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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同塵與灰

作者: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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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求婚

第十四章 求婚

「嫁吧。」
那麼多人的故事啊,愛過、怨過、哭過,也笑過,不過是白骨如山忘姓氏,無非公子與紅妝。
陸乞抓緊了馮所遇的衣袖,一臉慌張。
陸疾低頭看著那個筆記本,明白這本筆記原是他父親的。
誰知陸然聽了,緩緩搖頭:「挨了打以後,我待在房裡賭氣不吃晚飯,你爸上去叫我時,我還裝不舒服,最後終於把他剛到手的球鞋要了過來。」
起飛前,他看著機場屏幕上喜氣洋洋的大紅福字,跟她說了新年快樂。
「不嫁。」
陸然似乎也想到了當年,他微微仰頭,突然輕笑了一聲:「後來你猜怎麼著?」
陸奶奶一聽,有些急了,慌忙就要上樓看看:「你弟弟昨晚不是還在你屋裡打遊戲了嗎,這大過年的,他能去哪兒啊,那個……耳耳呢,他也不管耳耳了?」
不愧是枕邊人,陸奶奶也是隨機應變,起來就攙扶著陸老爺子,一路念叨著「就在冰箱的第二個柜子裏面」,兩人便以年輕人難以置信的速度飛奔而去。
陸疾的心突然莫名開始緊張起來。
陸疾不明所以,抬頭去看陸然,長途旅行讓陸然看上去有些疲憊,但是那疲憊隱在冷峻的面色下,卻是不容易發現的。陸疾見過父親的遺像,是溫和清朗的男人,戴一副黑框眼鏡。
「不嫁。」
陸乞展開了手中的一封信,那是糾耳耳清早送來的,他看了看,緩緩讀了起來:「此時有誰在世上死,無緣無故在世上死,看著我。此時有誰在世上哭,無緣無故在世上哭,在哭我。此時有誰在世上走,無緣無故在世上走,走向我。這是你以前讀給我的詩,很久以前,在我最艱難的時刻,是它讓我突然間熱淚盈眶。
愛情故事為什麼好看。
從冗長的夢裡醒來后,陸疾悵然若失地看著枕邊人,吻了吻她的額頭,又把被子掖了掖。
陸疾把胳膊搭在桌上,一張臉穩穩噹噹地架在上面,仔細地端詳眼前怎麼看都看不煩的臉,他說話的聲音也放輕許多:「怕什麼?」
陸疾只好威逼利誘:「你不是愛吃榴槤嗎,等你進了陸家,我專門給你置一大塊地全部都種上榴槤,等成熟以後,我把你接過去,讓你每天都睡在漫山遍野的榴槤上。」
他多想把那些故事寫下來。
只見馮所遇眉頭跳了跳,但依然強撐著道:「那還等什麼,我們快快回去撲火吧。」
大姐哭得梨花帶雨,精心收拾的妝容有些花了,大姐夫默默拿過大姐的皮包,提前幫忙掏出了各種補妝神器。
陸疾抬眼看了糾耳耳一眼,皮笑肉不笑:「趁我還有耐心的時候,留給你好好說話的時間不多了。」
陸乞點了點頭。
「所以……」陸疾挑眉,耐心追問。
糾耳耳也跟著坐了下來,她托著下頜,眉頭緊鎖,看上去有些愁眉苦臉:「我有些怕。」
「前幾天陸乞不是拿來幾碟糕點嗎,你又不在,所以我就多吃了幾塊。」
陸乞攔住著急起來的老人,也沒說話。
陸然也很久沒說話,一根煙快燃到了頭,才將桌子上的一個筆記本扔給了陸疾。
