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維拉克又喝了口水，看了一眼外面掛在偏西邊的太陽：「培訓班就算再早開，也總歸還需要一段時間，我給你們定的目標是，在培訓班開始之前，人手一份手抄版。」

「也是……他和克洛伊現在勢均力敵，誰也說服不了誰，要是在大家都敵視我的情況下把我列進去，恐怕會被克洛伊抓到話柄，從而影響最終的走向。」維拉克意識到自己考慮不周。

諾德撓了撓頭：「我字都不認識幾個……」

「好，記下了。」維拉克道。

「我知道。」維拉克也很清楚今晚他們的入會儀式很關鍵，他和莫萊斯處理得好的話，說不準可以今晚就可以獲得一些人的好感，為以後徹底消除偏見、質疑打下堅實的基礎。

莫萊斯不曾見識過維拉克的過去，自他和維拉克接觸開始，維拉克就一直是那麼的不同。他所感受到的變化，只是維拉克從假變成了真，但其實這恰好就是維拉克一生的分界線：「我在乎的只有現在和未來，所以我會全力支持你。」

「那我先回去了。」迪亞茲拿著《平等論》離開。

一旦覺得這沒有不對，就再也沒有了希望。

幾人紛紛起身異口同聲地說著。

儘管未來還有說不盡的艱難險阻，可不管怎麼說，現在維拉克都活著回到了萊澤因，順利加入了平等會，他激動忐忑，又坦然平靜：「我明白，這些我在監獄里的時候就反覆考慮過一萬遍了。要是沒有勇氣、信心重新開始，我也不會選擇回來。」

迪亞茲和墨菲都側過身子，和諾德一起打量那本每一頁都寫著密密麻麻的理論、維拉克、基汀不同見解內容的《平等論》。

「不用不用，我們都有，剛加入組織的時候就人手發了一本。」諾德道。

「我可以教你。」迪亞茲主動站了出來，擔起教導諾德學習最基礎的知識，「墨菲正好還在學習布列西語，我可以一起教你們寫字。」

「我覺和-圖-書得你可以。」基汀對維拉克始終寄予厚望，他也是屈指可數的一直給維拉克鼓勵的人，「在監獄里你都能通過講平等論打動我，在這裏應該更加得心應手。」

「沒錯。」維拉克看向那筆記本時，目光很是柔和，「我在監獄的時候，為了打發時間，為了鞏固自己的信念，就把平等論的內容口述給了基汀老師。他一字不漏地記在了這個筆記本上，還做出了更具價值的修改，後來我們又多次在內容上作了調整……」

諾德也和墨菲去了隔壁的房間，各取所長，一個教怎麼說，一個教怎麼寫。

「真可惜，要是早一點，一切都早一點就好了。」莫萊斯感慨。

「你什麼時候學會的這麼多語言？」諾德驚道，他原以為維拉克會和他差不多，無非是在《平等論》上比他更了解，「難不成是在監獄？」

「現在四點出頭。」莫萊斯看了眼手錶的時間，向在場的五人說明今日的安排，「七點半的時候會有人過來送餐，等大家吃過飯，八點鐘我們在賭場的負一層開會，到時候正式吸納你們加入組織。」

維拉克話說到一半的時候，諾德拿起了那個筆記本隨意翻開了一頁：「這本也是手抄的啊。」

因為他們的認知淺薄，他們的鬥爭只基於眼下，政府只用許以蠅頭小利就能輕易安撫住他們，繼續讓他們心甘情願地為高高在上的權貴們賣命。

只可惜克洛伊對維拉克相當憎惡，再加上身為平等會的領導人，事務繁忙，不可能去教授他的槍法。他想提升這方面的能力，只能去找曾是軍人的莫萊斯，說不準莫萊斯還能分享給他一些老兵豐富的戰鬥經驗。

