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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到了。」迪亞茲把車停在路邊，透過車窗看著前方。

「下午……」維拉克腳步放緩，「要是還覺得腦子裡裝了很多東西，我們就繼續逛。」

莫萊斯插嘴道：「專門給您空出了一兩天休息的時間，您這又緊鑼密鼓地為後續的工作做起了準備。」

「嗯，就這樣。」迪亞茲的表現大致說得過去后，維拉克又掃了一眼諾德和墨菲，諾德本就自然，墨菲則沉默寡言，也算不得緊張，「好了，走吧。」

「你還真當是散心啊。」維拉克哭笑不得。

「沒什麼收穫，上午就是去散散心。」維拉克根本沒想過花半天就能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去了墨納館附近，還去了政府大樓那邊。」

維拉克當然知道他們已經到了，他對這裏算不上熟悉，可被抓捕的那次印象還極其深刻，令他看到那片建築群時，就忍不住回想起曾經的經歷：「……嗯。」

萊澤因是國際大都市，論繁華昌盛，放眼全世界都沒幾座城市能和它媲美，就更不用說它的中心地段了。來這裏逛街、工作的，大部分要麼住在這裏，要麼生活優渥，可以說，出現在這裏的十有六七是既得利益者陣營的人。

正如剛剛諾德所說的那樣，在這裏的人，大都是踩著平民。

「我反正見多了之後覺得萊澤因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諾德閑聊起來。

「以後我帶你去。」諾德拍了拍胸脯。

昔日只懂得在貧民區里過眼下生活的朋友也跑出去歷練了一下，維拉克頗為感慨。他輕笑一聲，側身超過一名走得慢的女性，繼續在街道上晃悠：「不錯，我都還沒有去過敦曼、蒙勒哥之類的地方。」

諾德眼裡維拉克還是那個沉穩內斂的貧民區照相師，維拉克眼裡諾德又何嘗不是那個心智不成熟，只知道學去他們餐廳里吃飯的貴族說話的孩子。

這一點諾德和科林還挺像的。

「又不靠近政府大樓，只是在外面逛一逛，沒什麼https://m.hetubook.com.com事的。」維拉克背著手，泰然自若地道，「像我這樣，或者說像路人那樣，眼睛別胡亂瞟，身子別那麼繃著，放輕鬆。」

十點半的時候，維拉克一行人乘著貨車抵達了政府大樓附近，和去觀察墨納館一樣，停留在了『安全區』里，避免被混編著安全部成員的巡邏隊盤查。

「噓。」維拉克目光忽然凌厲了一下，「別亂說。」

「嚯，這副打扮差點沒認出來！怎麼樣？到外面跑了半天有什麼收穫？」莫萊斯和基汀、皮雅芙，另外幾個幹部一起吃著飯，看到灰頭土臉的維拉克回來后懸著心終於放下。

維拉克沒正面回答，問起了別的事情：「你覺得這裏好嗎？」

簡單交代完上午的事情開始專心吃飯的維拉克，完全沒意識到此時基汀的心裏竟是這般的糾結猶豫。

他堅信維拉克會是個改變世界的人。

「那走吧。」維拉克帶著三人朝通道走去。

「我們去蒙勒哥的時候路過了敦曼。只可惜那時候那邊還在打仗，亂得很，我們沒怎麼停留，以最快的速度穿了過去。」諾德說道，「總之沿途路過了不少地方，算是開了開眼界。」

「怎麼？瞧不起人？我好歹研究了平等論，還在平等會裡待了這麼久——」

「怎麼？轉了半天就對外面不感興趣了？那你回房間好好學習，晚上我回來檢查學習成果。」維拉克頭也不回地道。

「憋死我了……」諾德從車廂里跳了下來，大口呼吸著空氣。

維拉克呼出冷氣，邊走邊觀察著視線所及的所有人事物。

「我們都被憋得太久了。你們一個勁學東西，我一個勁解決各種接踵而至的問題，得給腦子放個假了。」維拉克打了個哆嗦，今天的天氣比他預估的還要冷，「等放空了大腦，減輕負重，我想這件事總會有些新的思路。」

