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要是他們沒有合適的對策，真讓政府得逞了，那後果不堪設想。

說不怕是假的。

在原地呆愣了十幾秒后，維拉克回到桌前重新寫下了一封信，把情況完完整整地列好，托班尼迪克將信交給基汀。

平等會發展起來后，還能在政府的重重打壓下保持安好，就是靠著民眾們的庇護。

「我會把這件事做成的，你放心吧，伯因。」溫斯頓燃起了真正的信心。

班尼迪克隱匿於黑暗中，抬頭對視。

是把他們抓住，讓他們親口說出來？

每一個人都是決定著平等會能否改變世界，人民能否自由、平等的關鍵。

他鬆了很大的一口氣。

溫斯頓怕得要死。

但聽到伯因一如既往的對他滿懷信任，不遠萬里從普魯曼把他接到布列西，提供著力所能及的幫助，還有這段時間以來親眼目睹的一個個平等會同志們的努力與犧牲。

「醫院？那不是自咳咳，自投羅網嗎？」臉色蒼白的伯因搖搖頭。

「呼……」維拉克雙手抱頭，皺著眉，緊閉雙眼。

「唉……」維拉克嘆了口氣。

伯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如果真的有奇迹，我希望把它用在平等會身上。」

「這不僅事關著平等會的清白。如果人民不再信任、支持我們，這場鬥爭我們遲早會輸。」基汀預見了任由政府這麼做下去的後果，「無論如何，我們都得想辦法儘早結束這件事，並且讓人民們相信我們。」

基普市、平等會倉庫臨時站點

「我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吃沒完沒了的葯，聽醫生唉聲嘆氣，數著還有幾天可活，你覺得比現在好嗎？」伯因很平靜。

讓所有人都能過上平等、自由、有尊嚴的生活，讓世界不再有戰火，不再有剝削與壓迫，大家前所未有的團結，盡情地去綻放自己的美麗吧。

「還不確定這隻是基普市政府里某些個人的行為，還是弗朗索瓦授意的大規模行動。前者還好說https://www.hetubook.com.com，基普市的情況就放在基普市裡解決。後者的話，情況會很惡劣。」基汀覺得極大概率是後者，但他沒明說出來，「先前沒有平等會涉足的地方被政府這麼一搞，民眾們會很抵觸提防平等會，以後我們想過去建立分站擴大發展會面臨方方面面的阻礙。已經有我們分站的地方出了這事，也會因此陷入混亂，民眾們無法確認誰才是真的誰才是假的，更無法確認這件事究竟是假的做的還是真的做的……總而言之，我們會與人民之間產生間隙。」

還是找出與他們對接的政府工作人員，把其見不得人的賬單公示給所有人看？

更讓維拉克頭疼的是，既然是政府所為，那他們完全可以在布列西大大小小的地方都做同樣的事情，消費平等會的公信力，賺取大量的錢財。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基汀不算太驚訝，把維拉克的信仔仔細細看完后，他眉頭緊鎖，「這事和政府有關係，那就很麻煩了。原本是我們處理一個威脅不大的詐騙團伙，現在敵人轉變為了政府。」

他沒想過自己會哭，這麼值得開心的事情，每個人都應該開懷大笑。

電話掛斷的瞬間，伯因臉色一變，猛地咳嗽起來，止都止不住。

「說什麼呢！」莫萊斯瞪了伯因一眼，他現在很忌諱伯因談死亡。

睡意一掃而空的維拉克坐在桌前，冥思苦想起來。

或許會有大部人相信平等會是清白的，但十個人裏面只要有三四個人對平等會產生了懷疑，有了疑心，他們都會在這場交鋒中損失慘重。

「我怕的是死得毫無價值。」伯因打斷莫萊斯的話，目光平和有力，聲音依舊是不高不低，聽著讓人感到舒服，「就比如躺在病床上，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等死。」

