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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菲看著路上並未被及時清理的馬糞，想起了什麼：「我們可以乘坐公共馬車再往市中心的方向走一走。越接近市中心，街道就越繁華，治安就越好，等到了差不多的位置再找個旅店住下，只要保持一定的戒備就基本出不了什麼問題。」

「嗯。」

不起眼的旅館四樓一間房間窗前，站著個抽著煙，有點滄桑的人。

維拉克沒輕易地放鬆警惕：「注意安全，這裏明裡暗裡都亂得很。」

「呼……」維拉克吐出一口煙，沒有轉身，「你去講就好了，反正我們知道的都差不多。」

「我本來就沒什麼事，不用擔心我。」墨菲看上去不像他嘴上那麼說的。

維拉克照例先給眾人放了一天假，用以休息、調整狀態，從後天開始，他們就將正式地為建立分站、改變蒙勒哥而努力。

待眾人把住的事情解決完，又簡單吃了口飯後，維拉克召集七人開會。

「長期營養不良導致的水腫，也就是腹水。」維拉克居住在茨沃德市的期間，以及來茨沃德市之前的流浪生涯中沒少見過這樣的人，「其實也不是都這樣，有的人會餓得掉光頭髮，瘦成皮包骨，看上去跟骷髏沒什麼區別，甚至比骷髏還瘮人。」

大清早的，墨菲連飯都顧不得吃，帶著個布袋準備出門。

「初來乍到，他們沒找上門，我們貿然在這裏鬧事也不妥……」維拉克不想表現得很激烈，上來就把跟著自己的人揪出來處理掉。稍作考慮后，他叮囑了洛佩斯等持槍的五人若隱若現地展露出了腰間的槍。

目前的資金夠他們堅持兩三個月，再往後他們要是找不到資金來源，那連吃住都會成為問題，所有的工作都將不得不暫停，延誤寶貴的時間。

沒遇到洛佩斯等人時，他們為了裝窮，為了方便相互照應，為了省錢只開一間房，現在人數激增，數量不得不翻了三倍，住房的壓力率先擺在了眼前。

墨菲不怎m.hetubook.com.com麼愛說話，以前沉穩內斂深受維拉克、基汀的賞識，現在因為肩上壓著哥哥迪亞茲的遺願，變得有些急切，卻也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情。

會議主要提了三個事。

「維拉克，洛佩斯他們還想聽平等論、階級論，還有我們革命的故事。」墨菲走進窗前。

第三件事是籌備分站建立的問題。

不過這裏畢竟是蒙勒哥帝國的首都，就算是外圍區域，基本的秩序還是存在的。沒幾個人有膽子隨意在街上進行掠奪，他們大都採用的是暗中跟蹤，尋找合適的時機進行盜竊，用最小的損失換取到最大的利益。

可洛佩斯五人的情況有點意外。他們上火車是為了挾持貴族的，壓根沒帶什麼錢，也本身就沒什麼錢，要把他們納入規劃，這筆資金就比較捉襟見肘了。

八人離開火車站，混入人流中前行后，很快就引起了潛藏在暗處的不法之徒們的注意。

「這裏怎麼樣？」墨菲請示維拉克。

「你是在思考問題么？」

當他灑下的那一刻，在他心裏，葬在了遠在千里之外的哥哥就和父母重新聯繫在了一起。

墨菲和他性格不同，沒接受這個建議：「不用了。」

維拉克深吸了一口氣，關上了窗戶。

「那就行。」維拉克笑了笑，沒揭穿，扯開了話題，「時間還早，我們再逛逛吧，去市中心看看那裡究竟是怎樣的一副模樣。」

墨菲當即物色了一家看得過去的旅館，開了三個房間。

又是十幾分鐘，四面八方再次傳來了些許的槍聲和吼叫聲。

「應該是……迪亞茲同志墓碑前的土吧……」這是維拉克所能想到的唯一可能。

事實也正是如此。

「這裏可是蒙勒哥城啊，蒙勒哥最繁華的城市……」康妮輕聲嘆道。

維拉克怕站在這裏給墨菲造成什麼不自在，又與康妮退離了不少。

街道的清潔度提高了，建築物依然破舊和*圖*書，但比之前的地方好了不少，行人們的著裝也較為齊整，沒有了酒鬼，沒有了瘦骨嶙峋卻大著肚子的孩子。

維拉克神情嚴肅了些：「不用那麼急，坐下先把飯吃了，吃完了我們一起去。」

他們三人帶的資金原本還行，夠維持一年左右的正常花銷，儘管來了以後稍微資助了雙納迦村些，餘下的也在一段時間內不用愁。

「在權貴們眼裡，這裏恐怕還不配被稱之為蒙勒哥城，只不過是城外的寄生蟲。」維拉克經歷過，便不難判斷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心裏是怎麼想的。

