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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誰也說不準，皇帝究竟是真的動了閉關修仙以求長生的念頭，還是故意釣魚？

當即大怒道：「朕自踐祚以來，自思一心圖治以不負祖宗，為何還會遭遇這種百年未有之事！」

但打死秦德威也不敢如此明說，在場所有人都可以贊同皇帝閉關，唯獨他不行。

其實秦德威也挺無語的，他還以為進來后，君臣馬上就會開始討論邊患問題，卻沒想到皇帝開口就嚷嚷要閉關修仙。

不過秦德威故意說出的「敗壞邊事」四個字，總算讓嘉靖皇帝想起了今天的「正事」，情緒立刻暴躁起來。

秦德威暗自揣測，估計皇帝現在已經陷入年齡焦慮了。

就你這樣當皇帝還心累？我秦德威才更心累！

秦德威又看了看郭勛，才對嘉靖皇帝說：「斗膽敢問陛下，深居靜修之說，是誰向陛下提議的？」

別說皇帝自己焦慮，就連大臣們雖然嘴上不敢說，但心裏也在琢磨，從樂觀估計，皇帝最多還能挺大概十來年。

嘉靖皇帝會經常拋出些匪夷所思、模https://m.hetubook.com.com稜兩不可、怎麼回答都不對的問題，讓人難以接下來。

朱厚熜啊您要是再這樣下去，今年就只是個開始而已，以後讓你更加委屈、氣憤、不解的事情多了！

但秦德威真沒有繼續問了，正色說：「臣只想到，官由賄授、敗壞邊事、遺毒至今的前兵部尚書張瓚，也是郭勛推薦的！所以臣以為，這郭勛要麼是眼光不行，要麼是居心不良！如果陛下問起，臣只能奏答說，臣絕對不會相信郭勛！」

嘉靖皇帝還是一身道袍，在高台上面南而坐，宛如廟宇里的神像俯視眾生。

除了還沒完成入閣流程的第三位閣老，以及請假回家的皇親京山侯崔元，在嘉靖皇帝身邊日常侍奉的文武大臣基本也就這陣容了。

殿中沉寂了片刻，大臣們都在裝啞巴，因為皇帝剛才那幾句話確實很難接住。

因為他秦德威是三位一體清流，兼著東宮屬官二把手少詹事兼左春坊大學士。

不速之客秦德威拜過皇帝后www.hetubook.com.com，就自動站到了東邊，位置也自動在嚴嵩後面。

你秦德威以為湊到皇帝面前就一定是好事？那真是只見過賊吃肉，沒見過賊挨打！

但並不普通而自信的秦德威就被召進去了，此時君臣都在無逸殿前殿。

自從九十年前土木堡之變以後，就沒再發生過北虜深入腹地搶掠的事情了。

為什麼說伺候嘉靖皇帝是難度極高的技術活？這就是原因了。

夏言、嚴嵩兩位閣老在東邊，成國公朱希忠、武定侯郭勛兩位武勛在西邊。

所以即便皇帝有點迷信方道、大興土木、大肆選秀、重用奸臣、朝政腐敗之類的亂子，到時候再撥亂反正就是了。

雖然年年都在與北虜打爛仗，但基本上戰亂也能維持在邊牆一線，內地不至於受北虜騷擾。

若皇帝閉關不出、五歲太子監國，那就相當於東宮升天，要嗨到不能自理了。

如果是普通大臣沒事跑到宮門外求見皇帝，結局多半是被代替皇帝傳話的太監訓斥一頓，然後被輿情嘲笑為https://www.hetubook.com.com普信男。

只有靠推薦「高人」而捲土重來的郭勛，以及「全知」的秦德威並不意外，還有心情互相看了一眼，各自冷哼一聲。

而此時秦德威內心深處非常、極其、特別希望，嘉靖皇帝你老人家真的去閉關修仙，以後別再出來了，說不定這樣對大明更好！

於是別人就不勸了，結果最後嘉靖皇帝也沒閉關，沒人知道嘉靖皇帝當時到底怎麼想的。

所以嘉靖皇帝等了會兒，看到沒人奏答，就直接指定秦德威道：「你以為如何？」

可能嘉靖皇帝同樣想到了這點，也可能是今天秦德威普信朝見，撞到了槍口上。

嘉靖皇帝的爺爺憲宗皇帝駕崩於四十一歲，伯父孝宗皇帝駕崩於三十六歲，堂兄武宗皇帝駕崩於三十一歲，親爹睿宗獻皇帝駕崩於四十四歲。

可是這又很容易被理解成指責皇帝迷信和修道了，嘉靖皇帝生性敏感多疑，能聽得進去這種話？

秦德威又問道：「臣之前未曾聽說過此人，再次斗膽敢問陛下，又是誰向陛下舉薦了段仙長hetubook.com.com？」

嘉靖皇帝也自認不是堂兄武宗那樣荒廢朝政的帝王，為了認爹大禮與大臣鬥智斗勇的同時，也兢兢業業的勵精圖治了十幾年。

這踏馬的豈有此理，又讓秦德威閃避成功了！天理到底何在！

原本歷史上就有大臣力諫嘉靖皇帝不要閉關，然後被一鍵三連的打廷杖、下詔獄、罷官。

如果贊同皇帝閉關修仙不理朝政，太子監國群臣輔政，那意思豈不相當於「皇帝你趕緊滾蛋，國家全交給我們就行」？

幸災樂禍的閣老們：「……」

嘉靖皇帝是什麼樣的人，對權力是什麼態度，大家又不是不知道。

這到底是誰垂詢誰？若秦德威再敢多嘴問來問去，就一定推出去打廷杖，想到做到！

但要是反過來，說不贊同皇帝閉關修仙，同樣不能萬事大吉，那總要再說幾個不贊同閉關修仙的理由。

四個近親平均年齡是三十八，而嘉靖皇帝本人今年已經三十四歲高齡了，而且身體還不強健，換季時經常大病。

嘉靖皇帝說：「高士段朝用。」

夏首輔皺了皺眉頭，要吃肉的和-圖-書狼又又又來了？

委屈，氣憤，不解，也沒地方說理，撂挑子不幹的衝動都有了。

移居西苑之前的嘉靖皇帝雖然毛病多，但還是個正常皇帝。但移居西苑之後，就開始像昏君模樣了。

可是北虜入寇幾百里這樣被打臉的難堪事情，怎麼就偏偏發生在自己當皇帝時？

嚴嵩還沒進入自己直廬，恰好夏言在無逸殿前晨練，嚴嵩就對夏言說了句：「秦德威正在迎和門外請求面君。」

即便是敏感多疑的嘉靖皇帝，也不能從這段話里挑出「毛病」。

首輔夏言、大學士嚴嵩、國公朱希忠：「……」

但原本歷史時空的大臣們誰也沒想到，這麼一個病秧子皇帝，居然挺到了六十歲，而奸賊嚴嵩居然挺到了快九十。

秦德威只想翻白眼，但很多話都沒法說出口。

嘉靖皇帝不耐煩的說：「是郭勛！」

不知道別人怎麼想的，反正閣老們都挺幸災樂禍的。

嘉靖皇帝興緻不高地開口說：「為求長生計，有高士建議朕深居靜修，少與凡人接。朕反覆思量，若閉關修鍊一二年，期間令太子監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