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葬禮
君臣一場，人死了，這恩怨也該散了。
但這其中也不乏有老臣是真的痛心，痛哭流涕。
城外的官路上，數十騎策馬奔騰，自風雪中而來。
但朱家的江山，絕不能就這樣落入外人手中。
董文漪轉頭看向朱載昌，暗暗使了一個眼色。
武安侯府，廳院中，一眾錦衣衛將一箱箱金銀放下。
看著靈柩被送入陵墓中，眾人臉上浮現一絲落寞。
甚至是朱翊鈞內庫的錢，除了此次葬禮中的花費，剩下的都留了下來。
他沒有乘坐馬車，而是步行入城。
見狀，禮部左侍郎左文賢轉過身，高聲道：「起靈！」
再之後呢？
他們怕，怕遇見一個昏庸的君王，怕自己的生活從此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京城，大雪紛飛，在城門口，不斷有馬車緩緩駛入。
朱載昌臉色微變。
「我不甘心！」
林芒向著李太後行了一禮，隨即邁步走向大殿，拱手行了一禮，上了一柱香。
朱載昌拱手道：「師伯謬讚了。」
雖然他早就有所猜測了，但這個數字還是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
一道溫和的聲音在耳邊忽然響起。
在她看來，這所謂的武安侯，不過是一個好運的傢伙。
白色的旗幟在寒風中飄蕩著。
林芒神色依舊，淡漠道：「起靈！」
「咚！」
雖然他明知此刻前往中原，是衝動之舉，但他既已得知消息，又怎能無動於衷。
「你真的想好了嗎？」
林芒微微頷首。
「蓬萊秘境的力量在消失，秘境外的島嶼也被海水淹沒，用不了多久，我們連生存之地都會喪失。」
「你又何必執著，王朝更替，本就是應有之事，誰也改變不了的。」
「我蓬萊已許久不再插手中原之事了。」
「本侯回來了！」
再深的情分，也與他沒什麼關係，他也不會相信，僅憑一個死人的名號，就能讓人傾心對待。
這也正式宣告著一代帝王的落幕！
「我朱家的江山，絕不能落入外人手中。」
「此子雖然無恥，膽敢謀逆篡位，定然是有所依仗，而且我已聽說，他在西域有所機遇，也踏入了這一步。」
看見來人，文武百官瞳孔微縮，有人眼中露出一絲恨意，也有人面露諂媚。
頃刻間，京城，皇宮內外，哭聲一片。
無形的氣勢悄然流露，給眾人一股極其可怕的壓力。
林芒在內心默念道。
蓬萊遠居海外，從不踏入中原，師父此舉，令她頗感意外。
不是君，但威勢更勝君！
出身皇室，www.hetubook.com.com什麼勾心鬥角之事沒見過。
趙清文臉色陰沉，渾身衣袍震蕩而起。
無論這件事其中有著怎樣的貓膩，他們作為臣子，都必須入京。
雖然信中所言，朱常洛被冊封為太子，但林芒成為輔政大臣，究竟是何意，是個人都能看出來。
聞言，朱載昌轉身拱手道：「見過師姐。」
這幾日，整個京城的街道都顯得蕭條了許多。
到了此地，葬禮也將結束。
年輕的太子朱常洛一臉懵懂，被太后牽在手中。
眾人在想什麼他很清楚，但他並不在意。
「你是將來的皇帝，皇帝不能有眼淚。」
朱載昌冷聲道。
「此事需要問師父的意見。」黃裙女子道。
李太后亦是微微錯愕。
唐琦一拱手，領著一眾錦衣衛離開。
「拜！」
雖然他並不願意蓬萊的人插手其中，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僅憑他一人，的確沒有足夠的把握。
李如松靜靜策馬而立，鎧甲的右臂上綁著一塊白布。
這日，也是朱翊鈞出殯的日子。
「我沒意見。」
趙清文笑看了二人一眼，淡淡道：「文漪，你們這就去準備吧，事不宜遲，即日啟程。」
