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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依舊是那句話。

「如果真相不是你想得那樣呢？你又在調查期間染上危險，那怎麼辦？」克萊曼婷接著問。

「我指真的收穫。」塞爾特將軍強調。

晚上，寫完稿子回到家，餓了一天的卡帕飯量翻倍，將妻子做的晚餐一掃而空。

塞爾特將軍話音一落，辦公室里頓時安靜得尋不到一丁點聲音。

卡帕再一次語塞了。

第三，政府虛報國際平等聯盟成員被捕人數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可是國際平等聯盟現在是什麼情況你比我更清楚。選擇他們，最大的可能性是我們沒有等來那個世界，孩子們就先跟著你被處死了。」克萊曼婷艱難地保持著理智。

「別說什麼對不起了，你要好好活下去。不管遇到什麼，都要活下去。」

深夜

「無論如何，你都不會改變決定嗎？」克萊曼婷目光閃動。

第一，怎麼和國際平等聯盟取得聯繫，把膠捲交給他們？

「現在連人都找不到，還說什麼剿滅啊。」

在他心裏最沒底，最無助的時候，還是被他辜負的妻子在努力支持著他，給予他力量。

第二，怎麼能在自己追尋真相的路上保護好家人？

克萊曼婷的語氣更加堅決了：「不能走，我和孩子們都要留下來。政府會贏得勝利的，我們現在為政府做事才是最好的選擇。」

「哪怕結果沒有發生改變，哪怕我們都成為犧牲品？」

追尋自己崇高的理想，卻把一家人都置於危險之中，這不是一個丈夫、一個父親應該做的事。

「所以、所以我想……想讓你們先離開萊澤因……」卡帕聲音越說越小。

「我……」卡帕不敢與妻子對視。

「當然封鎖了，刺殺事件一出，周邊立馬戒嚴，任何人都不得出入，所以國際平等聯盟行動隊的人肯定都還在裏面。」雪茄軍官道。

「可幾千人總不能都只從一塊區域抓吧？那明顯不對勁啊。」雪茄軍官苦笑。

「沒事啊。」卡帕狼吞heｔubｏｏｋ.ｃｏm•ｃom虎咽，身子僵了一下才搖搖頭否認。

克萊曼婷聽完卡帕從街頭冒險拍下政府軍的罪行，再到今天嘗試進入監獄接觸國際平等聯盟成員，以及後續的一系列猜測、嘗試，嚇得面色慘白嘴唇微顫：「你知道你做了這麼多事，哪怕只要出現一點問題，孩子們都會跟著你遭殃嗎？」

「……我現在什麼都不做的話，就等於漠視真相被掩蓋，自己成為了虛偽的幫凶。我想那樣的我，一定不是個合格的丈夫、父親，也不是我所想成為的我自己。」連著深呼吸幾次，卡帕做了最終的答覆。

卡帕緊緊握著妻子的手，眼睛晶瑩：「你知道嗎？我之前做的那些事，幫政府詆毀國際平等聯盟，都是在讓孩子們離他們一定喜歡的那個世界越來越遠。我想把最好的都給他們，不希望他們長大以後面對的是這樣的環境，不能去做他們喜歡的事，成功的人生被單一地定義，而想實現這樣的成功又必須先拋棄珍貴的人性，否則就會淪為別人的墊腳石……這樣的痛苦我們都經歷過，我想讓它們在我身上止步。」

