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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太監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疑問道：「張瓚為什麼要向你索賄？兵部又管不到你，你何至於屈從？」

這就是司禮監秉筆太監兼提督東廠的底氣！我誰都可以支持，誰都也需要我的支持！

不是秦太監心理素質不行，實在是情況太特殊。

「雖然不知道你與陶仲文到底是什麼關係，讓你下決心如此不惜代價的支持他。但是我要提醒你，以你這樣不上不下的地位，陶仲文是不可能真心選擇你來投靠的！所以你又何必大言不慚，為了陶仲文當馬前卒？此乃智者所不取也！」

秦德威對陶仲文的維護之意，秦太監早就有所察覺，但是如果直接詢問，秦德威肯定不會說實話。

但他表面還是很淡定地說：「所以才請大璫你，幫我從張家借錢啊。」

秦德威忍不住又問了句：「大璫你不是說另有人選，為何還想結交陶道長？」

原先他看秦德威與別人針鋒相對時還沒太多感受，但輪到自己時，心態上就有點受不了。

親兒子為了別人與自己翻臉這種人倫慘劇，只有他自己默默承受還不敢聲張。

心情有點苦澀了。

那就別怪宰客了！秦德威心念急轉，抬頭哈哈大笑幾聲，有點放肆的說：

幾萬兩也敢說，真是不學好！二十歲就想著撈錢，還有什麼前途？

沒有陶仲文還有段朝用，所以你秦德威也別哄抬物價。

他在心裏衡量了一下風險，雖然說張家敗落了，但張太后還沒和圖書死呢，張家依然在天子的視線里，隨時可能被天子關注到。

秦德威也沒什麼可隱瞞的，「兵部尚書張瓚。」

畢竟在秦德威眼裡，他秦太監並不是可以交心的人。

又聽秦太監說：「陶仲文目前是個人人都想要的香餑餑，這裏面水很深，你把握不住。」

至於其他的，秦德威無所求，如果別人想落井下石也無所謂。

從正常邏輯來看，秦太監說的也沒毛病。陶仲文如果能當國師，那交際圈一下子就是大明最頂級了。

雙學士雖然名望很高，但干臟活不方便啊，換成東廠就不一樣了，絕對有辦法從張家「借錢」。

秦太監：「……」

「當然另有人選了，有個叫段朝用的高士你聽說過沒有？許多顯貴都很推崇此人。到底支持陶仲文，還是段朝用，全在我一念之間。如果陶仲文不堪造就，那我就只能去幫段朝用了。」

還有，就這水平是怎麼當上東廠提督的？難道自己已經威名遠震，連東廠都要忌憚了？

「必須是張家！」秦德威非常堅決地說。

嘉靖皇帝是個修道皇帝，對道士還算寬容禮敬。

秦太監盯著秦德威，心裏不停的算計風險和得失。秦德威似乎開了一輛馬車出來，自己到底要不要搭車玩一票大的？

秦太監有點不滿，譏笑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紀就如此貪財，這就是翰苑風流嗎？」

這並非不可能，大臣與太監拉關係這種事情並不少和*圖*書見。

轉折實在有點生硬，大概國師這個位置實在太香了，誰都想湊上來下注？

而後秦太監試探著提醒說：「你知不知道，張瓚與司禮監掌印張太監暗中認了宗親？」

所以秦太監剛才就是試探施壓，看看秦德威到底有多大的決心，從而進一步判斷秦德威與陶仲文的關係密切程度。

然後秦太監亮出了目的：「據我所知，陶仲文最近躲進了邵真人府，不知道是與誰勾連了。你們這些當親戚的，不妨去勸勸他，別的太監所能給的，我一樣能給。別的太監給不了的，沒準我還是能給！」