收到信的班尼迪克把信的內容看完，沖維拉克點了下頭，示意他保護好自己，隨後m•hｅtuｂｏoｋ.com•cｏm便快步離去，向基汀等人彙報最新情況，研究新的對策。

維拉克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應對政府這種耍無賴式的陰謀詭計。

下一秒新世界就到來吧。

眼下能想到的都不夠有力，算不得是能一錘定音徹底洗清平等會冤屈的證據。

「謝謝你，伯因。」溫斯頓擦拭淚水，「要不是你們找到了我，我要麼還在東躲西藏研究著或許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答案的理論，要麼已經被衛兵抓起來處死了。」

他晚上的判斷又對又錯。

「我去就不會倒下了嗎？」伯因反問。

「對，維拉克同志得知消息后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估計也是毫無頭緒，才讓我抓緊把情況彙報給你們，讓你們來研究新的對策，他繼續伺機搜集證據。」班尼迪克來的路上想了很多，這件事的複雜程度已經超過了他們能處理的範圍。

究竟什麼樣的證據足夠有力？

面對政府今天才浮出水面的一招，維拉克像以前面對棘手的問題一樣，再次產生無力感。

「萊澤因的醫院太危險我們就去別的地方，大不了到國外。現在什麼都能放下，唯獨你的病不能拖著了，更不能再這麼高強度工作下去！」莫萊斯很急，勸起來卻又有些有氣無力，因為這些話他這一個星期和伯因說了得有一百次，伯因根本不聽。

大家肩上的擔子都太重太重了。

伯因顫顫巍巍地將葯放入口中，艱難地將水喝光：「咳咳咳咳！咳咳……」

而他要繼續呆在這裏，竭力搜集證據。真到了需要證明清白的時候，他的這些證據將決定著能否讓更多人看清政府的面目，仍舊信任懷著赤誠之心的平等會。

「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伯因緩過來一點，靠著椅背氣喘吁吁，「而且這麼緊要的關頭，咳咳，試驗工廠跟會校如火如荼地進行著，布列西也就要牽涉進一場浩大的戰爭，我怎麼可以這個時候走。」

「https://www.hetubook.com.com咳咳，會的，我這輩子對很多事情都產生過懷疑，但從未在這件事上有過絲毫的動搖。」伯因很理解溫斯頓的真情流露，耐心地安撫他，「你已經幫助這個世界前進了一大步。」