「我還想著您要是沒事，下午一起出去逛逛。」維拉ｍ•ｈetｕｂooｋ.com•com克笑道。

他要把這些人拉下來，把下面的人扶起來。

上面站著的人很多，下面被踩著的人更多，他們要拉、要扶，任重道遠。

諾德擦著嘴趕著維拉克的步伐：「才剛吃完飯，又要出去？」

幾人的正前方不遠處，就是曾關押維拉克，現在又囚禁著伯因、丹尼爾、羅斯的政府大樓安全部。維拉克眯起眼睛望了一眼，心中要救出他們的決心無比堅定，隨後只管融入人流，朝反方向走去：「沒方向，隨處逛。」

「絕對能行，我就是半個多月沒碰有點手生了。」說著，諾德猛地發動了車子，車子朝前一頓，車廂里坐著的迪亞茲、墨菲差點被晃倒。

「放心。」

在車子終於停下后，諾德謹記維拉克的叮囑沒有透過車廂大聲溝通，而是用指關節敲了敲，示意他們想出來。

待在車廂里的諾德、墨菲二人，跟著從愛沙旅館趕去墨納館，又從墨納館趕到政府大樓這裏，硬生生在昏暗而又顛簸的車廂里待了快兩個半小時，如今都是憋悶不已。

「確實挺冷的。」維拉克裝作沒聽到『鄧普斯』的名字，把衣服往緊裹了裹，叫身後的迪亞茲、墨菲趕上了自己的步伐，「再逛會兒我們就走吧，應該還能趕得上午飯。」

「老了，沒你那麼大的膽子了。」基汀搖搖頭，慢條斯理地吃著飯。

諾德的鼻子被凍得紅紅的，雙手插|進衣兜里，縮著脖子：「當然好——可惜這些好都是無數平民日以繼夜地工作，通過透支生命、放棄自己的美好，被迫堆積出來的。」

「能行嗎？」維拉克看著諾德略顯手忙腳亂地發動著車子。

「事實已經證明，越急我們越不會有頭緒的。」迪亞茲為諾德又解釋了一遍維拉克的意思，「維拉克是希望通過放鬆來解決問題，而不是單純去放鬆。」

維拉克沒有升起絲毫不耐煩的念頭，心平氣和地答道：「今天出來逛，是為了找辦法，也hetubook.com.com不是為了找辦法。」

「難道不是嗎？你說的啊。」

「迪亞茲、墨菲，你們和人相處這方面的不足，等晚上回來我和你們好好談談。」維拉克原計劃是中午回來就跟他們談的，但現在一看，只能放到晚上了，「不把這點解決了，以後你們會有大問題的。」

「保持這種多學的態度。」

「下午什麼安排？」諾德問。

維拉克身上有個像是雙刃劍的特質，那就是死倔。自己心中認定的事，別人怎麼說都不會動搖，非得堅持著做完。

「有道理。你現在可真厲害，可惜鄧普——天氣真冷啊……」諾德發自內心地感慨時，一個沒留神把維拉克心中的禁忌說了出來，不過這次他自己及時意識到了，說了一半就連忙轉移了話題。