逶迤至入口處的地毯那端,站著英姿俊美的男子,對面遠遠的花環下,糾耳耳著一身宮扣旗袍,款款動人。
陸乞把這段話一字不差地複述給馮所遇時,面色有些不好看。
陸疾停下腳步,含著微笑,遠遠看著那個纖細的人影。
這話明顯就是在胡攪蠻纏了,但是陸疾居然還聽得一臉認真。
面對小叔,陸疾不是不彆扭的,早在曼哈維和*圖*書的時候,他就和這個酷似自己父親的男人屢次發生爭執。後來雖是回了陸家,陸然開始卻和兩位老人說他是被收養來的,這些事情,陸疾不說,但不代表他不記得。
「難道不該是你向我爸學習,然後把成績提了上去?」陸疾記得陸老爺子說過陸然因為沉溺遊戲而荒廢了學業,不過後來考大學時,奮起直追,成績也算理想。
糾耳耳訥訥了半天,沒說出原因。
「你看,要想真正生活在一起的兩個人能有多少問題?」
馮所遇是想破頭皮也想不出他們有什麼好的理由,但還是配合著眼前人表演了下去:「你慢慢說,怎麼了?」
馮所遇瞥了陸乞一眼,風輕雲淡道:「那塊星空主題的手錶我沒記錯的話,一周前你從會所拿回來以後就連帶著包裝盒一起鎖進了你公寓的保險箱里,你是怎麼確定……以及肯定那是給我買的?」
「為什麼?」好男人忍住了家暴的念頭,坐下來好脾氣地問。
擔當司儀的陸乞一身煙灰色西服,應付賓客時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等時間一到,他舉著話筒和宴會廳的客人們簡單打了個招呼。
那是個黑色皮質筆記本,看起來有些年頭了。陸疾隨手翻了翻,發現裏面的紙張都已經泛黃,裏面的鋼筆字倒是清晰。陸疾看著翻開的那頁,上面端正記著某項化學實驗的步驟,看上去像高中時期最普通的化學筆記。
陸疾終於明白,前朝翻雲覆雨的老皇帝小皇帝,為何都在後宮裡翻了船。
不是不生氣的,這就是大哥的愛情,還留下一個不能露面的孩子。可是慢慢地,這個孩子卻讓他猶豫了,到底是血濃於水,他終是帶陸疾回了陸家。
「後來他也反應過來了,再跟我要的時候,我沒給他。我還記得那兩天睡覺,怕你爸偷襲,我都是穿著鞋睡的。」
我,在場的人都跟著做無聲口型。
但君子量大,怎好跟一個小娃娃斤斤計較,於是他保持著非常得體的微笑,等候著佳人點頭首肯。
陸然看著他良久,才又說:「我一直就特別崇拜他,學習好,聽話,當年老爺子原本是想讓他接手家裡的生意,可你爸連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去了電視台工作。」
陸奶奶也看出來了,只得小聲地問陸乞:「那……糾耳耳也不在了?」
於是昏了頭的陸皇上回去之後,在沒有和糾耳耳商量的情況下,就宴請賓客,大張旗鼓地在眾人面前單膝跪地,將錦盒裡熠熠生輝的鑽戒拿了出來,魯莽又衝動地求了婚。
眼看著糾耳耳就要繳械投降,陸疾繼續軟語相勸:「所以啊,這麼大的好事你要是錯過了,可就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他努力讓自己擺出一張嚴肅臉,好讓他看上去更誠懇一些,「嫁給我吧。」
台下的伯爵手舞足蹈地站起來,嗓門一傳千里:「都說了小舅媽要等我幾年,小舅舅你還奪人所好,小舅舅你……太不像話了。」
陸乞舉著話筒輕笑,問眾人:「能接吻嗎?」
畫本子里千年呢喃的都是千篇一律的故事。
有關家庭的話題,陸疾總不能輕笑而過,於是他冷冷道:「原本該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大哥卻做了一個在你眼裡看來毫無意義的小記者,所以你就覺得他做錯了是嗎?」
