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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汀的眼裡多了分關心：「你很累嗎？」

卡邁恩手裡的動作一滯。

「找了……我什麼都不會，卡邁恩也年紀大了，沒什麼工作適合我們去做……」

「克里斯同志出生在這樣的家庭，真是不幸。」西里爾沒了最後一絲對克里斯家屬的尊重。

「沒關係，多休息會兒。」

二來他自己要獨自呆一段時間，墨菲和康妮不能再跟著自己，他們要自行決定回到總站后從哪裡貢獻自己的力量。

維拉克看著卡邁恩剪雪茄，挑了下眉：「聊聊克里斯？」

「當然，那是克里斯同志的家。」西里爾看了眼外面途徑的托馬斯家族府邸，「您是想問托馬斯家族現在怎麼樣了嗎？那畢竟是克里斯同志的親人，半年前我們掌控萊澤因后，收走了他們的公司，但還是留下了府邸。」

「這個時候嗎？」基汀發現自己並沒有曾經那麼了解維拉克了，因為在他的認知里，維拉克不會休息，更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休息。

「嗯。」

走入府邸，格局和維拉克記憶里的並無不同。其中最大的差別是很多地方看上去都被廢棄了，不少屋子的大門緊鎖布滿灰塵，草坪因無人打理顯得雜亂。

「所以在你看來，關乎於你自己的東西才是最重要的？」

可能是聽到了動靜，正前方的房屋裡走出一個女人。

「克里斯同志身為大財團未來的繼承人，能走向革命的道路，為偉大的事業獻出自己的生命，真令人敬佩。」

「是的，所有的僕人都自由了，去做他們想做的事情了。克里斯的姐姐結了婚，已經很久沒有回來過了，這裏現在只有我們三個人住。」梅拉夫人仍不能確定維拉克拜訪的目的，因此對他的每一句詢問都心驚膽戰，生怕是國際平等聯盟要清算他們，讓他們一家都不好過。

「您不會理解我的，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維拉克笑了笑。

「我該叫你維拉克副主席了，ｈtｔps://wwｗ•hetｕｂｏｏｋ•ｃｏm•ｃｏｍ是嗎？」卡邁恩維持著體面，坐在沙發上從容不迫，全然不像梅拉夫人那種謹慎膽怯。

「去看看吧。」

「我們的標準？」

「你們贏了。」卡邁恩迅速地釋然，臉上再也看不出高傲或頹靡。

「沒什麼複雜的，家人之間相互理解即可。」卡邁恩透露著過分的理性。

「當然。」卡邁恩慢條斯理地回答。

「你……」

大概是分外思念兒子，克里斯的房間小到一本書的位置都維持著原樣，也是當前府邸之內極少數還乾淨整潔的屋子。

「我不知道，麻木了。那種感覺形容起來像是負著傷奮力奔跑，最後跑不動了，也感覺不到疼痛了。」

車子調了個頭，停在了托馬斯家族府邸前。

維拉克、西里爾跟隨著來到書房坐下。

「靠賣傢具、首飾，有時靠親友的接濟……」

「嗯。」維拉克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平等大樓。

「你是什麼加入的國際平等聯盟？」維拉克來到了窗前，他以前最喜歡思考的地方。

卡邁恩放下了心，排除了國際平等聯盟想找他們一家麻煩的可能：「從國際平等聯盟控制萊澤因起，我就沒怎麼聽到過你的消息。這小半年裡，你應該不在萊澤因吧？」

他只覺得維拉克很在意他現在的看法，沒成想維拉克更關注茱莉婭。

短短半個月內，伯因、莫萊斯、諾德的接連離去，讓他的心有些累了。他感覺自己這幾年積壓的情緒逼近至了臨界點，那些被一往無前的氣勢所蓋過去的負面能量正找尋著機會將他吞噬。

基汀微笑著。

「我有一個想法，基汀老師。」走到門前，維拉克停下，「或許萊澤因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政府軍重新奪走，我希望那時候我能留下，和以前一樣，在這座城市裡鬥爭下去。」

