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此人必乃天下士也！
秦德威搖搖頭，「今天不想說相聲，不然我下一句話就能激怒你！」
不多時，就看到有個差役氣喘吁吁的跑進來，也沒看到目標坐在哪裡，只管扯著嗓子喊道：「小秦老爺！第五名！」
秦德威回應說：「你不知道我付出了多少代價！」
張學士沒在意卑微教諭的心情，又把剩下的一百多試卷搜檢了一遍。
「就一句？你怎得不繼續？」吳承恩很奇怪的問。
從分房數目大致也可以看出，每經的考生數量多少，春秋經和禮經只有一房，所以也被稱為「孤經」。
但對方是讀書人頂端的翰林學士，自己只是一個監生出身的縣學教諭，進士都不是。
嘉靖十三年甲午科南直隸鄉試，最後入場考生三千一百人，錄取名額還是一百三十五人。
幸虧這混賬攻讀的是冷門春秋經，只有一房，人數也少，試卷相對好找。
真踏馬的費勁，老眼昏花的張學士不禁暗罵一句。要不是看在徐妙璇這兩年殷勤幫襯老夫和*圖*書妻的份上，誰管這混賬死活！
張學士看來看去，最後只留下了五份。又將其他試卷退給王教諭，吩咐說：「再選備捲來。」
王教諭兢兢業業的重新檢閱了剩餘的一百六十份試卷，又選出了他認為優秀的十份試卷，再次呈送給主考官。
還有，考場上還會派出官軍一對一監視考生答題，這也是可以運作的！
轉眼間就是八月底，到了嘉靖十三年南直隸甲午科鄉試放榜日。
霧草！正靠著窗戶的秦德威聽到這個名次，差點直接栽出去！
秦德威答道：「算了算了，下句容易被和諧，這日子不要自找麻煩了。」
第五名不單純是一個名次，還是五經魁之一啊！
跟三年前一樣，在全南京城的核心地帶，三山街與大中街的交匯處，附近的茶鋪和酒樓都已經坐滿了人。
吳承恩來喊秦德威一起去看榜，秦德威走出家門，感受到了秋風涼意，隨口吟了一句：「蕭瑟秋風今又是……」
而本和*圖*書次鄉試除了主考官之外，還有負責試卷初閱的同考官，一共九人，每人一房。
又瞥見氣惱的王教諭，張學士便嘆道：「豈可以一己之避嫌，忽人才之進取啊！此人必乃天下士也！」
其中詩經三房，書經二房，易經二房，禮經一房，春秋經一房。
這裏還是跟三年前一樣，明明坐著幾十號士子，但氣氛壓抑而安靜。
前文介紹過，新出的鄉試榜將會放置於彩亭中，從貢院抬到應天府府衙，張貼于府衙大門的照壁上。
要是詩經易經這種兩房三房的，幾百人到上千人的規模，早不管了！沒興趣去大海撈針！
吳承恩無語，誰沒付出代價？看你就臨陣磨槍了幾天，付出還能比別人多？
張老師要不要這麼給力？低調的安排個百八十名的就知足了，竟然安排了前五！
大明考試中有一個搜卷的制度，如果主考官認為同考官呈上來的試卷都不合格，有權親自搜閱本房剩餘所有試卷。
前文介和*圖*書紹過，士子除了四書是必學，還要在五經里選一個作為自己的本經，秦德威就選了字數最多的春秋經。
張學士看完后，搖搖頭，親自來到春秋經房，對王教諭道：「本官親自搜卷！」
負責供應貢院的差役，不都是縣衙的人嗎？
但主考官這樣做的壞處，就是容易惹上嫌疑，而且也是打同考官的臉。
忽然窗外鑼鼓喧天，無數湊熱鬧的百姓簇擁著彩亭，浩浩蕩蕩向府衙而去了。
高長江沒好氣的說：「還是怪你！」
秦德威安排了好幾個衙門差役幫忙看榜，近水樓台先得月，比別人速度更快。
之後王教諭按照程序，將二十份試卷呈送給主考官張潮張學士。
考生試卷根據本經，送到相應的同考官房中。
張學士拿到春秋經房的試卷后，大致翻看了一遍。
吳承恩嘆道：「竟然連你都這麼緊張了。」
通過徐指揮找找關係，可以讓徐老三來監視自己答題啊！
來自河南開封府襄城縣的儒學https://m.hetubook.com.com教諭王永壽，這次有幸被選拔充當南直隸鄉試的同考官，負責春秋經房。
呈現主考官面前的試卷，沒有名字只有編號，而且還是用硃筆謄抄過的朱卷，看不出答卷人的原本筆跡。
秦德威瞧著高長江又是鼻青臉腫的，很奇怪地問：「你怎得又挨打了？」
中了舉人就相當於擁有了官身待遇，今後是繼續當凡人，還是位列仙班，就看這張榜了。
也就現在還有這種事，再過幾十年，南直隸鄉試同考官都要知縣、推官來擔任了。
這科春秋經士子一共一百八十人，王教諭認真看過這一百八十份試卷，從中選取了自己認為最優秀的十份為正卷，又選了十份為備卷。
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拿什麼去抵抗翰林學士？
王教諭無語，你是翰林，你說是啥就是啥唄！
王教諭這樣一個底層縣學教官，能被選拔充當天下第一鄉試的同考官，是非常難得的人生經歷。
秦德威與吳承恩不慌不忙的走進三山街太白樓，少和-圖-書東家高長江早就佔住了最好地方，一起在二樓臨窗坐下。
秦德威只能暗暗感慨，別人都不懂他的付出啊。
秦德威拍案道：「你不要每次挨打都怪到我頭上！」
為了一個清白名聲，只豪賭張學士會有默契的主動照顧自己，不知放棄了多少其他作弊機會！
外面考生該期待的期待，該焦慮的焦慮，但貢院里的博弈這才是開始。
翻過幾十份后，他終於找出了自己想要的試卷。這份試卷上答第一道論語題時，有幾句是自己講過的原話。
高長江控訴說：「聽說你才十六歲就準備當父親，我爹就覺得我太不爭氣，只道我在外面浪蕩玩樂，家裡連個一兒半女都沒有，就打了我一頓！」
王教諭氣得臉色漲紅，主考官跑到自己房中搜卷，那就是說自己水平不行、有眼無珠，選不出真正合格試卷？
頓時整個酒樓里，都沒人有心思說話了，靜靜的等待報信。
但做這些事都要去找人的，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傳出來后多少會影響自己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