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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羽道：「我不覺得有錯，如果說因為沒有事前通知軍方，那是因為我希望表達的是我個人的看法，和軍方……」

「張玉琪，我累了，這裏交給你了。」

范思涵渾身一抖，林威竹似乎很滿意她的反應，坐直了身子，玩弄著手上的戒指，慢慢地道：「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天兵計劃，你要不要繼續下去？」

因為他知道，在他身上，將永遠不會出現那樣的笑容。

「不是那個問題！」林威竹斷喝道，打斷了慕羽。也許是注意到了自己有些失態，他深吸了一口氣，盡量用平靜的語氣道：「慕兄，時值我們大勝華爾修，士氣正如虹，你此時發表了這樣的言論，動搖軍心，動搖根本。」

「是……么？」林威竹低下頭去，光線昏暗，慕羽自然沒有看到他眼裡劃過的一抹傷感。其實就算看到，大概慕羽也會以為那是錯覺，因為在下一瞬，那雙眼睛再度銳如刀鋒。

驚悚如同電流般蔓延在軀體上，慕羽眼睛眯起，沉聲道：「美好的未來？你想要給人類什麼樣的未來？」

地上有個女人，一|絲|不|掛，纖細的腳踝被厚重地腳鐐拷著，腳鐐的另一端被打進了地板。

林威竹發覺自己說漏了嘴，沉默著。慕羽再一次加重了語氣：「你想要給人類什麼樣的未來？！」

大約他心裏有恨，當未來被突如其來地斷送，當人生的規劃陡然被轉向灰暗，無論是誰，都不能不恨。然而一個人的恨，就可以成為斷送其他人的理由么？

林威竹斜著身體，手撐著陰冷的臉和-圖-書頰，玩味地道：「你以為沒有了你，天兵計劃就不能完成么？這位范大小姐應該認得的，早夕相處的助手即使不如你，但知道那麼多機密數據的她，研製出天兵計劃也只是時間問題吧？」

我註定不得好死。

范思涵如毒蛇一般盯著林威竹，咬牙道：「你已經……變成了魔鬼。」

林威竹桀桀地怪笑起來，他笑得越來越大聲，最後近似於哭泣。

他彎下了腰，盡量靠近著范思涵，陰陰地道：「就是你。」

「你向軍方隱瞞終焉機體的那些數據。」

「你竟然還敢威脅我？！威脅我？！！」

林威竹惡狠狠地怒吼著，也不知打了多久，當范思涵赤|裸的身體上布滿了血痕，他才喘著氣收了手。他望著范思涵，陰森森地笑：「別忘了，我才是佔有你的男人。」

「送慕羽中將回去休息吧，順便安排明日的車，慕羽中將明日將離開龍城。」

范思涵嘲弄地看著他，道：「你想讓我說什麼？」

張玉琪被她憤怒的咆哮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而林威竹笑容更深，他推著輪椅緩緩來到范思涵身前，而他光亮的皮鞋就在范思涵的眼前。

范思涵花容失色，悚然道：「林威竹，你想幹什麼！」

這雙腿早已經廢了，一個殘疾的人，再怎麼死，都是……不得好死吧？

林威竹關上門的那一剎那，他聽見了范思涵凄厲地、宛如瘋子般地叫喊。

於是慕羽驀然驚覺，在時間的流逝中，當年那個陽光明朗的青年才俊漸漸隱沒在了黑暗中和圖書。

他不喜歡這樣寂寞的時候，也不習慣這樣昏暗的房間。然而就像傳說中的吸血鬼，他似乎更懼怕見到外面的世界和陽光，明明渴望著，卻每每在看到人們的笑容時，他便不由得覺得格格不入。

林威竹搖搖頭，道：「這世界沒有什麼對與錯，只有適合或者不適合。這樣的言論，在這個時候無疑是不適合的。」

「那些不是終焉的功能。」

范思涵漲紅了臉，怒吼道：「張玉琪，你敢背叛我！！！」

從某種程度上說，林威竹就是華爾修的影子，他和華爾修是同一類人。

林威竹皺了皺眉頭，道：「我只是問你，恢不恢復天兵計劃？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

「林威竹，你不得好死！！！！！！！！！！！」

「呵呵，這麼維護心上人？」林威竹譏諷地笑道，他慢條斯理地從桌上拿起一條粗長的皮鞭，驟然面目猙獰，狠狠地向范思涵甩去！

范思涵玉臉慘白，失聲道：「張玉琪？！」

張玉琪淫笑著望著范思涵身體驚心動魄的曲線，她光滑的身軀上，滿是紅痕，卻更添了一抹妖艷的誘惑。

「我看不出哪裡不適合。」

陰暗中，一道猥瑣的身影慢慢透出黑暗，走到林威竹身邊，諂媚地道：「威竹大人……」

林威竹臉色鐵青地坐在桌前，雙手撐著桌面，十指交叉，下巴抵著手背，望著慕羽。他的辦公室慕羽是第一次來，整個房間都被陰暗籠罩，窗戶被遮陽窗帘遮得嚴實，只有一些昏暗的檯燈照亮這間房間。而在灰暗中，慕羽看hetubook.com.com不清林威竹的表情有多陰沉，惟獨看到了他的眼睛閃動著陰鷙幽亮的光。

