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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妮、奧斯卡試著去想象克拉克已經犧牲，他們該如何忍著悲痛把這次的任務做下去。

甚至在遇到可疑的人後，他們寧願主動向巡查隊揭發以求自保。

「這麼想是好的，但也要正視危險。說點可能會嚇到你們的話，中午的時候，說不準是我們見克拉克同志的最後一面。」維拉克聳了聳肩，輕描淡寫道。

七月二十二日、深夜

「那就好……」伯因眼裡倒映著外面時不時閃電的陰沉天空，「我們不能讓人民失望。」

經過一下午、一晚上的商討，昆廷、康妮、斯圖亞特、奧斯卡四人把接下來各自的任務都定好，確立了和平街往後九天的改變方向。

「也不知道克拉克同志那邊怎麼樣了。」康妮擔憂地看向維拉克，隱隱希望維拉克能有什麼門路給他們提供點克拉克的消息。

「基汀老師看不下去，找到了我，開導了我很多……但我要說實話，那些內容對我的影響不大。畢竟是那麼多同志的犧牲，三言兩語怎麼可能輕易改變我的狀態呢？真正讓我想通的，是我去拜訪了道恩的妻女。他算是為我而死，我想去看望一下他的家人，為她們做些什麼，緩解我心底的愧疚感。在那裡，我見到了道恩熟睡的女兒。看著那個還很小很小未經世事的孩子，我瞬間明白了些事情。那就是我們拼盡一切在保護的人。」

臉色白得嚇人的伯因微微搖搖頭，努力發出了輕微的聲音：「唯獨這一夜……不能睡……」

維拉克說起最後一件：「第三件，是我的一位摯友。他叫迪亞茲，就是我常和你說起的，會蒙勒哥格鬥術的墨菲的哥哥。」

奧斯卡跟羅斯同在宣傳部，他聽羅斯說過這件事的細節：「是道恩先生……」

同一時間

「那您呢？」

他早已學會看透生與死。

移居者們本就生活不易，再加上巡查隊不斷施壓，讓他們敏感到了極點，不願與國際平等聯盟的https://m.hetubook.com.com人扯上什麼關係。

有一件事深藏在維拉克的心底，源源不斷地帶給他力量，他決定將這股力量分享給幾人，讓他們以後面對挫折時也能繼續勇往直前。

「也是。」奧斯卡將鋼筆別在了筆記本上。

「你們都先去休息吧。」

昆廷負責整體的統籌調度和應付巡查隊。

「明天出去之後，都不要太大搖大擺的。來和平街什麼都沒幹，整天跑來跑去鼓動大家對抗巡查隊，這很容易讓一些人心生警惕，猜測我們別有用心。」昆廷眉頭緊鎖，始終對後續的任務放心不下，「我們要做的是潛移默化地影響大家，讓大家主動尋求幫助，尋求先進的思想理念、鬥爭方式。」

「這些工作交給我們來處理就好。」

其中，斯圖亞特負責協調和平街里的移居者們，消除他們之間的矛盾，讓團結之路暢通無阻。

維拉克今天一直留在酒館，沒和其他分站同志接觸，自然沒辦法給克拉克安排個暗中的護衛，也沒辦法獲知他的情況：「無非兩種情況，有了危險，或者正穩步推進。」

「轟隆！」

他想無論天亮之後國際平等聯盟會迎來怎樣的局面，最起碼自己都能第一時間穩住大局。

「維拉克同志。」維克多向眾人點頭示意后，向維拉克低聲耳語分站接收到的情報。

情報部是國際平等聯盟同志死亡率最高的部門之一，從這裏走出來的昆廷，目睹了太多同志們為珍貴的情報所作出的犧牲。

「我有很多同伴都犧牲了。」維拉克腦海里閃過無數人的身影，「其中最讓我悲傷的，約莫有三次。第一次，是一位我在監獄里認識的同伴越獄后被政府抓到，政府的人用盡一切手段向他逼問我的下落，但他至死都沒有妥協。我曾在獄中對他說過，我出獄后要奮鬥一生的事，就是讓你們所有人過上安寧幸福的生活。他臨死前，和*圖*書託人向我轉告，讓我把承諾給他的話實現在別人身上。」

