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天心難測
只是……他這錢都還沒送上去，顯得有些不合常理。
這身衣服，這柄佩刀，都將自此封存。
看著化為灰燼的密旨，袁長青忽然道：「我很好奇，陛下最初的計劃是多少萬兩？」
不單單是錢財的數量，而是從中表露出的辦事能力。
聞言，程鴻年頓時大笑：「我就知道，什麼都瞞不過你。」
這也意味著，他失去了那層身份的庇佑。
統治一個王朝的力量，又豈是個人的力量所能抗衡的。
見林芒愣神，程鴻年臉上浮現一絲隱晦的笑意，提醒道：「林芒，領旨吧！」
不，這是在觸動皇帝的逆鱗，或許是顧忌于太后的面子，亦或者是某些他所不知道的原因，才不得不默視這一切。
看見密旨的那一瞬間，他心中就已然明白，關於武清侯一案要有一個結果了。
「這刀，也只能握在陛下手中。」
有錦衣衛以及重甲騎兵，甚至那些白蓮教人的屍體為證，說一句證據確鑿亦不為過。
雖然早有預料，但心中卻還是感和圖書到遺憾。
身為皇帝，真的能不介意嗎？
坐在那個位子上，就是一頭豬，也將變得非凡。
袁長青神色莫名的笑了笑，若是這些錢送上去，林芒在那位的眼中勢必要更加亮眼了。
林芒微微頷首。
程鴻年指著剩下的一份，說道：「這份是將其發配至遼東錦衣衛的密旨。」
不用猜都知道，這位必然也是為了貔貅而來。
程鴻年緩緩展開密旨，沉聲道：「錦衣衛北鎮撫司千戶林芒接旨！」
不是驚嘆于獎勵本身，其實這些獎勵都很一般，唯一好點的，可能也就是從四品騎都尉這個武勛了，但這就是一個榮譽稱號。
程鴻年拿起了桌上的茶杯，卻並未飲茶，而是淡淡道：「有些事，你明白就好。」
有句話他沒說，恐怕就連宮中那位，也握不住。
林芒心中想著，面上卻是不露分毫，一臉平靜。
袁長青端起茶杯，笑容逐漸斂去，鄭重道：「程兄，袁某以茶代酒，願你一路平安。」
林芒連忙接過密旨，滿心疑惑。
朝廷缺錢，皇帝更缺錢。
程鴻年搖了搖頭，輕笑道：「何必弄得跟生離死別一樣，我又不是不回來了。」
「我知你做事的方法，以後有他在，你會方便許多。」
武清侯一事，在天子那算是過去了。
那位……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加果決。
歸根到底，這一切還是要看宮中那位如何抉擇。
歷史上，對於這位萬曆皇帝都是毀譽參半，但一個幾十年不上朝，卻依舊穩定把持著朝堂，一個能夠在史書上留下「三大征」的皇帝，又豈會是一位平庸之輩。
朝廷的力量，遠比自己看到的要強。
但得出的答案是否定的。
目送著林芒離開，袁長青飽含深意的看了程鴻年一眼，笑問道：「另外兩份密旨中寫的什麼？」
袁長青深深地看了程鴻年一眼，沒有多說什麼。
武清侯是以江湖人的身份離京，這是宮和_圖_書中那位對於他的容忍與妥協。
剛剛程鴻年眼中的那一絲驚訝可沒有瞞過他。
「大人！」唐琦自一旁走來，道恭敬：「剛剛有人送信前來，說光祿寺卿想請您過府一敘。」
但偏偏有的人，他是不講證據的。
一臉驚訝地抬頭看著程鴻年。
一語點醒夢中人！
……
程鴻年伸手撫過石桌之上的綉春刀，長嘆一聲，唏噓道：「今日一別，再見就不知何時了。」
程鴻年伸出一根手指，道：「一百萬兩。」
在交出銀票的那一刻，其實他心中也曾遲疑過。
若是將這二百萬兩全部用於系統，是否能將自己提升至宗師境，然後從這京城殺出去。
說著，他又從懷中取出兩份密旨。
他畢竟殺的是武清侯，無論如何粉飾，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程鴻年端起桌上的茶淺嘗了一口，平靜道：「是不是覺得很難理解？」
他知道林芒是聰明人，和聰明人交談，最是省事。
連領頭的都死了，剩下的又能掀起什麼風浪。
林芒匆匆回到和*圖*書了西院。
林芒瞳孔微縮。
程鴻年放下茶杯，轉而將自己的佩刀放在了石桌上，認真道：「錦衣衛，是陛下手中的刀。」
林芒心中瞭然，拱手一禮，道：「下官告退！」
林芒輕笑道：「這一個個的還真是迫不及待啊。」
當初的國庫總共就四百萬兩，四分之一的國庫，已經是一筆相當大的數字了。
但天子的心思，是很難琢磨的。
程鴻年轉頭望了眼院外，道：「他是一柄好刀，希望你能好好利用，外戚一脈經此一事，再難成氣候，但宗室，文官，勛貴，世家這些仍是盤根錯覺，他們一日不除，這天下一日難安。」
他相信，程鴻年此次離開，絕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
一個江湖宗門輕易就能拿出幾十萬兩，但皇帝的內帑卻無法辦到。
從他回到北鎮撫司的那一刻，他就將關於武清侯罪證的口供交了上去。
林芒愕然。
程鴻年看了林芒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異樣，隨即鄭重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錦衣衛千戶林芒，擢升從四品騎和*圖*書都尉，掌錦衣衛事，賜良田百畝，銀百兩，布百匹，北城庭院一座。」
林芒想到了武清侯插手錦衣衛一事。
林芒心中一寒。
這鎮撫使一職，終究是未曾保住。
就算他成功殺了出去，說一千，道一萬，終歸是灰溜溜的逃了出去。
指了指其中一份，道：「這份，是將林芒免去一切官職，押入詔獄的。」
正如許褚殺許攸，宮中那位，心情其實很好。
真正令他費解的，是這賞賜中透露出的態度。
這也讓他認識到了皇權的無情。
無疑，那位很滿意。
光祿寺掌祭司，怎麼可能放過貔貅這等瑞獸。
至於其他人，土雞瓦狗罷了。
他是當今陛下的舅舅，是太后的兄弟，有著天然的血脈聯繫。
突然間，密旨之上燃起一縷火焰，將密旨焚燒殆盡。
林芒起身，單膝跪地：「臣接旨！」
這是最愚蠢的決定，也是他最不希望的結果。
天家最無情，連自己的兒子都能犧牲，又何況是外戚。
袁長青卻是搖了搖頭了，沉聲道：「他這柄刀我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