「有沒有感覺有人在跟著我們？」他走在隊伍的中間位置道。

多年未回來的墨菲也不知蒙勒哥城的變化有多大，同樣想去重新見識見識家鄉荒誕到了什麼地步：「走吧。」

只見一向面無表情的墨菲臉上有了些變化，話癆般自言自語，把手裡的布袋打開，將包在裏面的一捧土灑下。

「走吧，我們先找個地方住下。」從小在這座古老而又龐大的城市長大的墨菲冷不丁說了一聲。

往後，間隔一段時間，某些地方總是會鬧出些動靜，說明著這片地區並不安寧。

維拉克轉著身，把周圍看了個遍：「就這裏吧。」

三件事里，第一件需要大家一直牢記於心，第二件事暫時還不用急，第三件事最好是立即運作起來。

他心理壓力大的那陣子，如果有時間到墓園，會自顧自地和那些犧牲的同伴們聊很久。這種聊，就是慢慢地把自己積壓的情緒釋放出來。

維拉克一行人自下了車看到這一幕幕，眉頭就沒有舒展開過。本地的居民對此習以為常，倒是各忙各的，彷彿彼此之間隔著鴻溝，並非處於同一時空。

次日，十月二十日

蒙勒哥城的佔地面積相當大，設有兩個火車站。其中一個位處城市的外圍，一個直入市中心。

基於此，維拉克決定暫時在物價低廉的蒙勒哥城外圍住下，等有了賺錢m.hetubook.com.com的路子，跟其他分站建立聯繫可以得到援助后，再考慮向城市內部推進。

維拉克同樣不時看看左右，不過更多的時候都在暗暗觀察墨菲，時刻準備照顧他的情緒。

「到了。」

「不再多待會兒？」維拉克提議。

「會高一點，也正是因為消費的逐層增高，令蒙勒哥城形成了一圈又一圈無形的壁壘，鮮明地區分出了窮人區、富人區，把權貴們自然而然地集中在了中心，把貧窮的平民自然而然地排斥在了外面。」墨菲道。

其次就是資金問題了。

把早飯解決完，跟隔壁房間還沒睡醒的洛佩斯等人說了一聲后，維拉克、墨菲、康妮三人離開旅館，乘坐公共馬車朝著距離市中心更遠的方向趕去。

通常到這個火車站的都是普通人，但偶爾也會冒出零星的貴族。總之不論是前者還是後者，只要能得手多少都是個賺，因此維拉克等人行裝的樸素並沒有打消一些手腳不幹凈的人的覬覦。

第一件事是安全問題。

沒多久，墨菲帶著一行人找到了一條公共馬車的運營線路，搭乘著公共馬車朝遙遠的市中心方向緩慢推進了一段距離。

這麼大的城市，這麼悲慘的境遇，一定有著這樣的人。

一支煙很快抽完，維拉克站在窗前，像是在等待什麼。

只是這麼三四公里的路程，外面的環境就已經有了顯著的變化。

「好，那我和康妮先去他們房間了。」墨菲打完招呼，與康妮一起離開。

他很久沒有回來了，蒙勒哥又每天都在發生巨變，他很怕這個墓園什麼時候也忽然不見了。

「那是……」康妮沒看懂。

那些槍聲、爭鬥中，有亡命之徒，有巡查隊，同樣肯定有著以微弱力量向政府做著鬥爭的人。

「嗯，胡思亂想。」維拉克道。

「應該會處理的，我們不用管。」墨菲其實對這塊區域不怎麼熟，不過作為在蒙勒哥城長大的人，還是擔起了帶路的任hetubook.com.com務，走在了最前面。

報紙漫天亂飛，垃圾隨意堆積在路口，牆面上張貼著或新或年代久遠的公告、通緝令，街頭上遊盪著邋遢的酒鬼，地上躺著雙眼明亮卻又無神的小孩，一些不起眼的角落裡，則三三兩兩站著些目光不善，正悄悄打量火車站方向的盜徒……

