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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您兩年以來每天都在算日子嗎？」維拉克也正打算這樣。

「那還不錯，我撐不下去的時候，說不準可以從您的身上汲取到力量。」維拉克開了個玩笑。

他面臨的最大的挑戰，並非是虐待，並非是死亡，而是沒有希望。

維拉克眉頭緊鎖，緩步走到了監室門口前，外面的犯人們已經被帶去了工作區工作，他望著死寂的走廊，抿嘴不說話。

「聽上去，你對以後並不是很有信心。」基汀非常善於從語言中看出一個人更多的想法。

「永遠不要向他妥協。」基汀一字一頓道，「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升起好勝心，在沒有徵服你，徹底摧垮你的心志之前，不會考慮處死你。不過這比死要難多，因為你會經常被他無辜毆打，被他放狗咬、被捆綁在椅子上電擊、被香煙燙出不計其數的傷口、被監禁起來不得吃飯喝水……」

「呵呵……他父親把他安排到這裏工作，是最明智的選擇。」

「你惹到m.hｅｔuboｏk•ｃｏｍ•ｃom他會有生命危險。」基汀指明了維拉克的境遇，「最近半年裡，戴曼斯監獄里死在他手裡的犯人恐怕不下三十人。」

「說明我沒算錯。」基汀對此很滿意，臉上的笑容更加濃郁，「最近半年被安排進我監室負責照顧我的都是老犯人，我很久沒有辦法核驗日期了。」

基汀沉吟一聲：「在我被抓進來之前，他的父親正任布列西司法部部長。司法部的職能包括監督法院建設、維護和管理法院、監督公訴、建議民事或刑事法律或程序立法，以及……管理監獄系統。所以把萊克特安排到這裏，對於他們來說易如反掌。」

「他父親是誰？」維拉克很好奇萊克特的背景，聽獄警說連獄長都拿他沒辦法，他的父親想必位高權重，底蘊深厚。

維拉克站到了監室門口，透過欄杆縫隙查看外面，外面的犯人們正被獄警有序地帶離：「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現在想那麼遠也www.hetubook.com.com沒有用……您是怎麼想的呢？被關了兩年，對自由的渴望還在嗎？」

「我知道，聽人說起過。」其實維拉克並不願意提起這一點，這個事實總會給他帶來巨大的絕望，他還不想被摧垮，「但像我這種剛進來的人，是不會那麼輕易妥協認命的吧？」

「很快你就會發現，活著真的很難，而死亡，只需你向萊克特認輸，跪倒在他腳前求饒，破滅了他對你的興趣，就能馬上實現。」基汀描述完，期待著維拉克會做出怎樣的答覆、表現。

維拉克之所以這麼忌憚萊克特，正是因為被押送到監獄的路上，獄警們提到了中午的暴動是萊克特一手安排的，他不在乎會不會有獄警在暴動中受傷甚至失去生命，只想著順理成章殺幾個人過癮。

過了很久，維拉克的手抓在了鐵欄上，他緊緊攥著鐵欄，沉聲道：「我一定會出去的，所以儘管來。」

「這座監獄的設立目的和其他的監獄並不相同。其他m.hetubook.com.com監獄是為了教化和懲戒，指望犯人新生。這裏，惟恐犯人不死，因此盛行暴虐與折磨。」基汀注意著維拉克的表情變化，「面對萊克特這樣的人，你只有一個辦法可以保住性命。」

「你想出去是嗎？」基汀聽到維拉克這麼說，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這些非人的折磨令維拉克有些沒有底氣。

基汀這話和沒說一樣，反倒是給維拉克帶來了更多的疑惑，他不再一邊看犯人們被帶走一邊研究監室外的布局，轉過身面向了基汀：「短時間內我應該是走不了了，因為副監獄長萊克特禁止我申請調換監室。」

基汀略過了後半句的問題：「惹了萊克特那個年輕人，你可有得受了。我在被抓進來之前，就在萊澤因里聽說過他。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喜好折磨、虐殺，許多年前就在萊澤因里鬧下過不小的麻煩。」

如果這輩子都出不去的話，硬撐著被虐待的意義在哪裡？這樣的堅持有什麼價值？

「沒錯。」基和*圖*書汀道，「知道時間，也是讓自己保持清醒的一種方式。」

「我也會記日期的。兩個人記總比一個人記好，能保證儘可能不出錯。」維拉克道。

維拉克一愣：「……對。」

「在這種地方，不論被關多久，都還是會無時無刻想著出去的。有所不同的，不過是有的人死了心，有的人並沒有死心。」簡陋的監室里實在沒什麼可看的東西，基汀的目光一直跟隨維拉克移動著，「我還沒有死心。」

「可你知道嗎？八十年了，進來這個地方的犯人從沒有活著出去過，甚至有的人死了都只能被埋在監獄附近的亂石堆中，無法回歸家鄉。」

維拉克神情變得嚴肅起來：「我以為至多就是被他找找麻煩。」

「那您是怎麼知道自己被關了兩年的？」維拉克頗為好奇，難不成基汀也在沒有時間概念的監獄里默默計算著天數。

維拉克深以為然。

「那你得想辦法在這座監室待穩了。」基汀透露出了一丁點信息，「這件事不止在我，也在你還有和圖書獄長身上。」

維拉克並沒有隱瞞對自由的渴望，被關在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想出去，他怎麼可能例外：「當然，總不可能喜歡上這裏。」

如果連時間都不知道了，就會逐漸喪失對外面的渴望，慢慢融入這裏，化為監獄機器的一個零件，再也沒有任何希望。

「每年新年的時候獄警都會休假，那天犯人們也能得以休息休息，所以對有些人而言，雖然已經模糊了具體的月份，但多少還是知道已經在這裏待了幾年的。」基汀解釋道，「今天是一四三三年九月十二日，星期二，對嗎？」

「難怪……」維拉克喃喃道。

「那這座監獄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天堂。」維拉克道。

基汀從維拉克的背影里看到了猶豫與惶恐。

局面遠比自己想象得糟糕。

「我剛來的時候就招惹到他了。」維拉克把自己和萊克特的過節說了出來，「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才好奇為什麼明明這裏很不錯，別的犯人卻都不願意和您住在一起。」

「為什麼？」基汀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