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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老師對學生永遠能挑出問題，張學士轉而又批評說：「美中不足的是，你為何非要與蔡昂較勁？你說的那個賭注，簡直幼稚之極，毫無必要！朝堂上焉能如此兒戲？」

再之後，資本雄厚的徽商漸漸成為兩淮鹽商主體，並聚集在揚州，形成了「揚州鹽商」這個歷史符號，一直持續到了清代。

嘉靖皇帝晚上回了乾清宮，御馬監掌印兼提督東廠秦太監跑過來問安。

張學士又理解不能了。

作為一個東廠總督，如何揣摩帝心是一門學問。

張學士冷笑說：「但是陛下也會查你！」

當然大家現在也都知道，皇上弄張家，主要目的確實也是政治方面的，為了挾制張太后。

當然秦太監也不至於傻到直接問皇帝，退下后，找了些人打聽打聽，就知道了文華殿上的爭辯。

前有太祖高皇帝的「聖意」，後有天數運轉的「威懾」，誰能反駁的了？

在當前嘉靖十六年時，以上所說的勢頭還在發展過程中。

秦太監認為，皇上雖說只是吩咐「查訪蔡昂」，但結合文華和*圖*書殿上的爭辯后，可以做出一個判斷，皇上真正感興趣的是出身淮鹽產地官員與淮鹽的關係。

有的時候你做的多了，就是「擅作主張」；有的時候做的多了，就叫「想在領導前面」。

秦德威很有覺悟地答道：「那我就把錢莊上交給國家！」

花花轎子人人抬，秦德威也很給面子的回應說：「都是老師教導的好。」

皇上怕被人說貪圖張家財富，沒抄過張家，只是一直關押著張延齡不放。

這辦法不錯，秦太監大悅，就讓陸炳照辦去。

經過一番激辯，秦德威明顯佔了上風。

嘉靖皇帝也愕然望著秦德威，在所有大臣里，感覺這秦德威是對抄張家最積極的一個，難道是為了討好自己？

只是方式上可能不公開，暗中查訪而已。

秦德威看張學士還是不能理解，主動釋疑：「其實我對錢沒有興趣，財富只是一個數字而已。」

秦德威愣了愣，確實非常有這種可能。

秦太監翻了翻名單，在第一頁就看到一個人：揚州府江都縣曾銑。

所以https://m.hetubook.com.com多查一些人，毫無問題，就是那麼多官員應該怎麼查。

張學士：「……」

陸炳也是機靈人物，當即就有了主意：「將京中江北二府官員列出名單，然後派人去各家窺探。但凡是宅邸寒酸狹小的，必定是沒錢的人家，暫時不用管了。然後將宅邸中上的官員作為重點，按照奢華程度，進一步仔細查訪。」

張老師說的事，就是秦德威剛才對皇帝說的，請查蔡昂是否有親故、奴僕在兩淮經營鹽業。

開中法被廢后，近水樓台先得月，在兩淮鹽業里，南方人份額越來越大。

秦學士就只好簡單解釋了幾句：「正所謂，萬事開頭難。做任何事，第一步往往都是最難邁出去的。只要陛下有這個心思去查蔡昂到底有沒有問題，就相當於不知不覺邁出了第一步！有了第一步就有了連鎖反應！」

這都是東廠應該乾的事，秦太監很利索的應了下來，只是不明白查這個的背景是什麼。

隨即拍著胸脯說：「學生我在南京時，拳打西商，腳踢徽商ｈｅtubｏｏｋ.ｃｏm•cｏm，所以在商界關係方面，確確實實問心無愧！」

這可真踏馬的是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名字啊。

明代前期施行開中法時，很多鹽商都是山西、陝西人，這些人在通過在邊鎮屯田，換取在兩淮支鹽，在南北之間完成財富轉移。

秦德威笑道：「老師你先說，陛下會不會去暗查蔡昂？」

秦德威毫不客氣地說：「殺張延齡！再抄張家！估計抄個幾十萬兩不成問題，不就能彌補這一兩年虧空了。」

「你就敢肯定，蔡昂一定與鹽商有牽連？如果查不出什麼來，陛下又較真起來，你豈不反而遭殃？」

張學士毫不猶豫地說：「必定會！」

現在抄了張家，還能用點在國事上，要是再過幾年，只怕就全踏馬的拿去修仙了。

秦德威便不在意的說：「這就行了，只要陛下肯去查，結果如何其實不重要了。」

但還是有些比較客觀的人，對技術性問題尚有存疑：「折色法能使太倉年收數十萬銀兩，如果改回開中法，今年種糧肯定來不及了。所以見效至少需兩年，先前鹽引也hetubook.com.com都要處置，期間國庫銀兩開支又不能停，如何是好？」

如果有，就罰蔡昂，如果沒有，就罰秦德威。

張老師好歹已經掛上禮部右侍郎官銜了，不再是撲街翰林了，必須給予該有的尊重。

眾人：「……」

至於京師首富張家的財富……

不過任何重大政策的轉向或者調整，都不可能一蹴而就，決策也不可能是一拍腦袋就做的。

張學士感到很欣慰，嘆道：「真不容易，你終於知道做點正事了。」

此後陸炳親自帶人去了吏部，打出錦衣衛緝事名義，檢閱籍冊，抄了份名單，然後又將名單彙報給秦太監。

隨後秦太監又將錦衣衛指揮僉事陸炳召了過來，考問道：「若想查訪京中官員與淮鹽的關係，應當如何去做？」

就憑嘉靖皇帝那個猜疑性格，秦德威拋出了這個故弄玄虛的話題，肯定會去查明白。

眾人三三兩兩的往宮外走，張學士和秦學士還是一起走，邊走邊說。

恍惚有種錯覺，秦德威對抄張家比皇上還積極，一有需要用錢的地方就吵吵抄張家。

秦德威風輕雲淡的說hetubook.com.com：「哈哈哈哈，如果為了促進大明經濟發展，這麼干也不是不可以考慮啊。不過難度非常大，還需要與開邊市結合起來，以後再看看吧。」

秦德威對嘉靖皇帝所說的「預測」不叫預測，很多都是另一個時空歷史發生的事實。

張學士倒不是擔心蔡昂這個對家，而是擔心秦德威玩火自焚：

想起白日文華殿的事情，嘉靖皇帝就信口吩咐道：「去暗中查訪，侍講學士蔡昂親故中，可有兩淮鹽商。」

所以在文華殿激辯完，嘉靖皇帝也沒有當場表態，臨近午時就各自散了。

張老師忽而目光如炬：「所以你想在揚州或者淮安開錢莊分號？只怕以後兩淮與西北有大量銀兩往來了？」

秦德威很淡定，心底無私天地寬！

開邊市？與兩百年世仇韃虜互市？張老師驚愕無語，這個不肖弟子飄的總是讓人無從琢磨。

而秦德威想做的，就是要逆轉這個勢頭，重新讓鹽業財富繼續補貼北方邊鎮，變成邊鎮物資。

於是張學士繼續冷笑：「你自己又做官又開錢莊，還要什麼商界關係？萬一陛下覺得，你那錢莊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