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人在作，天在看！（下）
秦德威一臉懵逼，很多說出口后，連人都會被和諧掉的大不敬之言，在心裏劇烈蕩漾著。
霍韜冷冷的繼續發問：「多彈劾一個汪鋐，或許是為了故意掩飾！更顯得陰圖非議大禮，居心叵測！」
這種誅心問題，根本扯不清啊，秦德威只能極力辯解：
所以汪天官掙扎不動，硬生生被「勸」住了。
但戴公公不願意來回走路的費這個事，懶洋洋的說：「你直接判了不就完了？」
廷鞫理論上是群臣替天子審問，中間讓天子看看進度，再請示下還有什麼要問的，也說得過去。
眾人聽到這裏，有些綳不住的又輕笑出聲。
這兩個問題看起來很傻，但霍韜又不得不問，因為這些問題是嘉靖皇帝最想要問的。
皇帝太踏馬的聖明了！咱嘉靖皇帝這腦洞，真是自愧不如啊！
「哈哈哈哈！」霍韜狂笑不已，又回到了桌案後面，這次秉筆的位置絕對不讓了！
汪鋐狂怒的大踏步出來，對著馮恩罵道：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馮恩敢說要除掉我，我今天就先殺了你！」
其餘大臣們都在冷眼旁觀，從頭到尾沒有一個出來多嘴的。
他就不信了，都說到這個地步了，霍韜還敢給馮恩判死刑。
隨後秦德威繼續解釋說：「當年議禮之時，汪鋐並不在朝中參与。馮恩不但彈劾張、方二閣老，還彈劾了汪鋐，說明並非針對議禮大臣！」
但若讓汪鋐這種蠻橫人物秉筆，不管不顧起來，真敢判一個死刑。
由於廷鞫秉筆的霍韜克制和隱忍，廷鞫得以繼續進行，沒有因為發生鬥毆事件而中斷。
霍韜的臉色雖然黑了下來，但還是在穩著，又連續問了幾個問題。
參加廷鞫的大臣們一邊暗暗抱怨霍韜拖戲，一邊原地等待閑聊，秦德威和馮恩也只能一樣等待。
馮恩毫無畏懼的還嘴說：「你汪鋐作為大臣，膽敢以個人恩怨殺進諫之人么？此乃承天門外，眾ｈｔｔｐs://m.hｅｔｕｂｏoｋ.ｃoｍ.ｃｏｍ部院也都在此看著，你還敢如此肆無忌憚，更說明彈劾你是應該的！」
眾人：「……」
秦德威有點不滿的瞪了眼馮老爺，誰讓你插嘴了？菜雞不要亂帶節奏！
要知道，在原本歷史時空上，春季朝審時，汪鋐就是被馮恩罵了后，掀桌子給馮恩判了死刑。
講道理、辨律法他不行，但這種不需要講道理，只需要直抒胸臆的時候，他也行啊！
秦德威知道其中利害，心裏斟酌著字句，看看怎麼巧妙的化解這個質問，這裏一個字都不能出錯。
但吏部尚書、右都御史、京營總督汪鋐身為外朝大臣，此刻卻正在現場，等於是只有他一個人在線承受罵名。
「馮恩！你在奏疏中，尤其極論首輔張孚敬、大學士方獻夫、天官汪鋐，可否受人指使！」
認誰為爹的大禮問題是嘉靖皇帝的心魔，在嘉靖皇帝這裏，絕對不能承認對大禮有非議。
年輕力壯的夏師傅五十一歲，正當https://m.hetubook.com.com盛年的王總憲五十九歲，而垂垂老矣的汪鋐則是六十八歲……
至少霍侍郎表面上看起來，還是穩住了的：
在這樣鬧下去，那豈不就是歷史重演了嗎！
這些被馮恩奏疏噴成三奸的人里，首輔張孚敬、大學士方獻夫兩人都是內廷大臣，並不參与外朝廷鞫。
回答在霍韜的預料中，繼續喝問道：「那馮恩你居心何在？」
霧草！秦德威暗叫不好。霍韜扛著巨大的道德壓力，性格上也比較裝，未必敢判馮恩死刑。
然後等待霍韜的，就是天子的不滿！
這時候嘉靖皇帝還沒有隱居西苑，日常視事、聽講都在文華殿。從長安街步行到文華殿不算遠，來回很快。
張孚敬、方獻夫和霍韜一樣，都是大禮議功臣，但汪鋐並不算是，這個大家都知道的。
半個多時辰后，戴公公就回來了，臉色古怪的站在三尺壇邊上，高聲道：「聖諭！」
無論大小，眾人一起上前接旨。
當初霍韜因為夥同太監家人，「毆和_圖_書打」馮恩家屬，結果被輿論瘋狂攻擊。
當時大家還莫名其妙的，直到現在才弄清楚後手在這裏。
霍韜放下筆，對前來監督的司禮監太監戴永說：「煩請戴公辛苦一趟，先將筆錄呈上御覽，並請聖意可另有垂詢？」
夏言和王廷相反應也很快，突然一起行動，一左一右架住了汪鋐，口中勸道：「天官大人大量，何必如此憤激！」
其餘眾大臣瞥著汪鋐，多有幸災樂禍者，性格專橫的人朋友就少。
還是馮恩出面表示寬容和諒解，才化解了霍韜的困境。
此人也是個暴躁的性子，哪能忍得了。
什麼叫「人在作，天在看」！
另外又著重罵了張孚敬、方獻夫、汪鋐三個人為姦邪，罵的還特別狠。
秦德威想也不想的代為答道：「馮大人絕對沒有受人指使！」
馮恩還想說話，被秦德威搶在前面說：「馮恩絕無此意！」
只聽戴公公口中傳口諭道：「馮恩奏疏是否為秦德威捉刀代筆？著爾等審問明白了！」
霍韜暗嘆可惜，只https://www.hetubook.com.com能又重新秉筆，喝問道：
隱忍至今，沒白忍！
想到這裏，秦德威不由得趕緊叫道：「汪鋐是被馮恩彈劾的人，怎可讓汪鋐秉筆！請諸公攔住汪鋐！」
霍韜悄然讓開桌案後面位置，對汪鋐示意：筆給你，你來判。
霍韜便又道：「那本官親自去午門求覲見好了。」
「如果馮恩有通過攻訐議禮大臣來非議大禮之心，為何舉薦霍大人你？所以馮恩是實心對人不對事，與大禮無關！」
馮恩在奏疏里褒貶了四個大學士加十八個六部堂官，但也不是沒重點。
秦德威也滴水不漏的一一作答，自認沒有什麼毛病，讓霍韜抓不住破綻。
「皇上有過訓示，馮恩極論三大臣，是因為大禮的緣故，為了非議大禮而攻訐議禮大臣！馮恩你知罪否？」
「算了，我去我去！」戴公公接過筆錄，轉身就往宮裡走。
面朝北跪的馮恩突然開口罵道：「朝中三大姦邪人人皆知，恨不能除之而後快！彈劾姦邪又需要什麼居心，所憑無非忠肝義膽，為國除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