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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下！」當陸炳準備好后，就對秦德威喝道。

就是讓秦德威很不理解的就是，免職就免職，為什麼要打自己廷杖？自己有那麼氣人嗎？

所以就不以為意地問道：「陸大人來我這裏，有何貴幹？莫不是皇上有召？」

要不要趁著這段時間有空，把陶仙姑拿下？感覺最近陶仙姑的道心越來越動搖了，如果堅持死纏爛打幾天，說不定真有機會。

嘉靖皇帝也有點錯愕，之前他也真沒意識到，秦德威身上有「大學士」這個標籤。

有點經驗的人看到這一幕後，都能作出判斷。東廠監視，錦衣衛動手，地點又在午門外，那八成是要打廷杖了！

秦德威抬腿就是一腳：「呸！你只是不敢說出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心裏怎麼想的！」

然而秦德威卻不慌不忙的拱了拱手，彷彿發自內心的道喜說：「恭喜陸大人創造了歷史，今日過後，要青史留名了啊！」

陸炳：「……」

走了一路想了一路，走到左順門的時候，陸炳陸指揮終於拿定了主意。

再說你秦德威並不是第一次，早就挨過兩次廷杖了，今天這場還能有什麼特殊意義？

能問出這句話，說明皇帝的葯勁過了？於是秦太監很有技巧的奏道：

午門外，隨著時間的推移，站在外圍的觀眾已經增加到了近百人，都是過路的官吏太監之類的。

秦德威冷笑說：「你說呢？跟了我這麼久，還不明白老爺我是什麼樣的人？」

秦德威很厭惡的道：「你說這段朝用，好端端的來招惹我作甚？」

所以在四十廷杖當中，即便大部分不能認真，但怎麼也得夾雜幾下狠的，如此才能出口氣。

所以當這一切都消失后，秦德威立刻就陷入無所事事的狀態了。

說到底陸指揮的身份只是一個執行者，聞言就轉頭向秦太監看去，現場的最高指揮者其實是這位東廠提督。

換句話說，就是你秦德威成了大明第一個因為諍諫而挨廷杖的大學士？那麼到底是誰名垂後世？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張三很懂地答道：「當然是往死里打了！」