「它比現有的，萊澤因里廣泛流傳的印刷版更全面更詳細。」維拉克坐回沙發，和基汀相視一笑，「所以你們看這個更有意義。」

「行，那我聽你的安排。」諾德應了下來。

「真沒想到有一天heｔｕｂｏｏｋ•ｃom•ｃｏｍ我會聽你講課。」昔日一起在貧民窟苟延殘喘的朋友成了老師，諾德比任何人都要興奮。

「我這裡有一本平等論，我要求你們三個，每個人都要用心地抄一遍，給自己留一份手抄版。」維拉克走到書桌前，把他和基汀不計其數個日夜裡修改潤色的新《平等論》拿了起來。

諾德面對維拉克的玩笑半認真半開玩笑的話，只能又尷尬笑了笑。

「那就先從認字開始學起。」維拉克不覺得不識字算是多大的阻礙，真正要打破的是他們在貧民區打小養成的觀念，認為這些都不是他們該學習的東西。

基汀拍了拍維拉克的肩膀：「歸根到底，現在最重要的，還是你儘快融入進去，打破他們對你的偏見，才能名正言順地參与一些重要決策。至於今晚，會是決定他們對你觀感的最重要的一環，你務必要做好準備。」

他心中暗下決心，一定要打破貴族、財閥們打造的壁壘，奪回他們侵佔的東西，重新分配給那些麻木的人，讓他們漸漸恢復往日的神采，讓他們醒悟。每個人都是人，每個人都是一條最起碼靈魂、人格健全的生命，生而為人，不應相互奴役，不應製造不公。

「沒什麼，之前還講過不少，不過言之無物，都是在套用別人的東西，這次既然真的要培養可靠的骨幹，就得做好充分的準備。」這次的培訓班和以前的不一樣，以前維拉克是在糊弄別人，自己都是似懂非懂地講著，更不用說別人有什麼心得了，現在他真心地想為平等會貢獻出自己的力量，就得真的拿出有用的東西，把這些東西都完完整整地傳達給每一位學生。

「好。」維拉克印象里用槍很厲害的還是克洛伊。

若是幾個月前維拉克就意識到這些，早日做出澄清，他就不用去經歷這些磨難，不用接下來在平等會裡做每件事都會面臨別人不曾感受到的阻力。

m.ｈeｔｕｂｏok•ｃｏm•cｏｍ「我想有時間好好練一下槍法，和蒙勒哥格鬥術。」維拉克不想只增高學識，他和莫萊斯都堅定地認為，只有武力方面強大，才能讓那些裝睡的人乖乖聽自己說話。

莫萊斯將水一飲而盡：「我過來主要就是跟你們說一下安排，那你們該做什麼就繼續做什麼吧，我去忙，晚上見。」

「是的，現在就在我的房間里，隨時可以翻閱。」迪亞茲也道。

上升的通道被鎖死後，他們只能和天生覺得自己是底層人、是賤民、是寄生蟲一樣，對自己不識字，不能享有學習的權利、資源感到習以為常，認為生來就該如此。

「嗯。」迪亞茲沒有退讓，收下了這本對維拉克意義非凡的《平等論》。

莫萊斯微微點頭，輕嘆一口氣，沒對能帶領犯人們從戴曼斯監獄活著出來的維拉克產生過多的擔憂，僅對過去陰差陽錯的事情感到遺憾。

「他真的變得大不一樣了。」諾德看著莫萊斯說道。

「晚上見。」

「好，那就看你們的。」諾德先把《平等論》交給了迪亞茲，「你寫得快，你先抄，你抄完我和墨菲一起抄。」

墨菲也向諾德點點頭：「你教我怎麼說，我教你怎麼寫。」

「維拉克會布列西語，會威爾蘭語、敦曼語，巴什語也略微懂一些。」基汀指出維拉克語言方面的優勢。

維拉克將莫萊斯送到門口后，將門關上：「培訓班的事情，應該沒有問題了。」

維拉克苦笑著坐了下來：「還是有點不一樣，到時候這事開始落實的時候，還需要老師您幫我。」

「……好。」諾德略微感到尷尬，一個土生土長的布列西人居然要讓外國人教寫本國文字。這份尷尬讓他隱約意識到知識的重要和危機感，在座的每個人都比他懂得更多，比他更有價值，他的心中埋下了立志成為像維拉克那樣的人的種子。