班尼迪克面容凝重，點了點頭，表示他所寫的內容是真的。

將紙團塞進衣兜里，維拉克看向樓下等待他回信的班尼迪克。

死的人夠多了，鬥爭也夠久了。

「我們距離成功不遠了吧？」溫斯頓問。

溫斯頓又有點控制不住自己了，淚水好像流不盡，把他憋了太久的情緒都由此釋放了出來：「我們會成功的，我們終將勝利。」

「都什麼時候了，還開玩笑？」莫萊斯又氣又急。

「那群假冒平等會行騙的人其實是政府安排的？」老梅倫不敢相信幕後黑手竟然是政府。

「這不是——」

「你現在不去治療，遲早會倒下的！」

「萬一呢？我們創造了多少奇迹，誰說你就不能創造奇迹，身體好起來？」莫萊斯不願相信伯因積勞成疾無法醫治，自己身為摯友只能看著他的生命一點點流逝。

他最近的半個月里總是失眠，會做噩夢，夢到試驗工廠失敗了，夢到他幾年的努力白費，夢到其他同志們都完成了對應的任務，唯獨自己這一環出了問題，辜負了他們的期待。

「那就好，晚安。」

政府的這一招很絕，不論是上面授意的，還是下面的人自己謀利，冒牌組織的誕生都是既能賺錢又能抹黑打擊到平等會的妙計。

伯因大笑起來：「你要相信，我比你還要想。」

就算他們把這群冒牌者抓起來，讓他們親口對著民眾們說他們是政府的人，政府也可以辯解是平等會屈打成招，威脅他們這麼說的。

下一秒新世界就到來吧。

「呵……」維拉克冷笑了一聲。

有政府在背後扶持，他們無需在基普市裡怕任何東西。

就算他們找到了賬單，讓每一個民眾都能看到www.hetubook.com.com其中的金錢流向，政府也可以說這都是平等會偽造出來的。

無懈可擊。

現在政府放棄了正面與平等會分個高低，想破壞平等會賴以生存的發展土壤，讓其失去最大的依仗。

「和你打說話的一瞬間我有點沒繃住。」電話那頭溫斯頓很快穩定住了情緒。

他們可以還是偽裝成民眾去搗毀這個冒牌團伙，搗毀一直都不算個問題，但想澄清很難。政府控制輿論的力量要遠遠強於平等會，到時候他們說明這不是真的平等會，而是政府搞得鬼，政府也可以反過來說這是平等會無下限的斂財，被發現了才嫁禍給政府。

莫萊斯的臉上只有悲傷與擔憂：「我都說了，你不能再工作了，你得去醫院好好治療，不然……」

他不想看到民眾們對平等會有了戒心，無數獻出生命的同志們做出的努力，艱難樹立起來的曙光被無恥之徒潑上了髒水。

「接下來有什麼問題隨時和我聯繫，我會調派任何方面的支持。」伯因對電話那頭的溫斯頓說道，「你自己也不要太有壓力，我們的路還很長。」

伯因努力露出笑容：「而且我走了，這麼咳咳，這麼多工作還不是得再來一個人做？還不得再累死一個？」

……

老梅倫道：「主要的問題是這夥人現在不能隨意動了吧？有政府撐腰，我們也很難做出澄清，一旦沒處理好，到時候所有人都會覺得是我們平等會騙了民眾們的錢。」

莫萊斯不說話，低頭看著地板。

「把葯吃了，快！」莫萊斯一邊拍著伯因的背，一邊把葯拿給他，又倒了杯溫水。

莫萊斯與伯因對視了幾秒，先一步躲閃起來：「起碼比現在這樣要好……」

現在只有在政府中工作過幾十年的基汀有可能找到最合適的對策。

……

沒被平等會發現就繼續大肆賺錢抹黑，被平等會發現，招致真傢伙處理冒牌貨，也能順了他們心意，趁機實施抓捕立功。

在雙方各執一詞，紛紛拿出了自和*圖*書己的證據，指責是對方策劃了整起陰謀時，沒有手段、渠道，沒有鮮明立場的人們只能選擇全都不信，因為只有這樣才不會再受到傷害。

「我希望你好好活著。」莫萊斯道。

斷平等會的根基，削弱發展潛力，順便賺一大筆錢，甚至還能通過這個手段自己拉起一個假的平等會，讓真平等會陷入混亂。

「呵呵……」伯因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我不怕死的，你應該知道。畢竟誰都會有離開這個世界的一天，從加入平等會的那一刻我就做好了這個準備。」

「晚安。」

他很想為建設新世界出一份力，他很想讓這群志同道合的人們少走些彎路，少一點犧牲。

「就在眼前了。」伯因道。

維拉克重新看了一眼皺巴巴的紙上所寫的【他們去了政府，他們是政府的人】，將其又攥成了紙團，陷入沉思。

這些有用，但也沒用。

這幫人確實是基普市裡唯一的冒牌組織，但他們並非有什麼更大規模的團伙，而是由政府暗中支持。

在平等會還沒涉足的地方提前先敗壞了平等會的名聲，等同志們過去發展時，面臨的阻力會超乎想象。

萊澤因、平等會總站、伯因的辦公室

班尼迪克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叫醒了正休息的基汀與分站站長老梅倫，把維拉克的信交給了他們，順便把自己的所見所聞都說給了幾人聽。

伯因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莫萊斯：「我當然放心。」

「真沒什麼，你也別覺得我就是自暴自棄了，我不會放棄的，我會在自己的人生之中也做一個鬥士。」伯因的笑容從未消失過，「我只是不願意做無價值的事情，我既想在這裏把我要做的工作做好，也想看到新世界到來，在那樣的一個環境里，過平平淡淡的生活。」

人民像海，平等會像魚。

「是我要謝謝你，從國際歌開始，你就源源不斷地為我們輸入著力量，現在還即將解決建設新世界的一個大難題。」伯因喝了口水，壓制自己的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