回到家裡后，https://www.hetubook.com.com秦德威突然就感覺自己閑了下來。

一般的大臣比如嚴嵩，身上最明顯的標籤就是內閣大學士，稱呼就是嚴閣老。又比如翟鑾，說起來就是首輔。

他沉吟片刻后，便道：「等我再面聖請命。」隨即疾步進了午門，又向西出西華門，到西苑去了。

但秦德威與任何人都不同，稱得上標籤的身份實在太多了。

秦德威將刑杖撿了起來，「我先拿走了，留個紀念。」

秦太監也沒料到這樣的意外，怎麼人人都忘了秦德威是半步閣老？也許是皇帝順口說打廷杖，也沒多想？

當年的江寧縣王、馬、張、趙四大差役，如今都跟著秦德威為家僕了。馬二是長隨，張三是門房，趙四是外管事，王大則是護院頭目。

舉個例子，放在過去，皇帝一般也要對閣老稱呼為「先生」，只是嘉靖皇帝不喜歡這麼叫。

又聽到「噹啷」一聲響，陸炳將刑杖摔在了地上。剛才要打吧，有點壓力；現在不打了吧，又有點憤恨。

張三卻說：「來了兩個惡客，一個是道士，一個是順天府的差役。」

聽到張三來見，秦德威還以為來了客人，就直接出去，在內院門口問道：「是誰來了？」

在所有中書舍人的注視下，秦中堂被陸炳帶走了，有大胆的人遠遠跟在後面，想看個究竟。

張三猶豫了下，為難地說：「出了人命，終究不是好事吧？小的我真沒幹過這種事啊。」

秦德威連忙上前攔住，又對曾后爹埋怨道：「老爺你這是做什麼！」

當然，原本歷史上夏言這個首輔被殺，那也是幾年以後的事情，而且確實也非常罕見，現在這件事並沒發生。

張三誠懇地說：「老爺手段變幻莫測，小的我心裏只有敬佩，真不知道老爺是什麼樣的人。」

回到家裡，卻見家門大開，曾后爹率領歸有光、吳承恩等門客一起迎接出來。

這話讓已經提起氣勢的陸指揮一頭霧水，什麼創造歷史青史留名？

別人不知道，他還能不清楚？秦老爺你先前把那段朝用往死里整，這會兒和*圖*書別人想報復，又有什麼可奇怪的？

就是陸指揮的臉上始終掛著溫和的笑容不變，這讓秦德威總覺得陸指揮今天像個變態。

「秦中堂請吧！聖意不可違！」陸指揮催促道。

最後秦德威叫道：「退一萬步說，我秦家有金書鐵券，怕什麼人命！」

張三又答道：「聽門口那道士說，段朝用請過了聖旨，可以徵發城中女冠，參与朝天宮的祈雨大醮。」

當年張孚敬曾經被罷過兩三次，本時空的夏言也被罷過兩次，霍韜只被罷了一次所以成就最低。

強力圍觀的眾人聽到這句，居然不約而同的齊齊「唉」了一聲，似乎小有遺憾。

曾后爹嘆道：「這麼多年，你終於有些風骨了，值得為父我迎接一次！對了，聽說你挨廷杖了，怎麼不像被打過？」

秦德威想了想，段朝用這行為顯然是故意的，要麼是衝著自己來的，要麼就是衝著陶老道來的。

秦家立起門戶以來，無論在南京還是北京，真沒因私怨搞出過人命，張三便再三確認說：「老爺真要我去這樣做？」

秦德威忍不住訓斥道：「你這夯貨且記清了！我就問你，老爺我現在是什麼身份？老爺我不是什麼講究臉面的文官，身份標籤是豐州伯，是勛貴！而且還是有錢有勢，可以非常橫行霸道的那一類勛貴！京中像我們這樣的勛貴門第，都是怎麼對待那些故意挑釁我們的下賤人物？」