以後的故事誰知道呢。
陸老爺子樂呵呵地摸了摸雪白的鬍鬚,直接就跟老伴兒討論起了重孫子的未來教育問題。
荒誕不經的一個夢,突然讓陸疾生出一個更加荒誕不經和圖書的念頭,他轉頭看著自己陷入熟睡中的小娘子,心想著也許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和糾耳耳或許真的是這樣一百年一百年相愛著過下來的。
「還有啊,萬一我和你奶奶發生了衝突,你幫不幫我說話?」
許牧野率先鼓起掌來,直接被身邊的徐錦雙擰了一下胳膊,後者眼神憂鬱,幽幽發問:「你看看人家陸疾,再看看你。那天讓你給我彎腰系個鞋帶你都不樂意,商場那麼多人,你還把我扛了起來,想起來就生氣……我要告訴我大哥。」
陸疾把胳膊伸直,糾耳耳靠在了他懷裡,聞著清香,聽著夜裡雨落芭蕉的聲音,陸疾也合上眼,漸漸沉睡過去。
「我……很好。」糾耳耳的聲音被海風捲起,斷斷續續聽不真切,她只好又重複了一遍,在不斷有小海龜爬過的濕潤海灘上,那個溫柔的聲音久久迴旋在上空,「我真的……很好啊!」
最終,糾耳耳還是搖了搖頭。
「我……不願意。」
霎時間,原本熱鬧非常的會場只剩下身形寂寥求婚失敗的陸疾,還有賠著笑臉假裝沒看出氣氛凝重的糾耳耳兩人。
少年時期原本該被自己膜拜的大哥轉眼成了俗世最不起眼的一個普通男人,他是震驚又憤怒的,總以為是愛情拖住了自己大哥的腳步,於是一次次借電視台高管給自己大哥施壓,可傳來的卻是大哥和那女人一同出事的消息。他失魂落魄地趕到出事地點,只看到眼睛漆黑的陸疾怯怯地站在那裡。
「那……我再想想。」
「後來我跟著老爺子做了生意以後,好些人都說我聰明,說我比大哥更有出息。」陸然笑了笑,神色有些倦怠,他閉上眼,「可我後來才意識到,在大哥的事情上我犯下了最愚蠢的錯。」
陸疾把糾耳耳抱緊,然後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大哥徐州悄無聲息地附在徐錦雙耳邊,陰陰一笑:「你們兩個玩好了嗎,要跟大哥說什麼?」這幾日,公司的三把手裡只剩了個他堅守在工作崗位上,只見兩個碩大的黑眼圈掛在他的臉上。
陸老爺子緩緩坐起,把茶盞端在了手裡,低頭嗅著茶香,也沒看陸乞,只道:「你弟弟是不是又不在了?」
忽聞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縹緲間。樓閣玲瓏五雲起,其中綽約多仙子。中有一人字太真,雪膚花貌參差是。
「你要他就給呀?」
馮所遇原本就是圈裡慣常擺弄優質古玩物的人,家裡要真是有晚清宮廷的煤油燈一盞,他怎會不知道,這……這大概是陸乞在編瞎話了。
陸疾眯了眯眼,打量了半天,才想起記憶深處有一個像泥鰍一樣的女孩曾經在這裏給他送過半個月新鮮美味的魚。
飛機降落後,隔著遠遠的海灘,他戴了一頂鴨舌帽,穿著寬鬆兜帽衛衣和淺色短褲,宛如又回到了青蔥時代的模樣,他看著不遠處的她,終於趕在時間前面,也趕在了他們兩人遙遙相望的歲月尾端,又重複著說了一遍,新年快樂。
徐州一拍腦門,恍然想起公司還有事情沒完成,急忙帶著妹妹和妹夫離開了。
陸疾帶糾耳耳來到了他以前待過的海島,幾年前的民居客棧換了主人,是那個一笑就露出一排牙齒的黑人姑娘,當時陸疾甫一進店,就看到姑娘笑容滿面地衝著他笑。
