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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光影散場

作者:木子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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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淺淺篇 如果,一切回到從前 3

莫淺淺篇 如果,一切回到從前

3

於是當Leon一再問我那副和她妹妹一起創作的畫在哪裡時,我總是沉默,往死里沉默。
我努力的回想當時的情景,就連曼曼囑咐我喝牛奶吃麵包我也完全沒有反應,曼曼囑咐我之後就回了學院,說是要為校慶的節目做準備什麼的,阿布一直陪著我,幫我洗畫筆,調色,我們完全忘記了是在醫院。
「好。」他看著我說:「你和宇卓分手的事也是你故意想讓他離開你的吧,宇卓是個一條心的人,你知道即使你生病甚至是死了,他可能也一輩子忘不了你。」
可是所有的人都沒有想象到,會有一個人萬水千山的到中國來,只是為了完成這副畫。
我點了點頭,開始有汗從我的額頭滴下,我不知道當初畫起來得心應手的畫如今卻似乎是想要耗費我全部的體力,而且我的手也在輕顫著,阿布抬起頭來看我,伸出滿是顏料的手就要來擦我頭上的汗,被我阻止了。
「藍色和黃色?」
「綠色。」
我說知道了。
醫生說我現在的情況不允許出院。
和_圖_書從來不知道取樣檢查是這麼辛苦的,把那麼長的鐵針頭插|進骨髓里,那種從脊背傳出來的疼痛能把人活活疼死。我常常會昏死過去,並且咬得下唇滲出血來。
阿布坐在一旁側著頭望著我,那雙慵懶而狹長的雙眼顯得有些迷茫,那張略顯消瘦的面孔勾起了我的一些往事。我想起了一個古靈精怪的英國女生,她身材高挑,皮膚白皙而且是個公認的性感尤物,我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他們倆長得太像了,Leon像是男版的Lucy,除了他那過分高大的身材和略顯英俊的臉,就連那金黃色的鬈髮和那淡藍色如湖泊般的雙眼,兩人似乎都是如出一轍。
「莫淺淺,做事應該要有始有終。」他把畫板支起來,說,「做人也一樣。」
我看了一眼在一旁忙著清洗畫筆的阿布,冷冷的說了一句:「你走吧,我不畫了。」
後來他告訴我,Lucy是他的妹妹。
但是他們始終不一樣,Leon是個帶著憂傷眼神的溫暖男生,就像我病https://www.hetubook.com.com房裡的白蘭花;而Lucy是個熱情如火的性感女生,如同一枚妖艷的藍色妖姬。
「淺淺,你要聽話,不要再偷跑出醫院了知道嗎?」曼曼一邊替我支著畫架一邊嘮叨著,「我把你最愛的東西都搬到醫院來了,你還跑什麼?」
所以我不知道是否該告訴他,那副畫早已被我高價賣掉了,因為Lucy的名氣和我們天衣無縫的配合,它賣了一個好價錢,用以支付我的學費以及眼下需要用到的醫藥費。
一副圖案忽然在我的腦海中顯像出來,當年它是由兩個人合作一起完成的,但是如今,只餘下我一個人,我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次機會能夠再次拿起畫筆畫出那副當年被很多人讚譽的奇迹,但是至少,我想試一試。
我終於明白,有些事回不去就終究是回不去了。挫敗地把畫筆扔在地上,伸出手把畫板推倒,卻被阿布接住了。
Leon因為患了小感冒來到醫院,卻在路過我的病床前時看到了我所做的未完成的https://m.hetubook.com.com那副畫,他因此而找到了我,可惜好像似乎並沒有什麼大的作用,因為他似乎不明白我早已不是原來的我了。
阿布比我想象中的對色彩有感覺,當我告訴他幾種顏色的調配方法之後,他已經能夠隨意的調配出我要的色調。
然後他也告訴我,他是來找我的,他希望能把我和她妹妹曾經一起創作的《繁衍》帶回去。
「褐色和白色?」
阿布喃喃地念著:「為什麼一張臉會有兩個幻影,而且她們的頭髮呈樹枝狀向四周延展開來……」
我虛弱的靠在床上,想著每天早上起床都要依靠曼曼給我上妝,經過了很多次化療之後,曾經很多也很光亮的紅褐色鬈髮開始一縷縷的脫落,於是我給自己戴了一頂白色的帽子,醫生曾經要剃光我的頭髮,我說如果他敢剃我就馬上死在醫院里。現在想想覺得當初要是剃了還好,也不用忍受每時每刻掉頭髮的煎熬,那種感覺就如同在割我的心剜我的肉。
在我認為醫院就是一座活死人墓。經常有人伏在那些和*圖*書再也不會睜開眼睛的屍首上號啕大哭,一聲聲嘶心裂肺的哭喊回蕩在整間醫院的上空;我也看見過在擔架上淌著一地的血被推進手術室的傷患,往外翻著血的傷口觸目驚心。我常常被這樣的情況拉扯得快精神分裂。
就這樣天天被痛苦煎熬著,我常常想從醫院病房的窗戶一頭栽下去,一了百了。
「你用黃色和紅色兩種顏料來調,紅色稍微多一點,我需要晚霞那種凈透的橙色。」我細心的對阿布講解,我只是沒想到自己連彎腰都會覺得很難受。
見到Leon的那一刻,我以為自己看錯了,當他穿著看起來十分昂貴的白色襯衣和西裝褲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我還以為他是Lucy——那個英國女生。
「阿布,你幫我吧,我告訴過曼曼說宇卓知道我生病的事,其實宇卓什麼都不知道。」我撫著白蘭花的枝葉,覺得它真好看,可是誰知道,它什麼時候會凋謝。
我曾經嘗試過拔掉針頭從醫院逃走,但是不出半天便會被曼曼押回醫院,在這樣嘗試過很多次之後,我終於放棄,在醫和圖書院過著混吃等死的日子。
「棕色。」
阿布有時候也會和曼曼一起來看我,還是那張陰柔的面孔,雖然透著莫名的冷氣,但是那雙狹長幽深的眼睛似乎總能看透一些事,他還是對曼曼寵愛有加,還是會在我逃出去的時候把我扛上肩扔回醫院。
曼曼去外面給我買早點的時候,阿布在給陽台上的白蘭花澆水,我沒想到一個大男人會細心到連一盆擺在陽台上的植物都顧及到。
「阿布,橙色。」我對阿布說。阿布說沒有橙色。
我不再說話,拿起畫筆開始在畫架上塗塗畫畫,我的病床旁擺滿了顏料桶,大小不一的畫筆工整的躺在工具箱里。
曼曼怕我悶,把我的顏料和畫紙都搬到了醫院,我常常想如果沒有了曼曼我該怎麼辦,會不會在這座活死人墓里活活憋死。
我閉著眼睛沒答話,心想阿布這傢伙倒還看出點端倪了,不過看出了又怎麼樣,這副畫依然不能完成,我只畫了一半,而另一半,是一個山高海遠的國外女生所刻畫的,這終究成了一副殘缺的畫卷,一如我的人生一樣,將不復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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