「且慢！」
在一眾文武百官目瞪口呆的神情下，用肩膀扛起了靈柩。
這個都已經足夠遼東六年的軍費了。
手捧書卷的老者輕笑一聲，轉身離開。
若是其能在蓬萊再修鍊數年，其成就恐怕會遠超如今。
「中原的情況我已派人了解過了，這位朱載昌是皇室弟子，我們助他剷除叛逆，不算違背規矩。」
一旁禮部侍郎，左文賢小心翼翼道：「侯爺，時辰到了。」
趙清文看了眼朱載昌，認真道：「載昌是我師弟的弟子，如今我那師弟逝世，我這個做師兄的，自當對他的弟子有所照拂，又怎能看他身處險地。」
出葬的隊伍一路走出大明門，然後沿著京城街道，一路前往天壽山。
隨即看向一旁的黃裙女子，拱手道：「師姐……」
直接自己登基為帝？
無論他們內心是如何想的，但今日他們都表現的是一臉悲傷。
麻貴收回心神，率眾入京。
「縱死無悔！」
「大同總兵，麻貴！」
聞言，一旁的禮部侍郎連忙揮了揮手。
趙清文沉聲道：「不過此行艱難，你真的想好了嗎？」
佔地極廣的庭院幾乎被一箱箱金銀堆滿。
「神侯！」
悠揚的鐘聲在風雪中擴散。
……
待兩人離開后，桃林深處緩緩走出一
m.hetubook.com.com道人影。朱載昌也拱手行禮道：「師伯。」
在中央御道上，一道身著墨色侯服的身影緩緩走來。
「文漪，你帶幾個弟子，與你師弟一同前去吧。」
「別哭！」
曾經寧夏平亂的三人，他與李如松封伯，而那位林芒受封武安侯，如今更是成為了輔政大臣。
看著四周一張張哭泣的面龐，眼中帶著一絲好奇。
年輕的太子朱常洛走在靈柩前方。
再之後，是皇城二十四親衛。
「其中包括一些與神侯有牽連的官員，以及當日朝堂反對者的家產。」
攜天子以令諸侯？
全國各地的官員，以及宗室弟子能入京的，也已全部入京。
海域中，一艘小船乘風破浪般地行進著，海水翻湧。
這是一位三朝元老，本來卸任歸田，但此次天子駕崩，千里迢迢的趕來了。
「就算那武安侯在西域僥倖突破，你我二人出手，也足以拿下他了。」
「是吧，師弟？」
……
李太后怔怔的站在原地，臉上罕見的露出一絲悲意。
話音剛落，從桃林深處緩緩走來一人，一身儒雅長袍，面相儒雅，腰間掛著一把竹笛。
除此之外，還有宗室子弟也從各地趕來。
「而且佛門少林覆滅，佛門的那些真佛想從秘境中走出，也絕非難事。」
「大宋的氣數盡了。」
這時，董文漪連忙站出，笑道：「師父，師弟也是替我們考慮。」
……
不知何時，百官的隊伍中竟然多了數位身披斗篷的人。
權臣！
「是！」
天空落雪，整個皇宮內，哭聲一片。
趙清文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淡淡道：「可我們還能堅持多久？」
他豈不是要背上千古罵名！
對於這些目光，林芒並沒有在意。
靈柩之後，是文武百官。
隊伍最前方，三千錦衣開道。
但僅憑他一人，確實太過冒險。
宮道兩側，百官，太監，宮女跪了一地。
「記住，你是朱家的男人！」
朱常洛揚起頭，不解地看向李太后。
必然是有所圖。
「咚！」
或許是被這股氛圍感染，朱常洛眼眶微紅，眼眶中似有淚水打轉。
朱載昌冷眼瞧著林芒，冷聲道：「林芒！」
有人在心底暗罵，虛偽。
恍惚間，他的記憶還停留在奉天殿受封之時。
一時間，文武百官，宮女太監拜倒一地。
隊伍每至一處，道路兩側的百姓全都跪了下來，哭聲震天，似乎在宣洩這麼多天以來的惶恐與不安。
麻貴遙望著宮牆，輕和-圖-書輕嘆了口氣。
朱載昌眼中閃過一絲異樣，連忙拱手道：「師伯，豈敢勞煩師伯，這是載昌之事，萬不能將師伯牽連其中。」
趙清文沉思片刻，道：「既然你執意如此，就讓你師姐陪你去吧。」