「你先不要急著笑,我啊,有時候會突然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像是對未來無知命運的提前感知。婚紗店裡有燈光閃爍著,然後我看著身穿潔白婚紗的自己,又繼續說,不過還www.hetubook.com.com好,今年我二十五。從十五歲遇到你,曲曲折折十年,發生在我人生前半段的事,無論是荒唐的、無知的、有意的,還是沒意義的,都不作數了。
沉溺在粉色泡泡里已經傻了的觀眾們只懂得嘩嘩鼓掌。
「我出門前,忘了把煤油燈的芯子挑下去了。」
「能……」
陸疾慢慢地走過去,走到了那個不會說情話只好一遍遍強調修飾語的傻姑娘。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將她的頭髮紮成了高高的一束,然後牽著她的手,漫步在夕陽餘暉下的沙灘上。
而陸然的長相雖然很像他父親,但是那張總是沒多少表情的臉,會讓人覺得他有些清冷。
「這可是你說的啊!」陸疾活像一隻偷雞的狐狸,頓時笑眯眯地攬過糾耳耳的肩,無比滿足,「求之不得。」
萬籟俱寂時,陸老爺子只感到眼前白白胖胖的重孫子在和他揮手再見,一下子有點受不住,只好抓住了陸奶奶的手。
小叔不吸煙,但他點了一根擱在指間,一縷縷的煙霧從手上升騰而起,給原本就無聲的房間更增添了一絲靜意。
新年伊始,陸家館門前高高掛起了紅燈籠,對聯飄香墨,陸老爺子的幾個老友則提著各自孫子送來的稀罕玩意兒來了陸家館拜年。
陸疾聽了,不知為何,有些不厚道地笑了。
陸然似乎有些驚訝,看了他好久,看上去竟然還有些受寵若驚的樣子。樓下的阿姨又喊了一聲,陸然應了一聲,隨即如釋重負般走下了樓去。陸疾不動聲色地跟上,過往多少恩怨,在這場書房裡的談話結束時跟著悄然消逝。
「我也有缺點,甚至比你更多。」
其實那些經過百年沉澱的故事,想來正逐漸被人們遺忘,但終究難逃風月,結局大喜無悲。于書里展開而言,不過都是杜撰,杜撰多日,讓看眾糾結多日。
陸疾看著陸然毫無波瀾的臉,絲毫想象不出來這人被陸老爺子追著打的場面。
許牧野、徐州和陸乞三個單身漢的眼睛瞬間都亮了起來,生活比他們工作室出品的電影都耐看。
柔和的燈光從糾耳耳的頭頂傾瀉而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這兩個人身上,只見糾耳耳紅著眼眶,異常感動地說:「我……」
陸乞悄悄下了台,走到了馮所遇旁邊,趁著喜慶的氣氛濃重,偷偷把懷裡放了一天的手錶掏了出來。
依照陸家人的意思,婚姻大事馬虎不得,兩人的婚禮需要一段時間好好準備,於是在春風送暖的四月天,陸疾和糾耳耳舉辦了聲勢浩大的訂婚儀式。
「你這麼善良,肯定和我的家人都能好好相處。」
天色漸晚,屋裡變得昏暗起來,陸疾看著隱在昏暗光線下的那人,只是靜靜地聽著。
徐州和陸然並排站著,心裏突然湧起一個奇怪的念頭,一個人過的時間長了,如今看這兩個人的小日子……貌似也還不錯。
徐錦雙撲到許牧野懷裡,直喊兩大主角太煽情,感動的眼淚卻比祝福的微笑更多。
「陸疾,」糾耳耳就站在海水中,白色浪花襲過了她的膝蓋,潮濕的海風吹起了她的弔帶碎花長裙,吹亂了她額前的頭髮,她雙手放在嘴邊,聲音柔軟,「你好嗎?」