「怎麼說？」

說著四人回到旅館，從旅館正面出去上了車。

其實維拉克說得還算是含蓄了。依迪亞茲、墨菲這哥倆打小學習格鬥術，不善於和人交流的性子，要是不做出些變化，以後很難在平等會，或者任何地方有更大的成就。

迪亞茲擔心維拉克出現在街道上會有什麼危險，可維拉克根本沒給他勸阻的機會，他便只能跟著下了車，把車廂里的諾德、墨菲叫了出來。

「老師，你下午有什麼事嗎？」迅速吃完半份飯的維拉克暢飲了一杯水，詢問基汀下午的安排。

聽到這話，維拉克頓住腳步，驚訝地上下審視了諾德一遍：「這是你說出來的話？」

「話說，就這麼漫無目的地閑逛，能找到法子嗎？」諾德噤聲了一會兒后，又在維拉克耳邊問個沒完。

「那我到時候跟你一塊兒去。」

「太複雜了，還是你們考慮吧，我就負責出力。」諾德搞不明白區別在哪，索性大手一揮不去想了，「對了，下午我來開車吧，待在車廂搖搖晃晃的都快把我給顛吐了。」

「我沒說不去啊，就是問問明明是散心，為什麼要搞得這麼趕。」諾德道。

迪亞茲聽從hｔｔｐs://www•heｔｕｂｏｏｋ•coｍ.ｃｏm維拉克的話，調整自己的身形與神情。

「慢點！」維拉克叫道。

「我們……」迪亞茲謹慎地環顧四周后，低聲詢問維拉克。

諾德上午的表現非常好，要是下午再碰到巡邏士兵盤查，交給他去解決肯定是比迪亞茲、墨菲靠譜的，維拉克同意了他的要求：「嗯，你來就好……嗯？你什麼時候會開的車？」

「用不著，等忙完這陣子，我會去敦曼、去普魯曼好好見識見識。」維拉克微微搖頭，他還不至於需要諾德去帶路，而且他對忙完攻打政府大樓之後的事情已經有了初步的規劃。

迪亞茲沒意見：「好。」

「對對對……」諾德才反應過來，尷尬地撓了撓他。

如果眼下的一切就是這個國家、這個世界最真實的縮影，維拉克他們倒也不必豁出性命去爭取權利了。

他們都在改變。

基汀一心培養維拉克，想讓這個有潛質的人迸發出百倍千倍的力量，去影響，繼而改變世界。但他在維拉剋死倔這一點上犯了難，他很難去說明維拉克是該繼續還是該轉變。

基汀帶著擔憂之色：「這些地方看守應該都挺嚴密的吧，能不出去還是最好別出去了。」

對墨納館、政府大樓這兩個接下來平等會重點關注的地方的附近有了簡單了解后，維拉克一行人趕著飯點回到了愛沙旅館，又通過地道進入隔壁賭場的負一層，和莫萊斯等人在食堂共進午餐。

「我下午和皮雅芙再修訂一下培訓方案。現在每期的學員人數都在增長，我們的培訓得跟隨著人數的變化做出適當的調整，這樣才能保證它的效率、質量仍然是合格的。」基汀答道。

「去哪？」諾德跟上維拉克的腳步。

「沒事的老師，這件事我有分寸，只是在附近散心順便了解情況，不會冒險深入的。」維拉克沒把自己遭遇盤查的事情說出來，免得眾人更加擔心，甚至拒絕他再出去。

「下去轉轉吧。」聽到動靜的維拉克沉默半晌，打開車門下了車https://www.hetubook.com.com。

維拉克想了想：「差不多，主要是希望我們都抱著這樣的心態去思考問題，應該就沒那麼容易陷入困境，會更有把握注意到別人沒注意到的吧。」

「去哪？！」諾德臉色沒有一丁點慌亂，全神貫注地把控著方向盤，操縱著貨車歪歪扭扭地出發了。

維拉克一手撐著車頂，穩住自己的身形：「知道軍用倉庫在哪裡嗎？咱們去那邊散散心。」

「等整個計劃都圓滿結束了再休息吧。」基汀看著維拉克開起玩笑，「現在只有維拉克可以放得下心思去閑逛。」

「好。」迪亞茲依舊只是蹦出一個字。

換作別人，他會憑藉自己豐富的閱歷、學識毫無壓力地發表看法，唯獨維拉克，他無比謹慎，乃至不敢。

「我是怕你……」

「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基汀只能這麼說。

途徑商鋪，看到裏面的客人時，掠過汽車、與衣著華貴的人擦肩而過時，維拉克心裏都有種異樣的感覺。

維拉克看到迪亞茲神情又有些不自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忘了我剛和你說什麼了嗎？別那麼緊張，你們都是生面孔，怕什麼？」

「又回萊澤因之後我們負責平等會的人員、貨物運輸，就順便學了。」諾德道。

維拉克不再說話，把剩下的半份飯吃完后，和在場的諸位道別，而後出了幹部的隔間，找到了諾德、迪亞茲、墨菲：「都吃完了？」

「是嗎？這可是數一數二的大都市。」維拉克瞥了一眼跟在後面的迪亞茲、墨菲兄弟二人，計劃等回去之後再好好讓兩人鍛煉一下這方面的能力，「你除了萊澤因，還見過別的？」

那他現在改變維拉克，左右他身上沒有明顯傾向優劣的特質，會導致這個人的一生、艱難地迎接新生的世界發生什麼變化呢？

「吃完了。」迪亞茲道。

萊澤因是布列西共和國的中心，而政府大樓是萊澤因的中心，因此它極盡繁華，周邊高樓林立，汽車的密集度超過了馬車，商鋪也俱都熱鬧非凡，行人絡繹不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