張三跟著秦老爺年頭久了，在老爺面前膽子也大，居然回了一句：「那老爺還是教教小的我吧。」

聽到「免去職差」這四個字，秦德威長嘆一聲，權臣生涯終於完整了。

從禮儀上來說，閣老大學士代表文官體面，一般也不會受刑罰。

張三問道：「還請老爺示下，如何是好？」

史上最年輕狀元，大明詩霸，豐州伯，三位一體詞臣，不預機務大學士、軍機處話事人等等等等，簡直令人眼花繚亂。

自從宣德朝以後，內閣制度成熟以來，內閣大學士地位逐漸特殊，成為事實上的最高級文臣，文官的象徵和代表。

秦老爺便不耐煩的說：「遇m.hetubook.com.com上這種公然登門挑釁的事情，應該怎麼做，還用我教你？」

真像秦德威所說的，只怕今天打完后，自己就成輿論大反派了，畢竟閣老大學士代表著文官的體面！

第二天秦老爺習慣性的早早醒了后，摸完徐賢妻那還差一個多月就臨盆的大肚子，似乎就沒什麼可乾的事情了。

秦德威叫囂道：「那你還愣著幹什麼，去打啊！現在要適應老爺我新的身份！不只是往死里打，還要給老爺我打死了！」

秦太監的話確實有道理，不能把秦德威往死里打，這樣做蘊含的政治風險太大。

秦德威循循善誘的說：「陸大人啊，你不會真打算對一位大學士動手行刑吧？不過行刑也不差這一時半刻的，責任本也不該由你來承擔，要不然你們再去請示一下？」

走到左順門時，秦太監正站在這裏等，又對秦德威宣旨道：「廷杖四十，免去職差，閉門思過！」

先前兼職的衙門太多，工作自然也就繁忙了，而且軍機處事務突發性很強，經常讓人不得安生。

而段朝用所依仗的就是奉旨祈雨，在祈雨結束前，別人不敢拿他怎麼樣。

「方才臣忘了提醒陛下，那秦德威被罷免之前乃大學士身份，是否還要加以恩威？」

近百年來廠衛勢力再囂張跋扈，也沒對閣老大學士動過手。

正當秦老爺坐在堂上琢磨應該干點什麼的時候，聽到婢女稟報說，張三在院外求見。

當陸指揮的手摸到刑杖的那一刻，儘管他一再告誡自己，要成熟穩重，但還是按捺不住的有點激動。

張三：「……」

秦德威無奈地說：「如果考察合格，老爺你還是回遼東繼續當巡撫吧，朝堂不適合你。」

在嘉靖朝，如果沒被情緒動輒激動的皇帝罷幾次官，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權臣。

還是帶著李小娘子出城騎馬踏青，順便去永定河莊園視察幾天？也不知道今年春旱，永定河的水夠不夠用。

而且大學士名義上也是輔佐大臣，所以禮遇特殊，就算觸怒了皇帝，也就是罷官免職，不會加以刑罰，下獄的都沒有。

主要是廷杖這個成就早就達m.ｈetuboｏｋ•ｃoｍ.coｍ成了，真不想再挨打了，他秦德威又不是喜歡被打的受虐狂，所以挨廷杖並不在這次計劃內！

想到這裏時，陸指揮頓時感到自己終於變得成熟了，有那麼一點老謀深算的風範了，像是一個合格的政客了。

正當陸指揮疑惑不解的時候，只見秦德威鄭重其事的說：「陸大人將成為大明第一個動手對大學士打廷杖的人，一定會名垂後世啊！」

這份自我進步的感受，比起單純的打打殺殺念頭通達，還要讓陸指揮心情喜悅。

如今秦德威只是免掉了廷杖，其他的處罰依然生效，於是馬上被趕出了皇城。

如果這是一個說書場子，或者收費戲台，只怕接下來就要喊退錢了。

想不到啊想不到，自家老爺一個文質彬彬的狀元公，兇殘起來也如此專業。

秦德威指點說：「也沒讓你在門外公開打，拖進府里再動手！而且府里不是有遼東軍士看家護院嗎？讓他們動手！完了后，讓這些動手的人先藏到城外莊園去，別人問起就說逃亡了！以後就讓他們回遼東，誰還能找得到兇手？至於屍體，要麼找個空地燒了，要麼找個大車，讓遼東班軍以軍需名義押運，屍體裝在水缸里偷偷運出城去處理！然後讓這些押車的遼東官軍連夜回遼東去，不要再來京師！這樣既找不到直接兇手，又找不到屍體，完全沒有對證，誰能奈何一個伯爵？」

畢竟合法打秦德威的機會，朝廷中不知多少人做夢都想有。

張三：「……」

這又是什麼奇怪的組合？秦德威詫異地說：「什麼惡客？敢惡到我們這裏？」

如果說只是打廷杖也就罷了，關鍵是這次還是秦德威這樣頂流名人被打，那就稱得上轟動了。

嘉靖皇帝見到秦太監，以為是打完廷杖后回奏來的，還問了句：「傳太醫治傷了沒有？」

如果一點真正的皮肉之苦都沒有，那還能叫廷杖嗎？

秦太監重新從午門裡出現時，也被這陣仗嚇了一跳，害怕出現什麼群體性事件，連忙宣布：「皇上聖諭，念及秦德威有功于社稷，免去廷杖之刑！」

如果非要講究「青史留名」，那不是你們和-圖-書文官挨了廷杖后，以此為光榮然後自我吹噓的嗎？

如果得到皇帝暗示能打死秦德威，也算一了百了，但關鍵就是不能打死。打完了沾一身腥，圖什麼？

秦德威皺眉道：「這些人祈雨就祈雨，找陶仙姑作甚？」

當年他陸炳在午門值班時，不是沒打過秦德威，可惜年少無知沒有好好體驗，今天就要仔細品味了。

秦德威雖然不是傳統意義上標準的閣老大學士，但之前在名義上掛著大學士的官銜，也擁有近似於閣老的職權，至少是個巔峰半步閣老啊。

陸炳無語，為什麼你秦德威這麼能說？以後有機會殺你是不是也要先堵上你的嘴？

於是瞬間就有十幾個官員圍觀，遠遠地站在外圍。

所以陸炳就有點蛋疼了，打個廷杖居然還打出壓力了。

反正秦中堂總算切身感受到了，難怪史書上都說嘉靖皇帝這個人喜怒難測，刻薄寡情！

結果就導致在秦德威身上，就沒有一個標誌性的、最鮮明的標籤，一個虛名大學士反而可能是最不起眼的一個標籤了。

陸指揮答道：「奉皇上旨意，勞煩秦中堂去午門，領受廷杖四十。」

秦太監趕緊又對嘉靖皇帝奏道：「臣想來想去，大概是陛下賜給秦德威實在太多了，很容易讓臣等顧此失彼，忘記提醒啊。」

但是，好不容易秦德威能落到自己手裡，輕拿輕放卻又非常不甘心。

霧草！秦中堂十分詫異，沒想到自己這次會被打廷杖，他的初衷里並沒有受皮肉之苦的意思啊！

張三答道：「那道士自稱是段朝用的徒弟，奉命來請陶仙姑去協助祈雨的。」

以至於走進文淵閣的時候，陸指揮對秦德威打招呼的時候，還笑容可掬的。

秦德威沒把陸炳太當回事，陸炳上次跪過後，見到他都是笑臉。

在東廠秦太監和錦衣衛陸指揮的監押下，秦德威向午門外走去。但這個行進的陣容組合，馬上就引起了過路官員的注意。

一個時辰之前，他還是半步閣老大學士秦中堂；而現在被剝奪了職務后，就只是個豐州伯了，只配穿麒麟服了。

這從清流文官到私用軍士的勛貴角色轉換起來，也太絲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