同樣在海邊看浪花襲岸的陸疾靠在糾耳耳的肩上,哼哼歪歪:「要不是我機靈半夜帶著我媳婦跑出來,估計到今天我都得跟著老爺子見各種叔叔爺爺,我能有現在這麼清閑嗎?」
「我……」
猶記那年初春,草長鶯飛的時節,堂上締約已結,新房嘉禮初成,https://m•hetubook.com•com他們走過十里紅毯,陸先生有了陸太太,從此兩人冠了同一姓氏。
他夢見了歲月流逝而去的每一個百年裡,都有陸疾和糾耳耳的影子。百年前的舊苑荒台,有每日砍柴的陸疾,他娶了一個善於釀酒的糾耳耳;有官宦模樣的陸疾,他的娘子糾耳耳是長袖善舞的千金之軀;有煊赫貴公子的陸疾,他相中了隔壁家習武的糾耳耳;也有窮書生陸疾,某日進京趕考被山大王的女兒糾耳耳拉去了山寨做受氣包丈夫。
糾耳耳心裏鬱悶,一口咬上了陸疾的手。
感覺到自家弟弟投來的殺氣,大姐一把捂住孩子的嘴巴,拉著自己端正而坐正在看戲的老公,直接遁了。
陸老爺子撐著拐杖,咳嗽了一聲:「家裡還有螃蟹嗎?」
樓下阿姨來喊他們吃飯,陸然推門欲離去。
一封信讀完,有情人皆側目。只見陸疾牽起他的準新娘,目光里是無限柔情,他擁抱住她,臉上露出獨一無二的驕傲和自豪:「親愛的,能跟你一起消磨下去,是我的榮幸。」
「你爺爺當時被氣得不輕,我當時也覺得你爸做錯了,那時,你爸和你爺爺大吵了一架,從家裡搬了出去。我特別不能理解他,家裡有車他不用,卻跟著你媽去擠公交,後來我找到了你媽住的地方,一開門就看到他踩著凳子在換燈泡,那一刻突然就覺得學生時期對我這個大哥的崇拜都是笑話。」
那夜陸疾做了個夢,是一個很沒道理、甚至有點荒誕的夢。
「嫁吧。」
「這是來自一個宇宙無敵少女的絮絮叨叨自說自話,直到現在,我仍舊會緊張、有顧慮擔憂、害怕各種的意外會比愛情更先來臨。但是我想,我是多麼願意和你一起長長久久地生活下去。所以陸先生,你做好要被我消磨一輩子的準備了嗎?」
馮所遇但笑不語,拎著陸乞的行李箱就徑直向安檢處走去。
陸乞則是摸著下巴,打量著陸疾手裡的家當,左看右看好半天,才搖搖頭道:「我這弟弟沒誠意,哪有我之前給你買的手錶貴啊。」
陸乞心裏暗自罵著不給他省心的某人,面上卻還是唯唯諾諾地「嗯」了一聲。
想起自己以前住在這裏時,半夜不睡借酒消愁,陸疾微微咳嗽了一下,裝著沒聽懂黑人女孩說了什麼。
農曆新年的氛圍籠在這座千年古城裡,一對對新人此時卻遊玩在各處氣候溫暖的地方。
「我當時原本以為,只要你爸肯和你媽分開,他總歸是會回到家裡的,原來竟是我想錯了。」良久,陸然恍若賠禮一般解釋了一句。
陸疾的手抖了抖,心想要不是看在幫他出謀劃策的大姐的面上,他真說不準會把這小傢伙送到非洲讀農業大學去。
糾耳耳回過了神,搖頭抵制誘惑:「不嫁。」
「不嫁。」
「還可以種櫻桃。」
「嫁吧。」
於是陸疾很溫柔地吻上了糾耳耳,不知是誰的淚落下,濕漉漉的,有種初夏時沾了露珠的青青草地的感覺。
好一會兒,陸疾才鬆開緊攥的手,跟著笑了起來,宛如原諒眼前人一般的模樣,對於往事他隻字不提,只道:「早點給我找個嬸嬸,我也好給你們帶孩子。」
「我也很想親口讀給你聽,像之前那個睡不著的深夜而你突然來了興緻讀幾米漫畫那樣讀給你聽。昨天在婚紗店試衣服時,周圍都是一個個雀躍欣喜的姑娘,她們討論新婚細節的聲音是那樣愉快,於是我跟錦雙說,陸疾大概真的是我的坎。
走到門口時,他突然又說:「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和_圖_書候,你才這麼小。」他用手比畫著,臉上的表情不知怎麼變得柔和許多,「你當時吵著要讓我抱,你還記不記得?」
