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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是因為覺得很有質感，或者是為了顯得自己與眾不同。

千蟬拍拍我的臉，「你又發什麼呆？」

我「啪」地一下合上了課本。

反正，這也不是值得我深究的問題。別人的錢財乃我的身外之物，別人的感情也一樣。

周雨川的心痛，和我有關么？我垂下頭，視線落在那個還隱約可見的「駱」字上，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我心痛了，誰又來拯救我？

「真的？」千蟬還是追問著。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瞪大眼睛，努力呈現我的無辜。

像是斷掉的線，又隱約有了連接的機會。裝作沒有看見自己內心的喜悅情緒，盡量讓自己的話語聽起來冷冷的，我說：「周六再說。我不一定有時間應酬你。」

他的表情，也有些好奇，還有幾分沉重。

有些事情，是只屬於自己一個人的秘密。再好的朋友，再親密的人，也不想要分享，不想要把那樣狼狽的自己攤開給誰看。

「……朋友。」我指指小羽的教室方向，對千蟬說，「我有點事，你先過去吧。」

星座測試真的很准。三個月，他的QQ簽名的累積計時，已經到了終點。他已經忘記了我。

我退後了一步：「不是朋友么……」

這不是我認識的那個駱軼航。他不是從前那個溫柔、親和、站在我的角度替我著想一切的那個他了，因為，我也已經不再是他認識的那個我了。

「呃，我昨晚沒睡好，今天元神一直不在現場。」我蒼白地解釋著。「千蟬，要不你先去找小wｗｗ.ｈｅtｕｂｏok.cｏｍ.ｃom羽吧……」

「誰說我找你沒事。周六晚上能出來的話，給我個電話，我想，我們應該好好聊一聊了。」他鬆開了拉住我的手腕的手，然後把一張紙條塞進我手裡，「我的新號碼。你換了號碼，也該告訴我吧？」

我拿起橡皮，慢慢地把無意間在課本角落寫下的「駱」字擦掉。字能簡單擦去，但是心裏紛雜的思緒，還是沒有辦法一點一點的擦掉。

那也沒有什麼要緊。

「言淵？誰？」我在腦海里搜索來搜索去，但完全找不到一點印象。

她說的，是駱軼航。

擦身而過的瞬間，感覺到我的手腕被他用力地拉住。

而且他帶著那樣溫和的、輕緩的、比蝴蝶扇動翅膀帶出的風還要柔和的笑容，徑直向我走過來。

這樣的話，給我的震驚感，超過了我的預期。

「羅璃，你能不能對世界多一點愛？」千蟬的表情忽然變得很認真，「什麼都漫不經心的，真不知道你的心都放在哪裡了。」

煩死人了。

是的，微笑。

雖然我經常質疑，她們這樣自動自發地惦記著周雨川，擅自地就覺得這個人和自己相關的行為，其實根本是給她們喜歡著的人造成了某種程度上的困擾，但是我也不得不承認，這樣盲目而天真的情感也許才最難得。