董文漪笑道：「師弟，不必太客氣。」
蓬萊久不出世，又怎會因他而現身插手世俗。
眾人瞬間倒吸一口涼氣，面露驚駭。
李太后並未去看朱常洛，而是依舊神色平靜道：「別哭！」
萬曆帝的靈柩緩緩被抬出宮殿。
這無疑是不合規制的，但誰也不敢明著說什麼。
林芒將此事的罪責全部推於他，讓天下人該如何看他？
馬車停在了城門前，戚繼光自馬車上走下，認真整了整衣衫，待守將查驗后，一步步走進了城內。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陣陣腳步聲。
在文武百官看來，林芒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此舉未免太過虛偽。
「一路走好！」
「若是不幸身死，這就是我的命。」
最後方，則是道士與和尚，誦念著經文。
……
接接著，一隊錦衣衛從兩側快步而來，神色冰冷，臉上彷彿不含一絲感情。
「放行！」
未曾想，僅僅過去了數月，竟然就發生了這種事。
而這時，林芒伸手解下了腰間的佩刀，來到靈柩之前。
天子駕崩！
他也不是那些初入江湖，涉世未深的二世祖。
在這天下，也會有百姓會感念其恩德。
下葬的隊伍，很宏大。
他們許多人這輩子都沒機會見上皇帝一面。
隨著朱翊鈞一同葬下的，也有萬曆這個時代。
不管他們是虛情還是假意，這一幕總歸是令人動容的。
朱翊鈞或許有許多的毛病，也有許多的缺陷，但他也並非全然是一個昏庸的君王。
其實她想說，她一人就足夠了。
見到來人，黃裙女子連忙拱手行禮：「師父！」
林芒緩緩放下茶杯，眼中閃過一絲意外。
離鍾九響，天子駕崩，龍馭歸天……
來人看起來五十多歲，一雙眼眸似乎飽經滄桑，渾身散發著超然出塵之意。
從身份上來說，他得稱一聲師伯。
萬曆駕崩的消息已經傳出，各省四品以上官員都開始陸續入京弔唁。
就算他以後站出來，那時林芒早已根基雄厚，又有幾人還會記得朱家的恩情。
「是！」董文漪拱手一禮。
在李如松入城不久后，又有數十騎從遠處策馬而來。
下一步，是否就該封王了？
前方大殿前方，靜靜停放著一尊巨大的棺槨。
董文漪滿
m•ｈeｔuｂoｏk•ｃｏｍ.cｏm臉錯愕，遲疑道：「師父，我蓬萊不是不出世的嗎？」船首，朱載昌望著遠方，神色沉默。
不久后，一輛破舊的馬車緩緩駛來。
「陛下……」
在上島后，他便得知，這位趙清文竟然是天池怪俠的師兄。
「咚！咚！」
李太后低聲自語著，目光望向前方，神色平靜。
她成為通天境已有二十年，一個不過剛突破的傢伙，又能有多強。
即便是他，也不覺得林芒會放棄唾手可得的皇位。
唐琦恭敬道：「大人，清剿護龍山莊的贓款都在此地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是最近入京官員送上的禮金，折算后共計四千三百六十七萬兩。」
在行進至城門口時，連忙拽住了韁繩。
朱載昌沉默著點了點頭。
整個京城的街道已被京營士兵牢牢把控，更有錦衣衛隱藏在各處。
有官員跪地向著前方叩首，聲音哽咽。
皇長子朱常洛受封太子，在禮法上佔據正統，誰也無法說什麼。
待查驗令牌后，城牆上的守將擺了擺手，示意放行。
鐘聲再次響起！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趙清文擺手道：「在不足天命之年就步入這一步，在我蓬萊的歷史上也沒有幾人。」
時間悄然流逝，距離朱翊鈞駕崩，已過去了整整十八日。
天壽山，出殯的隊伍緩緩行至，白色的魂幡在天地上方飄蕩著。
