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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兵面色陰晴不定，吐出一口濁氣，雙手叉腰道：「一腳踹過去的時候，彷彿腳心被狠狠打了一拳頭，力道太恐怖了，不是人能對抗的。」

咔嚓！

這是一扇木門，太長時間沒有更換過了，風吹日晒，木料早已腐朽，上面的朱紅漆皮都褪去了，只剩下斑駁紅色依稀可以猜測出它曾經的顏色。

「九哥哥，別去翻牆了。」

大兵苦笑道：「這扇破破爛爛的木門，給我的感覺就跟面對李拐子似得……」

我擔心他安危，忙上去扶他，手在接觸到他身體的剎那，「啪嗒」一下，有電火花涌動，瞬間我整隻手都麻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太原這一塊，曾經也有一個趙姓富商，不過不如喬家那麼有名罷了，趙家在太原東南圈地，建了趙家大院，規模恢弘，除了主家住的大院外，許多為他們做事的核心人員也在四周落戶，形成了一片大戶聚居區。

這個人是佛山那邊的一個賭徒，早年嗜賭，因為出老千在公海被人挑斷一根腳筋丟進了海里，命大沒死，但也落下了病根，一條腿徹底瘸了，江湖人稱李拐子。

毫無徵兆的，牆頭上方忽然爆出一片刺眼的強光，小豆子慘叫一聲，捂著自己的雙眼蹲了下去，嘶聲道：「九哥哥，我看不見了，什麼都看不見了，我是不是瞎了？」

山西自古多富商，曾經晉商也是名m•hｅｔubｏoｋ•ｃｏm•coｍ滿天下，這些晉商鄉土情結很重，喜歡建豪宅，到現在山西還有很多這些富商留下的大院，比如喬家大院之類的，數不勝數。

山西是典型的南富北窮，以太原為中心，北邊窮鄉僻壤，南邊經濟相對發達，城市也是往南邊發展的，東南面早就開發的差不多了，從沒聽說保留下大量的老建築。

語落，他甩開我退後幾步，狂奔著朝那土牆沖了去。

「哎，你別莽撞……」

這是典型的電擊癥狀。

最詭異的是，在49年閻錫山戰敗的時候，趙家的人一夜之間全死了！

一下子我明白深淺了，臉上有了忌憚之色，再沒去碰那門一下。

撲通！

可就在他剛剛翻上牆頭的時候，毫無徵兆的慘叫了一聲。

我正要阻攔，可話剛從嘴裏探出頭就沒了後文。

說此一頓，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忽而轉頭問我：「小九，你還記不記得李拐子？」

這一下子摔得不輕，大兵悶哼著在地上翻滾，直到我把他從地上拉起時，他面色仍隱隱泛白，右腿挺得筆直，似乎還在抽筋。

我點了點頭，這麼一個一度幾乎要成為我噩夢的人，我怎麼可能忘記？

我急忙起身跑過去，把小豆子抱在懷中，安撫良久，小豆子漸漸平復了下來，挪開了捂著眼睛的雙手。

大兵沉默不語，點了根www.hetubook.com.com煙，一直「吧嗒吧嗒」的抽著，一直等一顆煙抽完了，他才狠狠抓了抓頭皮，道：「這宅子所在的這地兒，不大也不小，算得上一個城中村的規模，你想想，太原東南面可能會有這種沒開發的地方嗎？」

然而，明明是十拿九穩的事情，偏偏出了問題。

這種宅子當然沒人買。

看他這態勢，我也有些疑惑了，下意識地問道：「怎麼了？」

嘭！

再往後，太原城市開發，趙家大院被拆了，建成了公園。

民間傳言，無意間進了鬼蜃樓的人，甭想再出去。

這種情形與海市蜃樓倒是頗為相似，不過人們可不認為這是海市蜃樓，而是鬼神在作亂，故而有了鬼蜃樓的說法。

大兵不理會，仍舊抓著我的手追問：「咱們現在到底在太原的哪個方位？」

小豆子蹙眉道：「像蜘蛛網一樣的一張電網，將這裏全都圈起來了，我們出不去了，不信你看。」

晚了。

她的雙眼裡，滲出兩道暗紅色的血跡。

「什麼完了？」

後來趙家得罪了山西軍閥閻錫山，漸漸沒落。

死因不詳，有人說閻錫山懷恨在心，臨走之前縱兵屠滅他們滿門，但這不太符合閻錫山的性格，這人其實在民國大軍閥里算是個厚道人，不至於去和一小老百姓過不去，還滅人滿門。

我道：「別怕，你不會瞎的。」

好ｈｅｔubooｋ•coｍ•ｃｏｍ死不死的，這時我們身後那間黑黢黢的陰森破屋裡傳出了一陣怪異的響動，彷彿是縫紉機在運轉一樣……

趙家滅門案，成了一個謎。

「邪門了。」

小豆子昂頭看著牆頭上方，輕聲道：「那裡有東西。」

他腿雖然廢了，但手上功夫不弱，早年據說學過詠春，這隻是傳聞，但他手上的氣力是真的可怕，有一次我和大兵撞在他手裡，他一拳頭把大兵鞋底子打爆，差點廢了大兵一隻腳，我被他胸口打了一拳，當場倒地，去了醫院才知道內臟震傷了，住了三個月才下地。

