，寧洛桑早年成名，中間去留學深造，最後回國創業，入職環球成為運營總監……她的生活，有幾年是離開所有人的視線的。《娛論》專訪第一次揭開了那幾年。
這之後，就是久久的沉默。
果然，衛碧的花邊在當天晚上就發布到了網上。網友們對於衛碧津津樂道，雖然大多還是冷嘲熱諷，卻漸漸地有了一些正m.hetubook.com.com面的評論。
而對於顧少司，記者們已經把顧少司的過往裡裡外外翻了無數遍，卻仍然挖不出什麼來。孤兒院也不是開放式公園，到底是什麼人會把孩子寄樣在那兒呢？他的過往像是被人刻意抹除了痕迹，這種只隔一層紗的感覺讓記者們興緻盎然。
夏禾有些遲鈍地回頭，看見了樓道口出現的沈星，輕輕搖了搖頭，一步一步朝公寓電梯走。沈星並沒有追上來，她眼睜睜看著電梯門闔上，然後，在電梯的金屬門上看見了自己紅腫著的眼睛。樓層一層一層上升，她輕輕碰了碰倒影，眼淚終於還是沒忍住。
她站在路口扶牆喘息。
「小禾，你跟在我身後隨意抓拍就好。」衛碧輕道，「這一次的目的，並不是讓你的鏡頭捕捉到我，而是讓藏在這裏的記者們嗅到，我回來了。」
夏禾倒是接到了ＳＥ運營部的電話，對方言簡意賅：「你知道顧少司在哪裡嗎？」
媒體也漸漸停下腳步，沒有在樓下圍追堵截，暗地裡卻仍然移不開目光。
顧少司低道：「為什麼？」
夏禾已經漸漸了解顧少司，越是這樣，越不能袖手旁觀。
「我……不知道。」
到晚上時，顧少司身世造假已經發展到細8顧少司演藝生涯中的各種「毀三觀」履歷，包括打人，詐捐，甚至是一些潛規則……記者們如同蒼蠅一樣，密密麻麻地圍堵在「顧少司」涉獵的地方，憑著嗅覺寫出一篇又一篇的「深度挖掘」。
衛碧已經蟄伏了很久，從緋聞到艷照，到之後的環球封殺，另投新主，衛碧的話題度不比顧少司少，而之後的一段時間她卻忽然銷聲匿跡了。不論是對於媒體還是對於衛碧自己，都需要一個自然的曝光機會。
衛碧索性在後駕駛座上躺了下來，用一件衣裳蓋住了自己的眼睛。她太瘦，也很蒼白，就算化妝品遮蓋了她的臉色，可是手腕上凸出的骨節卻是無法遮擋的。
「沒、沒關係……」
他和衛碧一樣，真正地喜歡鎂光燈下的一切，併為之堅守著。
她一時慌亂，眼看著後頭記者就快跟上來，趕緊繞到了副駕駛座旁拉開車門鑽了進去。進去之後，心慌成了唯一的知覺。
他摘下了口罩，蒼白的臉瘦削得讓人心驚。
夏禾戴上墨鏡，背上書包，順著記憶中的地址找到了顧少司的備用公寓中。不出意料，就算是鮮為人知的公寓，樓下圍滿了記者，和不久前的遭遇一模一樣。她悄悄繞過公寓門口，進入了隔壁樓，在三樓天橋上貓著腰進入了顧少司所在的公寓樓，通過樓梯抵達了顧少司公寓所在的樓層，按響門鈴。到那時，她才發現滿身是汗。
圈中都知道顧少司每年都會回福利院探望故人，他這樣的舉動更是讓ＳＥ包裝成了懂得感恩的孤獨王子。如果這一切是假的，顧少司只是年年做秀，又會是怎樣呢？
然而任憑記者掘地三尺，他們也找不到當事人。
優雅而又從容的衛碧，根本就沒有半點疲憊。
「既然你安全到公寓，我回住處了。」終於，顧少司出了聲，略顯疏離。
夏禾直接用手拍門：「顧少司！」
陸箏疲憊說完就不再開口，他大概是真的沒有力氣了。