「可能，我們這一代人所受的創傷太重太重，已經很難愈合，未來也很難再有機會好好享受自己的人生。但下一代人、他們的孩子、子子孫孫都還有機會。我們不一定看得到，他們一定能。從小生活在更加燦爛的世界，無憂無慮地生長，無需鬥爭，把有限的生命用在更有意義的事情上，創造自己的，乃至全人類的價值。」

……

「咚咚咚。」

指導完，維拉克適時讓大家放鬆情緒：「當然，我說的只是一種我們不能逃避的可能。告訴給你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希望你們未來不要因哪一位同志的犧牲，就陷入到悲傷之中無法自拔。面對挫折時，我們不能永遠坐在地上舔舐傷口，辜負那些犧牲的同志，讓他們的亡靈看到我們的頹廢與絕望……克拉克應當沒什麼危險，最晚後天我們就能知道結果了。」

「嗯。」維拉克點了下頭，「第二件，是我去敦曼的首都舊南約執行任務時，和伯因主席、基汀老師幫助那裡的人組建了平等會的分站。那裡有著一群鮮活的人，他們各自有著各自的夢想，都盼望著勝利之後，在自由平等的世界里做其他有意義的事情。只可惜，因為我們的疏忽，沒過多久，他們遭到敦曼政府的突襲，全軍覆沒……」

康妮負責聯絡昆廷先前看好的兩位新移居者人選，擴大他們的力量，重點培養幾位主心骨。

「嗯。」康妮認真聽著。

其他身處辦公室里的幹部們附和道。

「您……」

『您就聽羅爾森醫生的話吧！大家都很擔心您的身體狀況！』

「是的。」昆廷認可道，「這其中，工作最難的要屬奧斯卡同志。既要宣傳到位，又要保證民眾們不會抵觸，其中的度想拿捏得恰到好處，對你的考驗很大。」

「那就這麼安排，我們出發吧。」奧斯卡在筆記本m.ｈｅtｕboｏk•cｏm•ｃom上記錄好了他的任務內容及規劃，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發揮自己的力量。

「明白。」

布列西、萊澤因、平等大樓、國際平等聯盟主席辦公室

「迪亞茲的格鬥比墨菲更厲害，我還跟他學過幾招。」維拉克道，「我們曾計劃好了去蒙勒哥，解放他的家鄉，讓他的家鄉不再有戰火與壓迫。但還沒等到那天，他就在一次執行任務中為了掩護其他同志撤離，自己深陷敵人的包圍犧牲。不過，我們的承諾沒有變過。等巴什情況轉好后，我會與迪亞茲的弟弟墨菲匯合，去蒙勒哥。」

奧斯卡負責一系列的宣傳工作，加強大家的鬥爭、團結意識，推動和平街走向團結。

「明白。」昆廷立即道。

「我們身處危險之中，每一次行動都是生離死別，可能是這輩子見過的最後一面。」維拉克感覺這幫年輕同志需要學習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不過這也正常，不是誰都有機會像他那樣，一年的時間里經歷了別人一輩子的事情，得到了飛速的成長，「你們必須正視像克拉克這樣的事情，也要做好他犧牲的準備。」

資歷較老的昆廷知道這事：「舊南約事件。當時犧牲了數百位同志和無辜移民者，還有上千人被關進了監獄，直接導致我們在敦曼的革命努力退回原點。」

「一定是在穩步推進！」奧斯卡傾向於樂觀地期望著。

「您哪怕先去休息幾個小時呢？也耽誤不了前線的戰局。」

「明白。」

「您放心吧，這件事我們早就安排下去了！這是我們面臨的第一個考驗，我們一定會保證好民眾們的安全！」一名幹部道。

因此，幾人的當務之急，是讓這些民眾們對真心幫助他們的同志放下戒備，讓他們清楚地認識到，國際平等聯盟的出現不會招致災禍，而是要帶著他們走向黎明。

「想通這些事情后，我想我們在正視危險的同時，也能正視同伴們的犧牲了。」維和_圖_書拉克從斯圖亞特的身上看到了一絲克里斯的影子，或許以前的克里斯就是在這樣偶爾的契機之中發現的世界的錯誤，「開闢新世界，把新世界建設得越來越好，這就是對犧牲同志們最好的告慰。」