乘坐公共馬車，再加上相當一段路的步行后，三人終於來到了葬著迪亞茲、墨菲父母的墓園。

「……好。」

「心裏好受點了嗎？」康妮關心道。

現在維拉克還沒辦法將這座城市裡的有志之士集結起來，只能從深夜裡這樣此起彼伏的聲響中做簡單的判斷，但終有一天，他們會匯聚起來顛覆蒙勒哥城。

維拉克能想到從開著小有名氣的武館，到家破人亡，墨菲重病，迪亞茲流落到布列西的首都萊澤因充當地下拳手，他們一家這些年走得有多艱辛，他希望墨菲能早日從無形的壓力與悲傷中走出來。

半個小時過去，「砰」的一聲槍響打破了夜晚的冷清，外面升起了細微的騷動，接著很快歸於平靜。

「看你的父母？」

「我們就站在這吧。」在距離墨菲和他身前的墓碑還有六七米時，維拉克攔住了康妮，一起站在原地默默看著墨菲。

「這是做什麼去？」維拉克還想吃完飯讓墨菲帶著他出去逛逛，多在這座大城市裡走一走看一看。

這招看著很有效，繼續走了二百米后，幾人都沒了被人暗中盯著的感覺。

「那些孩子為什麼肚子那麼大？」康妮看著外面孩子們普遍消瘦，可勉強還算得上健康的身形，不由想起了更外圍的那些孩子。

「那也代表著價格會更高一點對嗎？」維拉克問。

其中分為了兩個部分，他們需要兵分兩路，一路和總站、其他分站建立聯繫，保持穩定的聯絡，並從此處解決部分的資金問題。另一路立即著手調查整合蒙勒哥相關信息，再以此規劃分站具體的建立事宜與具體的發展方向。

ｈtｔps://ｗｗw•hｅｔｕbｏｏｋ.ｃoｍ•com這裏比更外圍好了些，可不代表就是絕對安全的，往後他們要在這裏居住相當一陣子，所以必須提高警惕，杜絕一切危險的發生。

維拉克沒強求，獨自上前，鄭重地向墓碑鞠了一躬，隨後和墨菲、康妮離開了墓園。

「應該有。」帶頭的墨菲沒翻譯，單純用布列西語回答道。

墨菲的聲音把他們的心思引了回來。

康妮好奇地東張西望，領略異國的風土人情。

維拉克、康妮跟著墨菲飛快的步伐進入了墓園，一路來到了其父母所葬處。

「我去一趟墓園。」墨菲道。

十幾分鐘后，墨菲深吸一口氣，向他們走了過來：「好了，我們走吧。」

八人就近下車，來到了整體環境比剛出火車站那塊區域足足提升了一個檔次的地方。

「……再往前走走吧那就。」把居住的事情解決完，他們要忙的事還有很多，維拉克不想分出不必要的精力去應對治安環境衍生出的種種問題，那麼就必須付出金錢上的代價。

維拉克的經驗相當豐富，僅靠敏銳的直覺就確定了起碼有兩伙人在跟著他們。

墨菲在從國際平等聯盟總校出發和維拉克匯合時，特意途徑了萊澤因，去墓園哥哥迪亞茲的墓碑前拿了捧土。

看到墓園的瞬間，墨菲鬆了口氣。

「那有具屍體。」洛佩斯指了一下垃圾堆的旁邊，那裡有具吸引著蠅蟲的腐臭屍體，「蒙勒哥城的人都不清理一下，不怕冒出什麼傳染病、瘟疫嗎……」

這捧土的象徵意義很深重。

夜深了。

路上墨菲默不作聲，手裡攥著個布袋，凝視前方。

「這裏你熟，挑一個價格合適，安全有最起碼保障的地方即可。」不用說，維拉克也知道這地方很不安寧，安全是首要考慮的問題。

第二件事是資金問題。

維拉克他們所抵達的，就是城市的外圍。這片地區以火車站為中心稍稍地將繁榮向外輻射了一小圈，而後跨過幾條街，繁榮開始迅速消退，放眼望去皆是破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