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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徵明愕然。

文徵明顯然也是驚了一下，當然並不是因為對的多麼好而驚到……

文徵明殺完前排菜雞，又指著後排菜雞秦德威說：「你來繼續對！」

文徵明卻對著秦德威笑了幾聲，讓秦德威無地自容，學童入門級別都對成了這樣。

徐世安撓了撓頭，似乎老也只能對小啊幼啊這類字了？「尊……尊小？」

老盟主施展了幾十年的那套東西居然完全不好使了，竟然被一個奇特的小學生解構到體無完膚。

但有文徵明這樣的名人為背景，不傳出去是不可能了……南京文壇從此多了一個讓小學生很苦惱的名號——江東小霸王。

又聽到文徵明加了兩字：「海內共敬老！」

秦德威：「……」奶兄弟這腦迴路，絕非常人也。

盟對霸，說得通，春秋五霸會盟典故都知道，盟主對霸王，也沒毛病。

「對上來我就走人！」文徵明說。

徐世安恍然大悟，連忙上前行個禮道：「老先生還收徒弟嗎！早聽說唐解元會玩！」

因為學堂沒了先https://www.hetubook.com.com生，不用上課的徐世安又跑了過來，在街上看到這一幕後，便知道又有熱鬧了。

秦德威怕徐老三發起脾氣衝撞了老先生，趕緊隔著門洞對徐世安介紹道：「此乃衡山先生也，不得無禮！」

秦德威無語，對句都是不停累加字數的，不但要看已經出的字，還要預判對方可能會怎麼加字！

看著還在強行支棱的徐世安，文徵明直接加上了最後兩字絕殺：「海內共敬老盟主！」

徐世安直接跪了。對句每個字都要講究，主字還好，但盟這個字眼可太難對了。

徐世安不滿地看著秦德威，按他的理解，尊敬尊敬，尊對敬，有什麼不對的？

秦德威忽然發現，好像有哪裡不對勁？他剛意識到，老盟主可能暗指顧璘，但小霸王又是誰？

但秦德威也很無辜，是他先在王憐卿家門口題詞寫了幾筆落花，雅集上根本就沒想再出風頭，已經抽身走人了。

他能預判出，文徵明出了一個敬和*圖*書，根據當前形勢，下面加的字就很可能是敬老。然後對個愛幼就完事了！

換成一般人，說出一個「尊小」早就羞愧的走人了，但徐老三的臉皮可不是一般人啊。

但徐老三就是個吃素的，完全沒預判！你現在對個尊，一會兒難道能說尊幼？

秦德威嘆口氣，皺著眉頭說：「江東獨尊小……霸……王？」

所以全部對起來就是：海內共敬老盟主，江東獨尊小霸王？

老先生揮了揮袖子，瀟洒離去，挺遠了還能聽到揶揄笑聲：「老盟主？小霸王？江東？哈哈哈哈！」

為了讓字跡在風吹日晒雨淋之下，能多保存一段時間，精明的陳老鴇特意在牆上安裝了碧紗籠，罩住了兩首詞。

反正印章是不會還的，自己答應過事情都做到了，憑本事換來的東西為什麼要還？再說就當是文衡山故意讓自己噁心到的精神損失費了。

就是還沒明白，只是一個老頭子堵門，又不是前幾天闊少豪奴打上門那樣，為何秦德威都不敢動手？

不過文老先生的hetubook.com.com目的明顯不是真的要對句，而是為了教訓秦德威。便又繼續加字說：「共敬老！」

秦德威有點為難，「老先生你真要我對？」

裏面的秦德威出不來，外面的徐世安也進不去。

武官世家徐老三一臉茫然，衡山不是五嶽嗎？

秦德威也感覺到了，文徵明這一字一句都是說給自己聽呢。

門外還有看樂子的，聚了幾個人指指點點。

文徵明雖然說是給徐世安出對句，但眼睛卻是盯著秦德威，正所謂項莊舞劍意在沛公，說了一個字：「敬。」

秦德威極度無奈，都是徐老三留下的爛攤子，他還能怎麼對？

秦德威真捂臉了，你按套路對個愛不行嗎？

文徵明也沒想到這武官子弟居然不走尋常路，愣了下又不出預料的繼續加字：「敬老。」

秦德威聞言只想捂臉，文衡山真是無知無畏。就徐老三那資質還讓他對句，連自己都受不了，怕不是要把老牌大才子氣吐血。

然後誰能想到，你老人家竟然在後面又給別人出了落花題，只能說一切ｈttｐs://m.ｈｅｔｕbook.cｏｍ.com都是天意和巧合。

至於大名士文徵明主持壓軸的分韻賦詩，總算恢復了一點正常套路感覺，但最後公認佳作卻出現在場外……

多年以後，人們回憶起大明嘉靖九年的徐氏春季雅集時，都會很有先見之明的說這是一個承前啟後的節點，是大明文壇新金陵氣象的開端。

畢竟是南京本地人，經常聽到用江東代稱，連西邊外城江邊大門都叫江東門。江東對海內，就是本地對天下，意思也對得上。

但對於身處於當時的人們來說，雅集結束后的回味總結時，感覺只能用詭異這個詞來形容。前序畫風就開始詭異，過程也充滿詭異，結局更是很詭異。

文徵明也是無語，但閑著也是閑著，便戲言道：「老夫給你出個對句，看看你資質。」

徐世安搜腸刮肚的想了一會兒，海可以對江河湖，這個連他徐老三都懂，但海內連起來怎麼對？

你老人家能不能不要這樣連續刻意強調？旁邊還有人看熱鬧，傳了出去怎麼辦？

說完又看了看秦德威，顯然是意有所指。其hetubook.com.com實這個對句難度超級低，學童入門級別的，但文徵明用意並不是為了刁難人，而是內涵秦德威。

為此文徵明不顧六十高齡，跑到秦德威住處堵門，一定要討個說法。

真的是堵門，畢竟秦德威家裡剛被打砸過門庭，門板還沒新裝上。文徵明在門洞里站著，誰也別想出入了，也沒人敢推開他。

秦德威見狀又補充了一句：「唐解元他兄弟！」

這踏馬的才兩個字就已經開始不通順了，秦德威已經沒眼看了，簡直是恥辱。

人們紛紛感慨，現在個別有實力的年輕人真是任性自專，完全不在意傳統了，也不屑於循規蹈矩的按照老前輩規定路數進步了。

連王逢元本人都說了，是朋友就踏馬的不要再提這事，再提就去朝天宮出家學道！

「哈哈哈哈！」文徵明突然仰天大笑，指著秦德威說：「小子夠狠，夠狠，竟然連自己都敢拿出來賣！」

最後他憋出一個對句：「江東獨尊小！」

徐世安不假思索地就對了一個：「尊！」

「獨尊小！」很快就接上了下句，獨自對共同，也沒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