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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洗漱完的基汀被獄警背回來了。

「等我緩會兒再試試，我感覺今天有希望不扶著牆走路。」維拉克平復著急促的呼吸，「現在先繼續聽您講課。」

「還是那句話，身體的事情急不得。你的傷太重了，要是試圖強行做些什麼，很有可能會適得其反。」基汀再次叮囑道，「而且現在你也不是什麼都做不了，計劃沒辦法立馬展開，可也在學習很多有用的東西。」

第一種，平等會真的信了政府的說辭，放棄了武力抗爭，那麼等待平等會的只有失敗，留給維拉克的也只有幾個月的時間。

「也是……」維拉克只可惜自己並沒有過於關注過這些，他雖然一直保持著讀報紙的好習慣，但對其中國際局勢、他國新聞都不怎麼敏感。

維拉克無奈地笑了笑，看向基汀，有了個想法：「我覺得您一直被人背著很不方便，一方面需要人手，一方面您自己身體也不舒服。要是能有個輪椅會省事很多。」

「獄警。」

「好。」基汀叮囑維拉克不要著急已經不下十次，可見維拉克別的事情上都很虛心，唯獨這件事固執己見，他便沒有繼續堅持自己的觀點，由著其來了。

維拉克「嗯」了一聲，遲緩地點點頭：「也就是說，不論如何，我們都得在他們成功或失敗之前逃出去。」

「獄警？獄警照顧基汀還能勉強理解，但你要是和基汀一樣的地位，萊克特為什麼之前那麼對你呢？他不得把你好吃好喝供起來嗎？」

基汀拿掛在一邊的毛巾擦著頭髮：「如果只能待在這間監室里，連地下一層都無法離開，那輪椅的意義也不是很大，反倒會有些佔地方。」

「你先把自己的養好吧。」基汀笑眯眯地道。

「敦曼語、您的那些看法以及背後的邏輯思維、您的見聞，我都想學習。」在維拉克看來，基汀除卻知道黃金的秘密外，他本身也是一個巨大的財富。歲月累積下來的智慧ｈttps://m•ｈeｔｕboｏk.ｃoｍ•coｍ、身居高位看遍興衰等等，這些都是他可以汲取的東西。

「好。」基汀答應得很痛快，「其實你已經給了我很多東西。或許是因為年輕，又或許是因為信仰，你的堅韌不拔比我的堅韌不拔要更加的頑強，這打破了我的平靜的生活，讓我感覺年輕了一些。」

「怎麼提高的啊？是不是外面又出什麼事了？說說看，克里斯。」羅斯沒注意到隔壁進去的獄警，還嚷嚷著。

「現在醫學方面的發展同樣突飛猛進，或許真的可以。」基汀同樣樂觀。

站起來這件事也並非維拉克醞釀已久，只是他今天吃完飯覺得身體狀態很不錯，所以想試一試。就算不行，多少也能了解自己距離真正下地活動還差多遠。

這一周的靜養時間里，維拉克有做一點康復訓練，但還沒有貿然站起來過。

剛說完，維拉克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呵……」維拉克慘笑一聲，硬生生把腿蹦直，而後緩了幾分鐘，貼著牆慢慢挪動起來。

「一定會的。」維拉克道。

不過維拉克思慮再三，還是沒有說出自己的最大的秘密，即自己並不是克里斯，而是一個傀儡。他已經足夠信任基汀，但自己頂替克里斯一事對平等會很重要，他為了以後不出什麼意外，決定繼續瞞著，等真的有越獄成功的那一天，再向基汀說出來。

