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反差萌
不用白不用，大明沒有童工法。每月工銀一兩銀子一石米而已，性價比實在太高了。
彷彿有一段貫腦魔音在耳邊反覆響起：大司馬你想不想再振官聲，早日回京啊。
所以在眾目睽睽之下，沒有把詩詞出完的秦德威只能跳著打了府尹公子幾巴掌，然後就甩手走人了。
在南京兵部內院正堂，大司馬王廷相也是一臉懵的，說實話他也沒想到會接到這麼一件差事。
就是撰寫西番述略只給兩個月期限，似乎有點短了，回頭再延期一下。
等問完了話，只怕出門就銷毀證據去了，而且問了一個人話，場外其他人肯定就開始有針對性的串聯，不會讓你查到什麼實證的。
王廷相非常確定以及肯定的指示道：「我的意思就是，你作為會同館書手，現被徵調為欽差屬員！本官簽出諭令，發給你牌票，會同館兩限地點交由你去布置，趕緊行動起來，三天之內要完成！」
但王廷相依然還有自己驕傲，高瞻遠矚做規劃誰都會，朝廷從來不缺紙上談兵之人，更不缺講大道理的人，能做實事的才是真正人才。
秦德威輕鬆地說：「此有何難哉，大司馬你找個舒適並方便住宿的地方www.hetubook.com.com，請他們這些有線索的人過來喝茶啊。當然並不設公堂審問，只是給他們筆墨紙張，讓他們自己寫問題，寫不出來的就繼續留宿做客。吃的喝的都按著高標準供給，所有的體面都給他！當然隔絕內外交通，不要讓他與外界聯絡！所以咱不承認這是囚禁，只是請他們配合朝廷欽差整頓工作。在配合結束之前，不讓這些人離開而已。」
而且還是被朝廷特命加了右都御史銜、欽差整頓吏治的兵部尚書，得到敕書後第一時間來喊人！
秦德威有點不妙的預感：「老大人您的意思是？」
大明中期以後，南京兵部尚書、參贊機務又參照督撫，下屬忝設標兵，設有標下中軍官，在各部尚書里又是獨一份。
眾人看了看牆上喪到極點的《葬花吟》、催人淚下的《金縷曲》，又想到那句悲愴穿心的「浮生所欠止一死」，再看了看被暴打不敢還手的府尹公子，怎一個魔幻了得？
王廷相又詢問道：「這個道理本官自然明白，不用你說！但怎麼去找這個所謂的典型？」
平生從未見過，能把打擊報復、公報私仇說得如此理和圖書直氣壯之人！
拿著令箭來喊秦德威的那位不解風情沒文化的武官，就是大司馬王廷相的標下武官，所以做不了假，一看就是真·兵部尚書來喊人了。
王廷相一開始聽到「喝茶」這些話時，還不以為意，只當小學生信口胡扯。但越聽越覺得很妙，很能解決一些差事困境。
這小學生誠然像是個美玉良才，但不免也染上了江南人好大言、輕實務的習氣，需要雕琢打磨啊。
在這時候，人生實慘的那些詩詞肯定念不下去了啊，沒那個意境了！
在南京為什麼說兵部尚書地位最高，因為南京兵部真的有事干，也有實權。
王廷相怒道：「如此輕佻無狀如何辦事！將朝廷大事視為兒戲乎？」
王廷相又很大不敬的想到，不知道和另一個曾經拿廟堂當棋盤的少年相比，誰更技高一籌？出現這樣的後浪，也許是大明之福？
第一是顧及朝廷官員體面，名義上不方便審問、囚禁的問題，第二是防止互相勾連串通的問題，都可以這樣解決。
當然王廷相也不是怕事，他王廷相就是以實幹聞名，所到之處皆有建樹，連哲學信仰都是唯物氣學，文學信仰都是復古派，從不浮夸虛華！https://www.hetubook.com.com
但如果不能囚禁官員，只是喊過來問話，那實際效果只怕無限接近於零。