說著，小豆子躬身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猛然朝著牆頭砸去。

我斜睨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咋不電死你個孫子呢？讓你丫莽撞，陷坑裡了吧？」

大兵澀聲道：「上回咱倆從老家武王城掏出了一個罐子來太原賣，還記得不？那時候，咱們和買家吃過一頓飯，買家說起過太原這地界兒上發生過的怪事，其中就說起了富商巨賈趙家留下的鬼蜃樓……」

但有人說趙家大院並未消失，彷彿成了次元空間一樣，與公園重疊在了一起，在特殊的契機下，趙家大院會再次浮現出來。

我一想，這確實是個問題。

這樣的一扇門，只怕拳頭硬實點的壯漢都能一拳打出個窟窿，更不用說是大兵開足力量的一腳了。

木門發出一聲悶響，門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見倒塌，大兵卻慘叫一聲，被直接反彈了回來，在三四米開外的地方沉沉落地。

隱約之間，我聽到了一連串「噼里啪啦」的爆響，和電流聲差不多。

休息了一陣子，大兵緩過勁來了，他仍舊不服氣，道：「門闖不得，牆還翻不得？我就不信這麼一間破院子能困住咱哥倆！」

大兵的動作很俊俏，一陣加速，一躍而起，在老宅的牆皮上蹬了兩下，單手抓住牆頭一扯整個人就翻了上去，就跟武打片里會輕身功夫的大俠似得。

我愈發不解了：「你能不能出息點？」

聲音漸行漸遠……

大兵一屁股坐在地上，已經面無人色了，口中一直在喃喃重複著兩個字——「完了」。

大兵此時提起這個，意思我大概明白了，他在懷疑我們追著陳爺無意間進了趙家大院，但從方向和我們所跑的距離來看，此時我們所在的位置，還真有可能是趙家大院曾經的位置！

這時，大兵也緩過勁來了，他從地上爬起來后，不知是抽了什麼瘋，上來一臉激動的抓住我胳膊問道：「光顧著追人了，沒看方位，咱們現在在太原的哪個方向？」

民間的人說這裡是鬼宅，有很多晚上進了趙家大院的人都看見了不幹凈的東西。

我一驚，忙問：「又是死人？」

等到建國后，趙家大院已成空宅，無人問津。

咯嘰咯嘰……

原因說來有點可笑，趙家守和-圖-書舊，提倡女人裹腳，而閻錫山最反感這一套，山西坊間都編出了童謠——閻錫山天下事他不管，就管女人的臭腳板。

「睜眼，快嘗試著睜開眼睛！」

小豆子眼皮輕輕顫抖著，神情很痛苦，在我的鼓勵下，漸漸睜開了眼睛，她的眼睛已經恢復正常了，好在，沒有失明。

我想了想，正色道：「鬼市在太原的大東頭，陳爺從鬼市出來以後走的那條路是一直往南的，咱們追著他肯定也是往南，現在應該是在太原的東南，怎麼了？」

然後，大兵從牆頭墜落下來，渾身抽搐，像羊癲瘋犯了，翻著白眼，頭髮一根根倒豎起來。

大兵怒氣頗盛，衝上去對著門就是狠狠一腳。

我面色愈發的不自然了。

趙家在這個事情上和山西土皇帝閻錫山對著干，自然會處處碰壁，沒落可以預見。

「剛剛被電倒的時候，我忽然想到了一則坊間傳聞！！」

那裡電光四射，石頭被反彈了回來。

「靠這麼一扇破門就想擋住爺爺？」

大兵道：「你快說說這到底是什麼方位！！」

我鬆了口氣，給自己點了根煙，抱著她坐在地上無聲的苦笑著。

……

毋庸置疑，我們被困住了，成了別人的板上之肉，等陳爺叫來了狠角色，我們都得完蛋。

顯然，陳爺在說完這些話以後離開了。

「不是。」

大兵這麼一點，我想起來了。

想了想，我問道：「你到底想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