府邸的大廳很空曠，曾經令維拉克眼花繚亂的精美傢具、裝飾都消www.hetubook.com.com失得無影無蹤。

離開辦公室，維拉克先找到了基汀和康妮。

維拉克點了支煙：「就連我自己都很清楚，我提出的這個要求很不負責，很情緒化。怎麼會有人花了大半個月的時間從蒙勒哥趕了回來，卻什麼都不做，在國際平等聯盟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反而去休息？」

「正好路過，想來看一下。」維拉克解釋道。

「我自己。」

「伯因、莫萊斯都犧牲了，我不會讓您一個人撐那麼久的，一兩天對我而言足夠。」維拉克吐著煙，「您知道的，我很頑強，真的很頑強，我會以最快的速度恢復過來，以最飽滿的狀態與大家並肩作戰。」

真是不划算。

「隨便逛逛。如果你的職責就是保護我的安全，那就跟著我吧。」維拉克沒抵觸西里爾，二人一同乘車漫無目的地穿行在城市之中。

基汀看維拉克的眼神不再是同志之間的鄭重，他們彷彿回到了以前，維拉克只是一個年輕人，一個孩子，一個和其他人沒什麼不同的血肉之軀。

「這位是？」卡邁恩看向治安官西里爾。

「不去開會嗎？」

西里爾一臉可惜：「這是個遺憾。」

「總會有的，只要你們肯真正放下過去的身份。」治安官西里爾礙於克里斯，沒有把話說得太難聽。

「那我想休息一段時間。」維拉克道。

「孩子們會生活在由克里斯同志創造的新世界中，你們的看法不重要了。」西里爾見卡邁恩吃癟，得意地揚起下巴道。

「不用看我也知道，來這裏只是想想聊聊，閑聊。」維拉克給西里爾分了一根煙，隨後自己叼起一根。

「我在國外工作。」維拉克反過來問起卡邁恩問題，「你呢？這段時間生活還好嗎？」

「我理解你。」

他的崩潰感並沒有戰勝責任感。

「您要去哪？萊澤因里一定藏著不少想要刺殺您的人，我們必須時時刻刻保護您的安全。」治安官西里爾緊跟和_圖_書著維拉克，誓死都拒絕離開超過五米的距離。

「他去學校接茱莉婭放學了。」梅拉夫人說完，怕維拉克忘記了茱莉婭是誰，緊接著提醒道，「茱莉婭是克里斯的妹妹。」

西里爾開著車，目光不時瞥向後座的維拉克。

「對我來說也是遺憾。」

「你們現在靠什麼生活？」

「事情都商議完了。」基汀的語氣很委婉，「現在沒什麼會可開。」

維拉克下車，仰頭打量那開始破敗的建築，眼裡很多東西都沉澱了下去，只留有清澈。

維拉克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他知道卡邁恩是什麼人，此行也並非是來爭執這些的：「茱莉婭是怎麼看她哥哥的？」

「是我們的標準。」維拉克聽完，頓時沒興趣確認卡邁恩自己的標準是什麼了。

西里爾忍不住插話道：「沒有克里斯同志就沒有國際平等聯盟。我們現在正在改變世界，你以前不理解也就罷了，現在難道還不引以為豪嗎？」

「你來這裏，是代表著國際平等聯盟，還是你自己？」

「沒什麼事了的話，我就先走了。這裏辛苦您了，據我所知，您也沒休息過。」維拉克起身，向他最尊敬的基汀微微鞠躬。

「梅拉夫人。」維拉克向昔日尊貴的梅拉夫人欠身行禮。

「這是克里斯同志以前的卧室嗎？」西里爾猜測著。

維拉克本就沒打算隱瞞這點。

「您不用擔心，我會繼續奔跑下去的。我沒有理由停下，但有一萬個理由堅持。」

維拉克、西里爾一齊看去，只見卡邁恩站在門口注視著他們。

「去休息吧。」基汀沒辦法拒絕維拉克，他知道維拉克不會輕易地說出這種話，如今就算強行讓維拉克做什麼，也只會令他的情況惡化，「不要想那麼多，自由自在地做一段時間的自己。」