「慢慢吃，不夠我再去做。」妻子克萊曼婷起身，把吃完飯玩鬧的女兒桃樂絲、兒子馬特帶回了房間。

軍官們議論紛紛。

「……那你就放心地去做吧。」克萊曼婷忍著無盡的悲傷說道，「我會照顧好桃樂絲、馬特。」

雪茄軍官挺看不慣眼鏡軍官，不過在這件事上還是選擇了附和：「這事確實奇怪，那幾個出現過刺殺事件的地區我們都快把房子都拆了，可就是找不到人。」

卡帕無言以對。

等卡帕吃到嘴裏再也塞不下一丁點食物的時候，溫柔的克萊曼婷也已經哄兩個孩子睡下。她輕步出來，關好了房門，坐在卡帕的面前再一次問道：「究竟出了什麼事？」

塞爾特將軍瞥了眼都有點興奮的下屬：「除了之前國際平等聯盟的行動隊主動出手和-圖-書刺殺貴族，被我們當場擊斃了六人外，這段時間我們還有新的收穫嗎？」

「他們這幫人最擅長躲在暗處了，從一開始就是這樣，不然早在幾年前就被清理乾淨了。」

「國際平等聯盟一定會輸的，萊利斯特市的新聞你不知道嗎？政府軍馬上就要攻過——」

「我知道不好走，我在想辦法。」卡帕低下頭，皺著眉，揉著鼻樑，「只要能讓你們離開萊澤因，你們就能去國際平等聯盟的地方接受庇護，還能把我拍攝到的那些證據交給他們，再讓他們萊澤因行動隊的人主動聯繫我，裡應外合籌備後面的計劃。」

眼鏡軍官也在憂慮這點：「沒錯，只有我們先一步真的秘密將行動隊剿滅，才能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繼續維持這個騙局，不論是五千人就結束，還是以後上漲到一萬人，都是我們說了算。」

「難不成我真要帶著孩子們消失得無影無蹤嗎？」克萊曼婷仍在流淚，卻沒有那麼生氣了，「現在想讓你有更大的希望成功、活下去，不得我去萊利斯特市把證據交給國際平等聯盟，再讓他們的人聯繫到你，給你提供保護嗎？」

克萊曼婷沒有說話。

「那幾塊區域有實行封鎖嗎？」塞爾特將軍問。

他喜歡真實的自己，所以他喜歡這樣的感覺。

這與實際數據出入極大，想補齊缺口，他們得抓近乎同等數量的無辜者。

這麼做只要發生一丁點的意外，都會引起政府的懷疑，致使他們一家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好，那這樣，你們離開就行，你們的安全是最重要的，我會想辦法聯繫到他們把膠捲交給他們，再一起調查政府的秘密。」卡帕爽快地做出退讓，他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讓妻子孩子們都離開這個危險之地。

他愧對家人們。

萊澤因、政府軍營地、塞爾特將軍的辦公室

「你是希望桃樂絲、馬特他們生活在一個充滿壓迫，沒有任何人情味，只https://www.hetubook.com.com能窮盡一生去追求金錢與權利的冰冷世界，還是希望他們生活在平等、自由、團結、美麗，可以盡情做自己，可以一直幸福下去的有溫度的世界？」卡帕打斷了妻子的話，他的雙眼帶著一絲卑微的期望，哽咽著問道。

克萊曼婷見卡帕猶豫了，明顯有著做下去的想法，頓時淚水打轉，帶著哭腔道：「國際平等聯盟被抓了那麼多人，他們遲早會被政府打敗的，你現在幫他們做這些毫無意義。」

克萊曼婷肉眼可見地蒼老了些。

「你忘了我和總統先生報了多少數字？」塞爾特將軍道。

坐回位子上，卡帕一手攥著鋼筆，另一隻手不停地抓著頭髮，苦苦思索如何化解麻煩。

……

「我不會讓你和孩子們留在這裏承擔風險的，我會想辦法讓你們離開，之後就算是我留在這裏死去了，世界依舊是這副模樣，我想孩子們也一定會為我驕傲。他們未來不會變得行屍走肉，他們會擁有鮮活的軀體和自由的靈魂。」談及死亡，卡帕身子不禁顫慄，但內心卻並沒有動搖。

「嗯？」

妻子克萊曼婷透過卡帕飢餓的表象，看到了更深層的東西：「出什麼事了嗎？」

「我……」

「謝謝你，親愛的。」卡帕與克萊曼婷相擁，不舍地輕撫著她的後背，「我會想辦法讓你們儘快安全離開。」

「那就簡單了。他們不可能憑空消失，只能是偽裝成普通的民眾，躲過了排查。以後重點從這些地區抓人，全部指認為是國際平等聯盟行動隊的成員。」

卡帕難以置信地看著妻子：「你……」

「你拍攝的那些證據，在哪裡？」

用不了多久，卡帕就會永遠離開她們，她只能獨自撫養兩個孩子長大。

他知道妻子不會贊成他繼續做這些事情，她不想看到孩子受到傷害，也不想看到丈夫未來被政府抓起來經受非人的折磨。

「如果所有人都認為他們不會成功，那他們ｍ•heｔｕｂooｋ.cｏm•cｏｍ的確會輸，但我願意相信他們，我想盡我的綿薄之力，和很多抱著和我一樣想法的人去改變這一切。」卡帕和克萊曼婷一起流著淚。