在學校的走廊上，兩個人這樣的姿勢這樣的距離，太曖昧了——何況，他靠近我的時候，呼吸的氣流微微地拂過我的鼻翼，像是帶著電流。

我也很茫然。和_圖_書因為駱軼航正在幾步遠的正前方，明顯地是在對著我微笑。

只可惜駱軼航根本不在意我的努力表演，他微微挑起左邊的眉，靠近我，視線牢牢鎖定我的眼睛：「朋友？羅璃，你的中文造詣真是可圈可點。」

「切，少得意。小羽讓我來叫你，下周三班的言淵生日，她找我們商量買什麼禮物。」

「昨天？誰？」

「羅璃，你才十六歲，別這麼滄桑好不好。什麼定不定的，你都還沒定呢。」

除了必須要交給老師的作業之外，記筆記或者在紙上亂塗鴉的時候，我只用鉛筆。

我點點頭：「還以為他回來了呢。看到不是他，真是超級失望。」

駱軼航嘴角那抹笑意並沒有消失，反而變得更加深沉而無可猜測。

千蟬沒注意我的停頓，繼續往前走了幾步才反應過來我沒有跟上她。她回過頭看著我，一臉茫然：「怎麼了？」

我的心？我的心被我自己揉碎，扔進了宇宙最深的黑洞里，大概任誰也找不到救不回來了了。

「起手無回。」

駱軼航已經走到我面前。他伸出手，拍了拍我的頭：「早飯吃了么？」

千蟬一步兩回頭的身影終於轉進了小羽的教室，我深深深呼吸，然後努力裝作若無其事，伸出手狀似純良地揮舞兩下：「hi～」

千蟬雖然在笑，但她眼神里有著我能讀出來的認真：「昨天那人是誰？」

所以一點也不需要含蓄和保留，扔給他一個白眼就對了。我更加用力地擦著那個「駱」字。

一點也沒有和_圖_書注意力道而讓我覺得疼痛的動作，卻因為他手掌的體溫真實地傳遞過來，而覺得有隱約的，不想要承認和面對的暗暗歡喜。

走出教室門，左轉。

這個瞬間，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想起周雨川不久前對我說的那句話——起手無回。

「你的一舉一動可多的是人關注呢。」她不動聲色地聳了聳肩，視線卻向一直沉默著的周雨川飄了飄。

「誣什麼告，誰不知道，羅璃皺一皺眉，周雨川的心就痛一下。」

「別裝了。我聽說你昨天追一個男生追出教室，還在走廊里說了幾句話？」

周雨川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像是在安慰我的失望，然後走回他自己的座位去了。

「你少來。」我把橡皮扔到筆盒裡，挑著眉看著站在周雨川身邊的夏千蟬，「和你也不是太熟，再誣告我，分分鐘找你麻煩。」

鉛筆多好，方便隨時更改，肆意地寫，遇到有錯誤，簡單一擦，就變得不再存在。如果人生也這麼容易修改、擦去，那就太好了。

喂，我不是你女朋友，露出這種帶有一點小悲傷的情緒給誰看啊。姐並不是巴黎歐萊雅，不是特別值得你擁有好嗎！我決定不再延續這個話題：「就是認錯人了。他長得有點像我表哥，我以為是表哥來找我但是不知道教室嘛。」

我微微握緊了拳頭，看著他，點點頭：「我想你也沒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說，我有事，先走了。」

周雨川的身後傳來的聲音，明顯是夏千蟬的。

那些曾經抬眼就看見的溫情，伸出手就和*圖*書能觸摸到的心疼，笑容里無限的明媚，和寂寞時隨時說出口的想念，已經變成被他拋棄在身後的垃圾，就算我再怎麼捨不得，再怎麼心疼，也找不回來了。

「你怎麼知道？」我奇怪地看著千蟬——她明明就不在現場。

不想被她過於銳利的目光逼得我的敷衍無所遁形，我轉開視線不看她，卻對上了周雨川的眼睛。

「她只是喜歡暗戀的感覺吧。」

筆直往前走十五步，就能到達小羽的教室門口。

「我知道感情最美的階段就是曖昧的階段，但是她兩個月換一個人暗戀，我真的跟不上她的節奏啊。暗戀變成明戀再變成相戀不是很好嗎？我就弄不清為什麼她總是單方面純真的暗戀著，然後單方面純真的自己結束掉，再開始下一段單方面的惦記。」順著千蟬的力道站起來，跟著她向教室外走，我嘆口氣，「她什麼時候才肯定下來啊？」

「羅璃你這表情還真有點妖媚的感覺，難怪周雨川被你吸引得再也不看別的女生一眼了呢。」

「好吧，你不知道他長什麼樣不要緊，你記得他是小羽喜歡的人就行了。」她抓住我的手，把我從座位上拉起來。

「怎麼說也沒有『朋友』這麼遠距離吧？最起碼是『前男友』，不是么？」

「誰啊？」千蟬充滿好奇地觀察著駱軼航，小小聲地問我。

所以還是我表現得太明顯了？

「不是吧？她又換？上次不是說暗戀著高三那個誰誰誰嗎？」

說得也是。我忽然想起姑姑說過，「別人錢包里的錢，總好像特和-圖-書別經用」，就像別人的煩惱，總好像比自己的輕微很多。

「說起來，你課間操時間跑來我們班幹嗎？就是為了搞清楚我昨天遇見誰？」我歪著頭，看著千蟬，「你不要這麼愛我哦，我不會愛上你的。」

但這次，剛剛走了五步，我就停住了腳步。

決定已經成為事實，事情已經發生，還矯情矯情矯情個要死幹什麼啊。在內心狠狠地告訴自己不能不去面對，我再往後退了一小步，微微仰起頭，看著駱軼航：「既然是『前』男友，那還不就是朋友么。」

我的心臟被猛烈地撞擊一下。

這樣的我，真是夠了。

「表哥？是在紐西蘭留學的那個？」

我暴怒地抬起頭，發出聲音的周雨川站在我課桌的右邊，用一臉陽光明媚到莫名其妙的笑容看著我。

「你真的這麼認為？」

我盡量笑得自然：「沒什麼，不是誰。」

「我先去？為什麼？」千蟬驚訝著。

電視里有演，人總是會從日常的小行為里不經意地展現出內心的隱秘。也許這種說法真的有點道理。

「到底是誰？」千蟬這次倒不像平時，平時她對我的事情對小羽的事情都沒有什麼特別的興趣，和她說，她就聽著，你不跟她特意提起，她根本不會問。

忽然響起的聲音嚇我一跳，而且這聲音還讓我的心窩被戳個正著。

果然又是那些自發就成為「周雨川親衛隊」的蘿莉們。

我看著他，他也看著我，緩慢地，他從嘴角挑起一抹淺淡的笑，怎麼看都缺乏誠懇和真心，沒有一點溫度，也沒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