察覺到陸疾打量自己的目光,陸然緩緩開口:「大哥他學習很認真,上高中的時候,每晚我都要抄他做的筆記。」
果然啊,跌宕起伏而又難以預料的,這就是人生啊。
他帶她遠離了連綿起伏的海岸線,來到了按時區劃分的最西邊。光陰似箭,一分一秒,他抓住了屬於他們的那一秒。
「原來你也會笑啊?」那姑娘登記入住的時候,沖後面的糾耳耳笑了笑。
「可是,等我的缺點全部暴露出來后,你肯定就沒現在這麼喜歡我了。」
糾耳耳心裏沒底,繃著臉不說話。
良久,陸疾萬分肯定道:「我喝醉了也不打人。」
隨後幾天,小叔陸然也從國外飛了回來。在陸老爺子的書房,陸疾站在那裡,思忖著陸然為何要突然找他。
「車厘子應該也沒有問題。」
陸疾感覺自己的臉部有些僵硬,但他還是保持著良好風度,問了一句為什麼。
陸老爺子一看,冷冷哼了一聲。
許牧野和徐錦雙來了馬爾地夫曬太陽,戴在墨鏡的人懶懶躺在巨大的遮陽傘下,似乎在和什麼人打電話,一臉興奮模樣:「你真從你爺爺眼皮子底下跑出來了?」
陸乞不一會兒就下來了,覷了一眼老爺子微微合眼的模樣,沒敢說話。
陸老爺子坐在首座,和幾個老友在喝茶,喊陸疾下來的人卻遲遲不見蹤影,只好打發陸乞上去瞧一瞧。
「什麼都怕啊,你想啊,」糾耳耳坐直身子,認真數落起了日後可能會發生的重重意外,「我現在住的房子是你的,每天用的那輛車子也是你的,你看我吃你的喝你的還要用你的,經濟決定情感大權,你說我就那麼一點可憐的安全感,到時候你要是厭煩我了讓我收拾東西走人怎麼辦?又或者你喝醉了家暴,我該怎麼辦?」
「你說這老太太自從陸疾進了家門,這都變成了一什麼樣的老太太了。」
大概就算是很多年後,當這些好友面容不再年輕時,他們也依然會想起今日親眼見過的盛世典禮和……年輕時的愛情。
不問世事的日子過得太舒服,陸疾覺得自己就像是那個嚮往逍遙道的無能皇帝。
陸奶奶一臉「深明大義」的模樣,沖陸乞挑了挑眉毛,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你弟弟啊,是個好孩子,你多和你弟弟學一學。」
「現在,我只想用力一點,再用力一點,好好愛你。我才二十五,可以愛一個人,應該還可以愛好多年好多年。可大概是你太好,我都不知道怎麼來對你好。但是,你會明白我的感情對嗎?
「我胖了三斤……怕到時候穿不下婚紗。」糾耳耳抬起一張悵然若失的臉,小心翼翼道。
台下家長里短,台上是浪漫溫馨,糾耳耳站在那裡,兩手掩嘴做驚喜狀。正當所有人都面露微笑祝福實際是想「這兩個禍害了對方這麼多年的妖孽實在不容易還不如把彼此收入麾下」時,躲在大姐後面的伯爵突然聲嘶力竭地喊了一聲:「姐姐,你等我兩年,不要答應小舅舅好不好?」
陸然開了話頭,踱步到窗前,又緩緩講了起來:「我當時學習不好,每天只記得玩遊戲,還記得當時看中了一個遊戲機,可你爺爺不給我買。後來月考時,大哥是年級第一,我也是,不過是倒數的。成績下來后,你爺爺給大哥買了雙他惦記了很久的球鞋,然後把我從樓上追到樓下,狠狠揍了我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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