「我看你還是沒有放下啊。」
「何況載昌本就是我蓬萊弟子，如今他要剷除叛逆，我們幫忙無可厚非。」
文武百官接連前來，身著黑紗素衣，面露悲意。
皇帝的葬禮開始了。
「朱家的男人，能流血，但絕不能流淚！」
他一生行事，又豈會在意他人的看法。
這一路上，她都沒有哭，但此刻卻是眼眶微紅。
「既然此次師父命我等助你，你大可放心的。」
什麼錢能動，什麼錢不能動，這個他是分得清楚的。
連他們也未曾想到，這位曾經與他們共事過的人，會走到今日的地步。
說到底，他們更看重的，也不過是他的這個身份。
林芒擺了擺手，道：「下去吧！」
這是眾人內心共同的想法。
不等朱載昌開口，黃裙女子便抬手打斷了他，問道：「你是想離開吧？」
朱載昌微笑道：「此行勞煩師姐了。」
但對於百姓而言，千百年來根深蒂固的思想，宗法禮教，君王便是他們頭頂的天。
「師弟，在想什麼？」
「你的事我已知曉。」
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護龍山莊，以及百官的
和_圖_書家產。雖然成為了輔政大臣，掌控軍政大權，但他也沒打算去動國庫的錢。
霎時間，整個京城都彷彿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與其說百姓在哭皇帝，倒不如說在哭自己。
「若他們奪位成功，以後借他的名義，我蓬萊便可在中原正大光明的行走。」
「嗯。」趙清文微微頷首，將目光投向朱載昌，讚賞道：「你的天賦，在我蓬萊，也算是罕見了。」
在萬眾矚目之下，為首一人緩緩解下了頭頂的兜帽。
為首者取出令牌，高聲道：「遼東，李如松！」
落雪紛紛！
隨即臉色一冷，鄭重道：「但載昌身上流著朱家人的血，如今眼看江山易主，若是無動於衷，如何對得起我朱家的先祖！」
皇宮，宮道御階之上，一位身著白衣的老者腳步踉蹌了一下，掩面哭啼。
如今的當務之急，是將皇位從林芒手中奪回，拆穿那個虛偽小人的真面目。
朱載昌入蓬萊不過數月，便能步入通天境，其天賦之強，連他都感到驚嘆。
此次入京，是弔唁，更是敘職。
「一場天災之下，周圍四島覆滅，便是陸地真仙，在這天地的偉力面前，也顯得蒼白無力。」
誰也不敢確定，新的皇帝是怎樣的，是否昏庸無能。
朱載昌拱手道：「多謝師伯關心。」
就在這時，一道中氣十足的怒喝聲從人群中傳來。
「君父」二字，君更在前。
或許對於普通百姓而言，皇帝距離他們很遠很遠，甚至遙不可及。
朱載昌內心暗嘆一聲，拱手道：「多謝師伯。」
眾人下意識的轉頭望去。
朱載昌將手中的信件揉成了一團，神色陰沉。
一身簡單的墨色衣衫，手中捧著一卷書冊。
皇帝是如何死的，就算他們不知事情經過，也能猜到一二，此舉不是虛偽是什麼。
趙清文眼眸微眯，飽含深意道：「載昌，這是要拒絕師伯的好意了？」
雖然此事在民間議論紛紛，但這皇位終歸是在朱家人手中。
林芒起身來到箱子前，隨即將其全部轉換為能量點。
……
林芒此舉，與那曹賊何意？
在蓬萊，除了兩位島主，就屬她的實力最強。
百姓的心中是迷茫的，更是無助的。
在蓬萊，天賦非凡者並不在少數，有人在而立之年便步入天人境，但蹉跎一生，也未能窺破最後一步。
皇宮內的喪鐘之聲響起，傳遍京城。
眾人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人群中，有與林芒相熟的人神色複雜。
何況，若他真的躲藏不出，豈不是正如了林芒的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