羅斯沒了動靜。

……

「那我們互相學習。」維拉克咧嘴一笑。

「學什麼？」基汀平靜地問。

基汀拿維拉克的這股要強很沒用辦法，他笑了笑：「今天，給你講講在我看來，拉威爾王朝被布列西共和國政府推翻的主要原因。」

這天吃過早飯後，基汀正打算繼續為維拉克講課，把自己知道的東西教授給這個年輕人，卻見維拉克雙手扶著牆嘗試站起來。

「快到午飯時間了吧，就先說到這裏。」基汀喝了口水，潤了潤嗓hｔtps://m•hetｕｂｏｏk•coｍ•ｃｏｍ子，「下午繼續教你敦曼語。」

眼睜睜看著維拉克腿部彎曲的弧度慢慢變化著，基汀忍不住感嘆：「你很喜歡打破別人的認知。」

基汀回想了一下維拉克說過的話：「醫生說你最起碼需要半個月才能下地？」

基汀笑意愈發濃郁：「這些我都可以教你，那我能得到一些什麼好的報答呢？」

穩定著代表著兩種可能。

基汀搖搖頭：「我不知道。新的時代已經開始了，國際局勢瞬息萬變，我入獄前的情況一定和現在有很大的差異，在按照當初的情況來分析，最終的結論也勢必立不住腳跟。」

基汀放好杯子：「一四二九年的時候我有去威爾蘭看過第一屆萬國博覽會，那確實很盛大。」

「恢復得不錯，但還遠遠不夠。」談起身體，維拉克的面色更沉重了。他的身體是計劃的根本，作為越獄計劃的核心，各方各面都需要他去接觸解決，他必須得儘早站起來。

「墨納館？」

「我問他不是找死嗎？」羅斯完全沒聽出來維拉克是暫時不想和他聊這些，還一個勁地追問著，「那你現在和基汀都不太能行動得了，誰來照顧你們呢？」

「沒事。」基汀並不在意維拉克的無心之語，「恰恰相反，看到你不認輸，拼了命也要站起來，很鼓舞我，雖然不是我自己站起來，但我能感同身受到你的喜悅。」

獄警將基汀放在床上，鎖好門沖隔壁監室的羅斯吼道：「安靜點！不要問二零八監室有的沒的！」

「是的，現在只有威爾蘭、巴什、布列西這三個國家足夠的強大，但很快，普魯曼帝國、敦曼合眾國也會步入強國行列。」基汀講著自己的看法。

「嗯……」

「要不也準備一個輪椅。」基汀開玩笑道。

「我本來還打算去看一看，沒想到這麼早就被抓了進來。」維拉克很好奇政府格外重視的萬國博覽會究竟會多麼盛大精彩，「之前有專https://ｗｗｗ•heｔｕｂooｋ•ｃoｍ.ｃoｍ門去還沒修建好的墨納館看了看，很美，很有藝術感。」

維拉克開始跟隨基汀學習諸多內容，掌握敦曼語、認清世界格局、了解布列西帝國、敦曼合眾國的不同等。經過兩日的學習，他已經逐漸覺得自己的世界被打開。

「嗯……」維拉克貼著牆慢慢蹲下，雙手展開躺在了床鋪上，「呼……站起來的感覺真好……」

維拉克知道是玩笑話，不過還是說明了一下自己不用輪椅的原因：「我們接下來要了解地形繪製越獄路線，還要接觸犯人進行合作，如果我也坐著輪椅，我們兩個還是得被獄警照顧，就很難放開手腳去做這些。只能等我好了，名正言順地推著您，不需要獄警來干涉我們的起居，才行得通。」

聽維拉克描述了一會兒，基汀談起了他沒主動提起的內容：「從今天開始，未來的幾個月里，你所說的第二個，也是最關鍵的節點隨時會出現，是嗎？」

「明白，老師。」維拉克已經改變了對基汀的稱呼。

維拉克雙手枕在腦後：「基汀先生，我想了想，還說不準要在這裏呆多久，我的傷也不知道具體什麼時候才能恢復，我不能幹等著，得儘可能多學習東西。」

「我向您承諾，自由。」維拉克自認為自身沒有任何優勢可言，所以他能給到基汀的，也只有未來一同爭取的自由。

基汀猜出來了維拉克想讓他當老師，但第一時間沒說出來。

「嗯……」維拉克悶哼著，當他試圖撐起身子時，發痛無力的雙腿不爭氣地彎曲顫抖起來。

「你怎麼想的？」

「就是布列西舉行萬國博覽會的會館。」維拉克組織著語言，描述自己看到的壯觀景象，「整個會館佔地很大，修建了許多大大小小的半圓形展廳，每個展廳的弧頂都是用玻璃製成的，從遠處看，折射著光芒非常明亮……」