秦德威還是毫不猶豫地說：「不用去找！我看戶部左侍郎胡某人、都察院僉都御史唐某人、御史張某人、府衙通判華某人就是一批典型，而且還是個同夥窩案！另外我懷疑府尹也涉及其中！」
於是王大司馬又敲打小學生道：「你就夸夸其談列了個名單，說這些是典型，但具體怎麼辦案？怎麼定案？事情怎麼布置？策略兩字確實組成了一個詞，但兩個字內涵大有不同！但本官要的是策，而不是略，要的是辦法，而不是方略！」
「為什麼不可以？」秦德威詫異得說：「這些都是有現成線索的人，還能得到兩個縣衙大力支持，放著現成省事的路子不走，非要另起爐灶么？而且古人舉賢不避親仇，那反過來，罰惡也更不用避仇！總不能因為他們與在下有仇，怕被人說挾私報復，就不聞不問了？」
王大司馬也沒想到，這才十三歲的小學生書手居然很有點技術性老官僚的反差萌架勢，那還雕琢個什麼，直接拿來用吧。
秦德威總結道：「這不叫審問，也不叫囚禁，這叫兩限！https://www.hetubook.com.com在限定的時間、限定的地點，配合朝廷欽差工作交待問題！被掌握線索了還不肯交待的，就是對抗朝廷！」
這小學生說得好有道理，王大司馬竟然無言以對。
好不容易王大司馬才從震撼中平復了心情，恢復到正常狀態，對秦德威開口道：「敕命突如其來，本官還在構思章法，秦小朋友應當有所建議？」
天子敕命自己整頓風氣那是看重自己，為報君恩奮力去做就是了！就是這件差事怎麼著手去做，暫時也沒個頭緒，便想起了某個奇葩少年……
秦德威便隨口應道：「是是，大司馬教訓的對。」
「見過大司馬！恭喜恭喜！」秦德威行禮道。
王廷相：「……」
王廷相不禁又恍惚了一下，當初給此子一個會同館書手員額時，絕對想不到他竟然會還給自己一個敕命。
他王廷相這種技術性官僚，就是靠做實事為立身之本，位列名臣！
卧槽！秦德威立刻麻了，自己優哉游哉的讀書生活要亂了。
他一個兵部尚書，確實也發過牢騷說南京風氣不好，但怎麼就真讓他這兵部尚書負責整頓風氣了？
或許是對小學生期望值太高了，畢竟只是個十三歲的少年人。
秦德威毫不猶豫地說：m.hetubook.com.com「開局肯定先查一批……就叫典型吧，作為示例震懾人心，也能對朝廷有個交待！後面無論輕重都好做了！」
一個十三歲的少年視兩京為棋盤……真不知該如何表達心情了，活久見吧。
王廷相搖了搖頭，沉聲道：「無論什麼差事，都是為君分憂，乃是臣僚的本分，喜從何來？」
秦德威恍然大悟：「大司馬你早說，如此簡單的事情，我還以為不用刻意講了！全都請過來不就完事了！」
這差事主要難處在於，他這個欽差定位模糊，也沒有先例，許可權有多大不確定。而且中高級官員自帶特權，自有體面，不可能隨便囚禁。
王廷相終於給予了肯定性的回答：「可行！本官看會同館這個地方，作為兩限地點就很合適！」
南京城四十多軍衛的操練和調度、長江江防、東南武備都管得到，還有什麼驛傳、馬政、水路運輸、會同館一堆亂七八糟的該管業務。
作為起因和導火索，兩個京縣聯名上奏哭訴被凌虐，絕對是眼前這個少年幕後推動的！江寧縣那位馮知縣絕對沒有這個想象力！
秦德威眼觀鼻鼻觀心，安靜如雞。這大司馬傳言中是令行禁止、嚴謹細緻的實幹派，今天怎麼看著溫溫吞吞恍恍惚惚的名不副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