「難不成他們能憑空消失？」塞爾特將軍冷哼了一聲。

「我們怎麼離開？政府的人盯著我們，現在敢走他們就敢把我們抓起來。」克萊曼婷覺得卡帕的想法愈發荒誕瘋狂，她拔高了些許聲音，試圖藉此讓卡帕醒悟過來。

可她能做些什麼呢？作為卡帕的妻子，作為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她的勸阻無效，就只能去無條件地支持。

「對、對不起……」

「……是。」雪茄軍官只得應下。

「又不是一次性都抓光，慢慢來。」

「你有證據嗎？這難道不是你的猜測？」

「但這終歸不是辦法。」塞爾特將軍看向全體下屬，「靠抓平民充數短時間內還好，長時間絕對會出問題。最簡單的，我們以後抓滿了五千個人，可如果沒有傷到行動隊，他們依然能充分行動，那麼這個騙局就還得被動維持下去。」

「是啊，想有成果，必須得先掌握他們的行蹤。」

他們相識相知十年，卡帕的變化可以瞞過總編拜倫，瞞過副監獄長，卻瞞不過自己的妻子。

這三點想要做好、查清難度都非同小可，更何況他明面上還要負責報社裡繁雜的工作。

現在擺在他面前的有三個問題。

一眾軍官面面相覷。

「將軍，我們偽裝得很不錯，沒有人對我們抓捕了幾百名國際平等聯盟成員這個數字產生質疑。我現在甚至覺得，我們真的抓了幾百個人進監獄冒充國際平等聯盟的人是件很多餘的事情了。」抽雪茄的軍官向塞爾特將軍稟報。

卡帕失聲痛哭。

「烈士陵園。」塞爾特將軍不高不低的聲音蓋過了所有人，「我仍舊認為烈士陵園毫無設防，是國際平等聯盟故意給我們布置的陷阱。但在沒有任何思路的情況下，我們也只能硬走這條路，來試著打開局面了。」

「m.hｅtｕbook.ｃom•ｃom我不需要你為我考慮，但你總得想想孩子們。他們還那麼小，還天真爛漫，你忍心讓他們無緣無故為你承擔失敗的風險嗎？」克萊曼婷搬出了孩子，讓卡帕瞬間喘不過氣。

猶豫了幾秒，卡帕選擇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給妻子聽。

「這叫保險。我們當然要為最壞的可能做打算，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不會有人產生懷疑，前去監獄確認我們究竟有沒有抓到這麼多人。」沒等塞爾特將軍說話，另一名眼鏡軍官提醒道。

「……克萊曼婷。」卡帕鼓起勇氣與妻子對視，另一隻手也和妻子的手緊握在一起，想讓妻子感受到他的溫度、心跳、真誠，「你希望孩子們生活在怎樣的世界里？」

「所以我還需要去調查求證，我需要找出真相。」卡帕道。

「你現在想怎麼做？繼續調查下去？」克萊曼婷雙手緊攥著卡帕的手問。

她彷彿遇見了卡帕未來被政府處死的那一幕。

克萊曼婷無奈地慘笑了一聲：「你讓我們去國際平等聯盟的地盤，讓我們幫你運送證據，讓我們幫你和國際平等聯盟取得聯繫，再讓他們反過來主動聯繫你……你覺得我們沒有在承擔風險嗎？」

士兵可以保護家人的安全，也可以作為監視她們的一環。沒有總編拜倫的准許，卡帕讓妻子孩子暗中離開萊澤因很難行得通。

「我知道，我就那麼一說。」雪茄軍官笑了笑，眼裡卻閃過絲不爽。

「膠捲在哪裡？」克萊曼婷問。

「我說了，國際平等聯盟的行動隊很有可能根本沒有人被捕，這是政府軍虛報的數字。」卡帕辯解。

「暫時沒有，我們在各個地區都進行了嚴密的排查，細緻到連各家各戶都床鋪都翻起來檢查過，但就是沒找到他們的蹤跡。」眼鏡軍官伸手推了推眼鏡道。

半晌，雪茄軍官才吞咽著口水道：「那幾個區域加起來少說有幾千人……」

前段時間，塞爾特將軍對總統說，萊澤因里少說有五千名國際平等聯盟的行動隊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