「一年前。」

望著這一切感慨萬分的維拉克順著樓梯看向二樓：「卡邁恩先生呢？」

「贏……這句話說得還太早了。」頹靡來到了m.hetubook.com.com維拉克的臉上。

「有住的地方，有吃有喝，孩子可以上學，各方各面都有保障，不壓迫別人，也不被別人壓迫，這不就是你們的標準嗎？」卡邁恩道。

「沒什麼可遺憾的。」門口傳來聲音。

「你不去前線了嗎？」

沒等維拉克介紹，西里爾不冷不熱地道：「我叫西里爾，是萊澤因的治安官。」

「你……」梅拉夫人現在穿著樸素，憔悴了許多。

「你正在老去，這個世界不再屬於你們這些身心皆在衰退的人。只要茱莉婭對她哥哥很敬仰，對她哥哥引以為豪，這就是值得的。」維拉克道。

「哦。」卡邁恩不以為意，又把目光移向維拉克，「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是想看我現在過得多落魄？」

卡邁恩見狀，刻意地拉開抽屜，將自己僅存的半盒進口雪茄拿了出來：「我們有什麼好聊的？」

「我想用不了多久，這裏就是前線。」

「可以，我去做。」梅拉夫人請二人上二樓坐下，自己前去廚房忙碌。

維拉克覺察到了西里爾在注意自己，但他沒有在意，默默望著窗外。

維拉克沒有答應，沒有拒絕。

「你們家真夠複雜。和你們相處了這麼久，我都沒怎麼看懂。」維拉克抽著煙，微微搖頭。

「是。」

「一兩天就可以了。」維拉克不敢奢望更多的放縱。

「我為什麼要引以為豪？因為我現在活得如此不堪？因為我的兒子死了？因為你們這樣認為，我就要這樣說？」卡邁恩覺得很可笑。

開拓美麗新世界這麼久，他反倒忘卻了一個人應該怎樣生活。現在難得有了獨屬自己的時間，既不知道能做些什麼，心裏又沒有輕鬆多少。

「到書房聊吧。」卡邁恩沒進來，轉身回到了書房。

「你知道托馬斯家族嗎？」維拉克問。

維拉克從梅拉夫人的表情里看出，他們應當並沒有太過落魄，之所以說得很慘，可能是不想讓國際平等聯盟注意到他們：「你們沒有找什麼工和_圖_書作嗎？」

「……未來是屬於他們的，毋庸置疑。」卡邁恩泄了氣，語氣終於不再高高在上。

那女人恍惚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道：「維拉克？」

「我記得。」維拉克環顧冷清的四周，「這裏只剩下你們一家了嗎？」

「是的。」維拉克被書桌上擺放的克里斯的相片吸引去，「你現在還認為克里斯所做的一切很幼稚嗎？」

卡邁恩的書房同樣變得簡樸，維拉克對這不感興趣，坐了沒多久就回到了克里斯生前的房間。

「……按你自己的感受來。」

「等你回來。」交待完，墨菲沒有安撫、勸阻維拉克，只是在他離開時，衝著他說了這麼一句。

一來是想讓墨菲聯繫一下留守在蒙勒哥的洛佩斯等人，告知他們總站的情況，要他們做好等待更久的準備。

「說到底，你還是想來看我的笑話，期待我幡然悔悟，痛哭流涕著說我不該做那些事，是以前的我太過無知愚昧。」卡邁恩哼了一聲，眼神充滿戲謔，「不過，我要說的是，我從未覺得克里斯做的事很幼稚，因為行為要從本人出發，以本人為基準進行判斷。我尊重他的想法，同時，我更尊重自己的想法。」

「叫我維拉克就行。」維拉克不習慣後面那個稱號，那總感覺是要給普通的他硬賦予一種與眾不同，把他和其他人區分開。

「嗯，我也曾在這裏居住過一陣子。」維拉克細細打量著裏面，無數的回憶被勾起。

「以你們的標準來說，還不錯。」

忽然，車子在西區掠過，維拉克看到了托馬斯家族的府邸。

「方便我們留下吃晚飯嗎？」天色漸晚，維拉克想等到卡邁恩回來只怕會久。

「聽上去你自己都沒什麼頭緒。」卡邁恩看得出維拉克來這裏的理由很隨意。

「卡邁恩先生。」維拉克照例行了個禮。

「那……請進……」梅拉夫人不敢怠慢，請維拉克和治安官西里爾走了進去。

「那你也沒見過克里斯。」維拉克感受著熟悉的微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