維拉克希望他們拿回被權貴們剝奪走的辨別正確的能力和-圖-書。

被斷絕了學習的權利，除非有極其難得的機遇，不然終生只能從事最差的工作，而且全然沒有累積的優勢，只會一代比一代差，徹底鎖死上升的通道。

「倒是你，一定要好好學習。」諾德冒了頭，維拉克順勢著重點了他一下，「基汀老師學識淵博，迪亞茲、墨菲兄弟倆一向沉穩，精通格鬥技，還都會兩國語言，你也要加把勁多學習。」

維拉克將特別的《平等論》放到了桌上，供三人查看：「第一，親手寫一遍和看一遍最後的收穫是完全不一樣的，而且這也有助於你們認字。」

「老師，今天莫萊斯肯定要組織一個會議，探討如何說服克洛伊繼續執行假和談的計劃。他估計會邀請我參加，我想辦法帶您進去。」維拉克預料到在大會之後，還會有個骨幹、高層之間的重要會議。

「我也能幫你。」沒等基汀說話，諾德笑道，「打個下手，幫你訓學生。」

「嗯。」維拉克身上有一種大多數人沒有的平靜，平和地接收著外界傳遞給他的東西。

而蒙勒哥格鬥術這種肉體搏鬥雖然不如熱武器來得實在，一槍直接撂倒一個，但維拉克在監獄的足球賽里有學過一點，發現作用還是很大的，如果未來有危險，他沒有槍，利用又快又狠的格鬥術也可以同時對付好幾個人。

「就是在監獄，和基汀老師學到了很多東西，才意識到自己之前的認知是多麼的淺薄。」維拉克最擔心的就是諾德這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態度，「你如果真的想和我們一起共事，想做些更有意義的事情，或者最起碼活得更清楚一點，從現在開始一定要多加學習。」

想要賦予他們反抗、保護自己、看得更遠的能力，就得獲得平等的教育資源，讓每個人都享有學習的權利。

「晚上見。」

這一點和平等的邏輯相同。

維拉克明白莫萊斯說的早一點是什麼意思，他輕笑一聲，明亮的目光隨著自己這和_圖_書段時間的經歷，從諾德開始，掠過迪亞茲，掠過基汀：「事情已經發生，我會正視做出錯誤選擇之後留下的遺憾、愧疚，更會感激這一路的收穫。」

「也不用太勉強，現在平等會裡面接納你的人寥寥無幾。」基汀考慮到了莫萊斯的問題，提醒道，「而且你的身份總歸有些暫時解釋不清楚的敏感，如果今天晚上他們對你的觀感不好，你最好也不要牽涉進重要會議里，不然可能會影響到莫萊斯。」

「第二，這一本和你們手裡的印刷版不一樣。」

他平等會身份沒暴露之前，一直在某家射擊俱樂部里擔任射擊教練，那時克里斯以學員的身份經常和他在俱樂部接頭，慢慢也鍛鍊出了不錯的槍法。

幾人應下。

貧民區多數人連本國文字都不會寫，就算他們有一天被壓迫到了極限，想要反抗，也註定戰勝不了掌握了比他們多得多的知識的權貴們。

諾德的危機感並不強烈：「咱倆都貧民區出來的，差不多吧，你都被莫萊斯同志這麼倚重了，我應該……」

和克洛伊的分歧，有維拉克、伯因的支持，也根本無需僵持這麼久，早就以壓倒性的優勢全力以赴地按原計劃進行，把布列西共和國寄予厚望的萬國博覽會變成了自己的舞台。

「只不過……我可以幫你消除其他人對你的部分偏見，但更多的還需要你自身去努力改變。」莫萊斯深知這件事沒那麼輕易辦成。維拉克的路才剛剛開始，而且註定比別人走得艱難。

「槍我會用，但還談不上精準。」迪亞茲擺擺手，「至於蒙勒哥格鬥術，我們家以前是開武館的，我可以保證把你教得很好。」

「那迪亞茲就先去抄吧，諾德和墨菲相互交流學習一下，我和基汀談些別的事情。」維拉克做出接下來幾個小時的安排。

「那迪亞茲就負責教他們兩人最起碼的文字語言，不至於以後連些簡單的事務都處理不了。」維拉克愈發意識到知識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