專訪沒有提那個孩子是誰，然而卻給出了許多線索。娛記們只需要稍加排列組合就能推算出那個人的和_圖_書身份——20幾歲，偶像劇出身，寄養，簽約SE一炮而紅，與寧洛桑長相又有一定相似性……
也就是說，顧少司並不是孤兒。ＳＥ給出的履歷極有可能是偽造的。
焦灼的等待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第二波醜聞在兩個小時之後徹底爆發。
夏禾咬牙：「我不知道你想要做什麼，但是我知道你要做的事情顧少司一定會不高興，否則你不會來找我。」
「小禾，我想你應該聽聽我的話。」
「喂，你……不說點別的嗎？」
「好好休息下。」
「不用安慰。」他蹭了蹭她的肩膀，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在結局來臨之前，我都不會放棄。」
「幫我，還是幫她？」
顧少司笑了，闔上門去翻冰箱。只是翻來翻去都是酒水，最後，他終於從角落裡找出了一罐牛奶，遞給夏禾：「我沒酗酒啊。」他微微笑了笑，「就是出不去，寫了點歌。」
濃重的黑眼圈，包裹著寂靜的眼眸，死氣沉沉。
他說：「我想聽解釋，不論你告訴我是她威逼脅迫你，還是娛論假借你的名字發表的文章，我……都會相信你。」
夏禾掛斷了電話。
不久之前，也是在這樣的地方，顧少司原諒了她的隱瞞。可是這一次不一樣。
夏禾埋下腦袋朝外面擠，好在她個子小，記者也不算多，沒費多少力氣就穿梭出了包圍圈——可是去哪裡呢？
「顧少司……」
車輛緩緩停下。
「小禾？」
在這樣的混亂中，她聽到顧少司的聲音。
還是說，他根本就已經贏了。
夏禾茫茫然抬頭，看見了駕駛座上的小熊口罩。
夏禾臉上發燙，好久，才戳了戳他的髮絲。
安樹里是SE旗下古風商業建築群，穿梭于其中的多是圈內人。不算大的一片區域里不知道暗藏著多少等待搜尋著新聞的記者。
夏禾如逢雷擊。
「沒關係。」
夏禾頓時瞭然。也對，寧洛桑既然存在，顧少司就並不是孤兒，不可能正常入福利院。可是……「你打算怎麼做？是向媒體公開嗎？還是……」
回公寓的路上夏禾都很忐忑，一路小心偷看顧少司的臉色。一路上誰也沒有開口，只有車窗外的霓虹燈不斷地變幻著顏色。
可是他們並沒有吵架啊……
「我幫不了你什麼。」
一夕之間，大廈傾倒。
「小禾，你這樣子，有種讓人想找個盆兒把你種起來的慾望。」衛女王戳夏禾腦袋。
外頭的風浪，夏禾並不關心，她忐忑的是顧少司。
哪裡有出差連助理都瞞著呢？
多年之後，那個寄養的孩子以一部偶像劇一炮而紅，簽約入環球對手公司。
夏禾終於看清了司機：「陸大哥？」
夏禾抱著相機抓拍一張，正好捕捉到夕陽落在她的肩膀上，她的笑就藏在了暗影里。
「你別擔心，小禾，我在雅郡小區3幢1708，你……」
「如果你聯繫得到他，讓他滾回來解釋，否則別怪公司不念舊情。」
許久之後，車輛緩緩啟動，啟程去往夏禾的公寓。
這是真的嗎？
電話忽然斷線。
專訪一出，她就打顧少司電話，聽到的聲音已經是關機。
夏禾不明所以，跟著衛碧離開SE大樓，然後被她一把塞進了早就停在門口的車輛的副駕駛座。「走吧。」她說。
留學，結婚，離異，攜子回國，重返樂壇受挫，寄養獨子，簽約入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