得知莫萊斯他們在南熱市的暴雨中，已經堅守了四個多小時，約瑟夫那邊也審時度勢，果斷出擊向普羅市發動了進攻，維拉克嘴巴微張，消化了許久才回過神。

「我會好好完成任務的。」在自己擅長的領域，奧斯卡不願意說些什麼喪氣的話。

現在，莫萊斯率部在南熱市拚死抵擋政府軍的進攻，約瑟夫派兵奇襲政府軍的重要樞紐普羅市。

巴什、冬堡、和平街、酒館

外面電閃雷鳴。

「是啊主席！」

「明白。」斯圖亞特說完抿住嘴，眼神又有變化。

「我今晚就在隔間里待著了。」維拉克做出了和伯因一樣的選擇。

「都這麼晚了，你出去，外面還有人嗎？」維拉克笑了笑，「都休息吧，明天正式開始行動。」

維拉克以為自己的話，對這些剛二十齣頭的同志來說太難理解，因為他們自己都還可以算作是孩子。可事實恰恰相反，以斯圖亞特為首的幾人熱淚盈眶。

維拉克每每回憶起那一幕，心裏都會有一股暖流，驅散他的疲倦，治愈他的傷痕。

「這很棒。」斯圖亞特被維拉克最後一段話打動，「我之所以會背叛自己的階級，投身到革命中，就是因為有一次我在外面刷鞋，意外發現那個刷鞋匠在數學方面有著卓越的天賦。在他給我刷鞋的那短短几分鐘里，我想到了我們兩個如果互換身份，各自的人生將會發生怎樣的變化。他得到我父母支持的話，一定能在數學界大放異彩。而我呢？我如果沒有了家庭的支持，我又算得了什麼呢？那一刻我意識到，不該如此。我們應該團結一致，讓人類變得更偉大。而不是被這些低級慾望奴役，讓很大一部分人永遠身處在苦難之m.hetubook.com.com中。」

「到時候我跟您一起去！」康妮道。

「怎麼到處都在下雨……」伯因忽略同志們的勸告，想到了戰爭以外的事情，「這雨……太大了，你們要提醒、提醒各部做好救災準備。」

他這段時間向伯因說明了無數次休息的必要性，以及他病情的嚴重程度，再這樣下去的後果。然而伯因對此永遠都是一笑了之，大體上還是維持著之前的工作強度。

「請進。」敲隔間門的只可能是偽裝成酒保的維克多同志，維拉克沒做猶豫。

「好，如果條件允許的話。」維拉剋期待著那一天，他相信自己、墨菲不會讓迪亞茲失望，「差點跑題了。你們想問的是我陷入悲傷后，怎麼走出來的對吧？我剛剛說的這三件事給我的感受都不太一樣，第一件事更多的讓我慚愧，第二件事讓我自責，第三件事讓我感到無能為力。它們帶給我的打擊與創傷一直累積、累積，最後有一天我就撐不住了，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什麼都沒心思做，整天渾渾噩噩地睡覺。」

「您必須得休息了！」

「你是想說，我犧牲的那些同伴們嗎？」維拉克起了表率作用，直面問題。

負責二十四小時監護伯因身體狀況的醫生，氣得就差通過摔杯子這種暴力手段證明自己真的很憤怒了。

「嗯……我想知道，他們犧牲時您是怎樣的。」

「再簡單點說，就是我們只有九天的時間，要快，每天都要有顯著的效果，但同時也要謹慎，保證自己的安全。」斯圖亞特用自己理解的方式道，「如果我們最開始就太過於急切地想做成什麼，那百分之一百會嚇得移居者們與我們疏離。」

他們雙方今夜都必須取得大捷，不然普羅市沒有攻下，意味著反攻遇挫，南熱市失守，代表西南防線的崩潰，平等軍將陷入一段比黑暗更黑暗的時期。

「您的同伴……」康妮想問些什麼，又不知道怎麼問才能不觸及維拉克的痛處。

伯因怎麼可能睡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