「……嗯。」維拉克整個身子繃緊，竭力地站直，「或者……一個月……」

和_圖_書……

維拉克坐起身子，擦了擦汗水：「如果能出去，您的腿說不準可以治好。」

「等計劃落實了，我就幫您申請一個輪椅。」維拉克許諾道。

「我知道您說的時間已經非常樂觀，但我還是等不了兩三天，最晚明天，我就必須得站起來去見萊克特一面，說服他讓我們也可以去放風。」維拉克輕輕按摩著兩條腿，「順便幫您爭取一個輪椅。」

「我的認知太過淺薄，沒有像漂流記的作者那樣用腳步丈量世界，也沒有像物種起源的作者那樣散發思維發現顛覆性的東西。」維拉克偏過頭，面向基汀，一臉虔誠，「您學識淵博，我想跟您學習。」

九月二十五日

「沒怎麼想，無非是希望他們能成功，那樣的話不止是他們擁有了改變布列西的權利，我們也都能得救，不必再在這個陰暗的角落裡艱難生存。」維拉克道，「但考慮事情總不能只看它好的一面，我再不願意麵對也必須要承認，他們很有可能會失敗。」

「呼……呼……」維拉克雙腿像蹲馬步一樣彎著，整個背部貼著牆，雙手則攀住了周圍能抓住的一切。僅是這麼僵持了不過半分鐘，他的腦門上就滲滿了汗珠。

「還……不錯……」維拉克咬著牙，不知是忍痛，還是在憋著股勁用力，「躺了一個星期了……就算起不來……我也得活動活動筋骨……」

「對不起，老師，我……」

「還能行嗎？」基汀認為沒必要如此強行地站起來。

九月三十日

兩個月前看到《平等論》時，維拉克也覺得世界被打開了，如今依然是這種感覺，不過基汀和他強調過，如果他能一直保持開放的思維，世界會無限地張開，他會明白得越來越多。

「我的地位剛剛提高。」維拉克用羅斯的那套說辭解釋道，「不然今天恐怕你也見不到我了。」

「感覺身體怎麼樣？」

基汀莫名覺得自己的呼吸跟著變得厚重。

「您說普魯曼帝國在韜光養晦，敦曼合眾國正陷和-圖-書入內戰。敦曼合眾國更好理解，內戰結束之後會因為地緣優勢、資源優勢經濟飛速發展。那普魯曼帝國呢？從韜光養晦到正式成為強國，一定是需要一個機會的。」維拉克問。

「好了，夠了，躺下吧。」基汀終於忍不住勸道，「這樣下去反正會超過你的負荷，對身體傷害更大。」

基汀沒有勸阻維拉克坐下，他看到其眼裡的堅決，只能下意識說出「慢點」。

基汀轉移了話題：「看你的樣子，再過兩三天就差不多能下地活動了。」

自基汀成為維拉克的老師，二人的聯繫被纏得更緊了，有時是師生，有時相處的關係看上去更像是父子。

第二種，平等會審時度勢，表面上相信了政府，放棄了開幕式這關注度最高的一天動手，讓政府以為局面已經緩和，之後再趁機大鬧萬國博覽會。

「好的，謝謝您。」維拉克道過謝后靠牆坐躺著，感受著身體的狀態。靜養了兩天後他的身體有所恢復，但距離能下地走路還有一段時間。現在時間不等人，他儘可能穩定情緒不著急，也還是對自己的康復速度有些不滿意，「今天，就是萬國博覽會開幕的日子。」

前者的話，維拉克只能寄希望于自己越獄成功，想辦法聯繫到伯因等人，儘可能扭轉局面。後者，維拉克的越獄不論失敗與否，都可以活下來。

基汀接道：「他們失敗了你就會有生命危險。可等知道他們失敗了，我們再去想著越獄那就完全來不及了，所以我們所做的一切都要在結果還沒有蓋棺論定的時候辦好。」

距離萬國博覽會開幕已經過去了五天，萊克特沒有來找過維拉克，維拉克的生活一直保持著先前的狀態。他知道，這說明萊澤因的局勢還維繫著穩定。

畢竟真要說起來，基汀也沒有跟他說過黃金的下落，二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所以在您看來，當今可以被稱為大國的只有五個，並且世界會在未來相當一段長的時間里保持這種格局？」維拉克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