如人血般艷。

「我們就要打敗萊茵聯邦了，馬上就能將那些該死的妖獸全都消滅乾淨！而你這時候說要停戰？你要我們付出那麼多的鮮血就這麼輕描淡寫地停止？」林威竹瞳孔凝縮，凝視著慕羽，聲音如同被壓抑地低吼：「我們就要給人類創造一個美好的未來，就要名垂青史，而你現在告訴我，要放棄？要讓我們被萊茵聯邦踩在腳底下投降么？！」

范思涵發出凄厲的哀嚎。

林威竹推著輪椅來到最里處的那面牆，修長的手指輕輕按下了輪椅的另一個按鈕，牆壁密室的門被緩緩打開。他推著輪椅緩慢地走了進去。

「那麼，恭喜你。」林威竹冷冷地笑道：「你將擁有你新的男人，也許他會比我更溫柔些。」

慕羽皺起眉頭，驚怒道：「你雖然是天華國防部長，但我身為中將，不是你說免就免的，這必須要軍事委員會的同意！」

他等了數秒，范思涵依然沒有回答，他沒有耐心在等待范思涵了。推著輪椅轉身，徑直走到了密室門開，打開了門。

「我如果說……不呢？」

慕羽不可置信地望著林威竹，他太崇拜華爾修了，以至於任何事情都在模仿著華爾修，只不過從前他對於華爾修只想著仰望，而如今在仇恨的驅使下，他掙開了約束自己的那條鎖鏈，悍然無懼地想要超越自己的偶像。

「無非是打敗萊茵聯邦后，還需要幾場戰爭讓反對的聲音閉嘴。」林威竹和圖書淡淡地道：「可是，慕兄，我們將創造歷史，將成為真正站在世界頂峰的人。成就大事，犧牲在所難免不是嗎？」

它曾經有，然而現在消失了。

「要一個人背叛，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而我給他的條件……」

他望了望昏暗燈光下自己的雙腿，那雙腿很安靜，安靜地他一點都感覺不到這雙腿的存在，就好像……根本不屬於他一般。

不得好死么？

他目光如劍，咄咄逼人，林威竹在他凌厲的目光下本能地迴避，然而不過一瞬，以同樣凌厲的目光與慕羽對視。他冷笑道：「華爾修想要給人類怎樣的未來，那麼我就給人類怎樣的未來。他能做到，為什麼我不能做到？」

以往范思涵都是這樣回答的，然而這次，林威竹若有所思，沉思片刻，才低低地道：「這麼說，終焉能夠有那麼強大的力量，是因為……慕羽？」

他抬起頭，鄭重地望著慕羽，認真地道：「慕兄，想來這些年你已經很累了。有鑑於你在龍城戰鬥中傷勢較重，需要時間調整心理，那麼……就暫時先休息一段時間吧。」

范思涵臉色一變，寒聲道：「你最好別想動他。」

他對著華爾修說話，然而目光早已遊離在范思涵一|絲|不|掛動人的軀體上，眼眸里閃動著讓范思涵心驚肉跳的淫邪。

范思涵氣若遊絲，聞言嘲弄地笑了笑，道：「你趁著蘇幕遮退休，將他軟禁，一步步將他的學生清洗，藉助楚雲琦那孩子和你妹妹的關係，接手了楚門在天華軍部的力量。現在的天華軍部，你就是皇帝，林威https://m.hetubook.com.com竹……你真是好手段。」

林威竹目送著慕羽離開的身影，當門被關上，昏暗的房間一片死寂。林威竹倒了一杯紅酒，在寂靜中慢慢地品，這一刻的他，顯得很孤獨。

范思涵抬起了頭。

林威竹慢慢抿著酒，他品得很慢，而目光也不在銳利，變得渙散茫然，似乎他所看到的，都是一堆死物，一場夢境，毫無意義。然而喝得再慢，酒也有飲盡之時，林威竹緩緩將空杯放置於桌上，杯中還殘留著數滴紅。

「慕兄多慮了，我沒有要免去你職務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暫時休養一些時間，讓你多陪陪家人和幾位紅顏。」林威竹平靜地道：「至於軍部的命令，明天就能夠下達給你。天晚了，早些休息吧。」

慕羽還要說些什麼，林威竹已經按下了輪椅扶手的按鈕。辦公室的門被打開，門外走進兩個面容冷峻的軍人。

「無所謂……」林威竹聳聳肩，笑道：「下一個話題，我要你立刻恢復天兵計劃。」

「你瘋了……」慕羽低低地道：「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嗎？」

……

他的眼睛，再度變得冷酷而瘋狂。

慕羽望著林威竹，他看不清林威竹的臉，於是走進他的身前。慘淡的燈光下，他的臉色蒼白，然而目光卻很銳利，正一眨不眨地盯著慕羽。慕羽嘆息一聲，道：「那麼，你認為我的言論有錯么？」

「我們？」慕羽望著他，冷冷地道：「抱歉，我不想給人類那樣的未來。」

「慕兄，你今天過分了。」

林威竹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陰鷙地道：「怎麼？還是不肯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