所以沒人會想到，陶仲文這種老神棍老江湖能被秦德威這樣的年輕人所控制。

與秦太監好歹也是臨時合作者了，秦德威也就坦白說：

秦太監：「……」

秦太監不禁很想問一句，銀子都是一樣的，為什麼一定要從還有點敏感的張家拿錢？

好好一個壓價的籌碼，瞬間被秦德威粉碎了，秦太監有點不爽。

此時秦太監甚至已經開始腦補，假如陶仲文與司禮監掌印張佐勾連上了，而秦德威又力保陶仲文，是不是也說明秦德威與張佐有勾結？

秦太監：「……」

抱著這種疑惑，秦德威下意識就回應道：「大璫戰又不戰，退又不退，卻是何故？」

秦太監又隱隱醒悟到什麼，難道這就是秦德威的意圖？拿張家的錢，送給兵部尚書張瓚？

秦德威越發疑惑了，你這是替我擔憂和圖書？你有沒有搞錯？我能不能搞定陶老道，需要你來操心？

但秦太監沒想到的是，與秦德威說了幾句話，就針尖對麥芒了，越說越僵，先把自己氣個半死。

這是讓牽線的意思？秦德威心裏不由得犯嘀咕，秦太監怎麼變色龍一樣，剛才還喊打喊殺，現在又想拉攏陶老道了？

秦德威無語，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段朝用這個「騙子」。

「家父曾諱銑，目前是待選差的僉都御史，欲往邊鎮建功立業，但被張瓚作梗。」

親太監完全不信：「你最好說實話。」

秦德威趕緊補充了一句試探說：「無論如何，陶道長也是徐妙璟的岳父，不能不保！」

在歷史上，很多道士都接觸過嘉靖皇帝，但把自己玩死的不多，段朝用就是最出名的一個。

拿張家的錢，去行賄兵部張瓚，炒作的好了，至少也能讓張瓚吃個掛落，解決曾后爹的就業問題。

秦德威笑容滿面的說：「所以大璫意圖結交未來國師，還是支持陶道長為好啊。」

秦德威不可能傻到把所有算計都亮明白，只顧左右而言他的說：

秦德威只能又說：「也沒法子，有人向我索賄，數額也特別巨大。我想來想去只好找張家借錢，不然我也不知道誰能拿得出這麼多錢。」

但他同時也鬆了口氣，從秦德威這個態度看，陶仲文似乎並沒有與司禮監掌印張佐定死。

秦德威真不知道這個細節，他先前只猜測張瓚可能認識哪hｅtubooｋ•ｃom•cｏm個大太監，但沒想到是司禮監掌印。

秦太監只敢肯定，秦德威絕對不是被別人要錢，然後就老老實實奉上的人。

秦太監皺了皺眉毛問：「哪個張家？建昌侯的張家？」

「不知那些顯貴都是什麼眼光？連段朝用這種江湖騙子也敢支持？段朝用是不是號稱最擅長黃白之術？能煉出金銀器具？還會煉仙水？都是假的！不信帶過來，我當場給你戳穿！哪怕是到皇上面前，我一樣也敢戳穿！而且段朝用此人野心太大，總想參与廟堂之事，作為一個道士這很危險，將來註定死無葬身之地！我敢斷定，誰跟著段朝用走得近，誰就註定倒霉，三年之內就見分曉！」

秦德威聽到這幾句，心裏非常詫異，他已經做好開戰準備了，結果就這？

但凡聰明而又有野心的大臣，都會適當結交得力太監，以為內廷臂助。

所以東廠幫你秦德威弄來錢，其實是為了幫這姓曾的選官用的？

「直接說吧，你想做什麼？」秦太監淡淡地問，大家誰也別裝了，直接交換利益吧。

秦太監吃了一驚，難道自己出現疏忽了？隨即陷入了莫名其妙的深思。

話說眼前這位真的是東廠提督嗎？東廠難道不是翻臉就干，哪有這樣婆婆媽媽的？

這踏馬的，等你下次挨廷杖的時候，一定讓你知道用心打的感受！

竟然還有這樣的內情？所以自己讓徐妙璟調查陶仲文，才像是捅了馬蜂窩？所以一向老實的徐妙璟才忽和*圖*書然暴走？

想來想去，秦太監最終還是不想與親兒子翻臉，忍了又忍，重新組織了語言說：

秦德威答道：「沒錯，正是這個張家。」

秦德威也應聲道：「成交！」

「其它都是我的事情了，大璫只需要幫我從張家借到錢就可以。」

他一邊想著，一邊故作淡定的隨口道：「縱然陶仲文是徐妙璟的岳父，那又怎樣？難道就能被你所用了？陶仲文會因為你是他女婿的姐夫，就一定與你同進同退？你才有多少籌碼能綁定他？要說起來，你也是官場中人，不會這麼天真的吧？真正的利害面前，這點拐著彎的親戚關係是維繫不住的。」

「張瓚找你索賄又怎樣，你就真籌錢給他？真需要幾萬兩之多？」

秦太監納悶了，就問道：「你秦德威也不是軟柿子，誰敢找你索賄？數額還大到如此地步？」

而且好像秦太監最擔心的是，陶仲文與別的太監勾結？

秦德威不動聲色的說：「在下開了個錢莊，現在缺本金，所以也不是虧待張家，只是讓張家投錢合夥而已。」

秦太監懷疑秦德威這是想討價還價，但他又沒證據，只能先壓著價說：

最後秦太監點頭說：「可以，東廠可以出力幫你從張家借錢，但不能公開。」

聽到這個名字，秦太監眼前一亮，還有這樣的好事？連忙問道：

秦德威立刻就說：「我想從張家弄幾萬兩銀子出來，但是力有不逮，張家一直不肯順從。大璫若有閑心，可以幫我解決這個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