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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知白認為我在吹大氣，他也懶得和我打口水架，冷幽幽的看我一眼，他的眼神讓我想到了來時在草原上見到的狼，之後他徐徐退入黑暗，終究沒勇氣撲上來和我們四個過過手，返回胡女亭后，盤坐在地，閉目不言。

他拳頭捏的「嘎嘣嘎嘣」作響，一步踏出，欲對姬子出手，不過很快他就退回去了，我和大兵一左一右呈掎角之勢嚴陣以待，只要他敢踏出，會在第一時間遭到我們兩人的同時夾攻！

「他在恢復力量！」

姬子面無表情地說道：「黎明不與世俗爭，亦不會有世俗之念，我們只針對像你這樣的東西。」

從始至終，他都沒吭一聲，甚至都沒告饒一句，這種硬骨頭我們還是比較欣賞的。

大兵對著凍得通紅的手吹熱氣，很顯然他的方法是愚蠢的，一口熱氣出去，是圖了一時的熱乎，不過嘴裏的水汽又會被凍結在手上，片刻后就更冷了，他大概從察覺到了這一點，連忙把手塞進了棉大氅里，壓低聲音說道：「牛你吹了，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把人家埋在這裏！」

我一怔，隨即苦笑了起來。

顧知白是個很洒脫的人，洒脫的人遠行時和-圖-書都不太喜歡帶沉重的裝備，他們喜歡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不過，鑒於上次對付齙齒犍給我們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陰影，我們集體無視了這個辦法，用大兵的話說就是——這種事兒還是要少干，不然生孩子沒腚眼！

交手只有一個照面，顧知白匆匆躲開我當頭劈下的一劍，再次被我攆回胡女亭。

我一手按劍，笑眯眯的看著他：「你覺得縮在坐龍煞里我們就拿你沒辦法了嗎？」

大兵和姬子這時也明白過來了，大兵大笑著對我豎起了大拇指：「小九，你真是個老陰逼！」

我用手指在空中虛劃一圈，恰好是坐龍煞的範圍，對顧知白說道：「你很會挑地方，不過你給我們選的這個墳場我們不喜歡，我覺得用來埋你不錯，不信你繼續耗著。」

顧知白面色一窒，這一剎，他眼中閃過狂怒，不過很快他就非常完美的掩飾住了。

他終究還是個學生，野外生存經驗單薄！

三天么？

轉眼，又是一夜。

我知道，他餓了。

姬子想都沒想就搖了搖頭。

顧知白神色難明，他猛然抬起了自己的脊梁骨：「我覺得……我比你ｍ.hｅｔｕｂｏok.cｏm•ｃｏm們人更配生活在這個世界上！」

等天色蒙蒙亮時，顧知白已經明確知道自己不行了，他想逃走，選的時機也很聰明，這個時間正是人最困頓的時候，可惜，他兩腿僵硬，行動蹣跚，像個小老頭，第一時間就被小豆子逮個正著。

他說著的這個我們來之前就考慮過！

不到迫不得已，我們不想把事情做的那麼難看。

看我黑下了臉，他才終於訕訕閉上了自己那張破嘴。

我笑了笑。

裝逼這種事兒吧，有時候會死人的，看起來風度翩翩，最多也就是死的時候比較好看一點，除此之外別無用處。

一日之計在於晨。

姬子面色很凝重，沉聲說道：「坐龍煞里的能量非常適合它，在這個地方它恢復的很快，最多三天，他就能恢復，到時我們攔不住他！」

這樣的早晨里用積雪燙一壺奶茶，再烤點風乾牛肉實在是再美好不過了。

「怎麼搞？」

不多時，天色大亮。

誰是獵人誰是獵物這一刻已經很明顯了，我們需要做的很簡單了——等著獵物耗盡最後的體力。

他的語氣已經帶上了一絲森寒。

小豆子用力點了點頭。

我和圖書不認為他能捱到三天後。

我放下了盛滿奶茶的鐵壺，順手拿起了九龍劍，笑道：「看來我們這次的任務又順利完成了。」

不過，顧知白比我們想象的要更加能忍，明明已經受不住了，仍舊不肯衝出來，他不斷在胡女口來回走動，用運動來保持體溫，否則等他忽然有了暖和的感覺，就是他被活活凍死的時候，他身上那件白色羽絨服在這裏基本上起不到任何禦寒作用，早就冷透了，他必須保持運動，只是運動起來身上的熱量又會消耗，這幾乎是個死結。

於是，顧知白在胡女口的隘道里走，我在半山坡走，我們保持著同一方向，像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等他即將走出坐龍煞時，我抽出九龍劍怒吼一聲就殺了下去。

假如身體無法攝入足夠的熱量，力量恢復速度再快也攆不上身體垮掉的速度。

小豆子沒有大呼小叫，只是輕輕推了推我。

「就因為我不是人？」

那一剎，我也看清了他的臉，白|嫩的清秀臉蛋不見了，膚色像油炸火腿腸，到處都是血口子，嘴唇上死皮翻卷，這是典型的嚴重凍傷模樣。

顧知白面色更白，后槽牙咬的咯吱咯吱作m.hetubook.com.com響：「我和你們一樣吃五穀雜糧，我也會思考，我也有自己的喜怒哀樂和感情，憑什麼我就是東西，你們就是人？在我受到不公待遇前，我安分守己，唯一的念頭就是賺錢豢養父母，違紀犯法的事情我想都沒想過，更沒有用殘酷和不公對待其他人，但凡是真心和我相處過的人，別的不敢說，溫順有禮、知恩圖報的評價我自認能當得起，我且問你，你們人都能做到這一條嗎？」

我從未聽說過有誰能在沒有防寒衣服、沒有補給物品的情況下，在這樣的環境里挺過三天！

寒冷的環境註定他對高熱量的食物有莫大的渴求，不過胡女口裡荒草萋萋，連顆正經樹都沒有，根本就不是動物棲息的地方，莫說吃肉，就是吃屎他都拉不出熱乎的！

我就不成了，我是個很猥瑣的小賊，以前刨墳倒斗，動不動就困在坑裡了，餓怕了，也冷怕了，所以只要是出門都會變得非常沒安全感，忍不住給自己備好沉重的行李，比如衣服、比如食物。

「除此，你覺得還能有什麼可能？」

之前我還擔心他窩在坐龍煞里我們奈何不得，不過在看到他這麼光棍、這麼風度翩翩的坐在胡和-圖-書女亭里后，我心裏早就笑開了花。

「狼來了。」

過去的兩天里，每當這種美好時光降臨，顧知白都會傲氣的別過他的頭，大有大丈夫不受嗟來之食的態勢。不過這回他沒有這麼坐，鑽出胡女亭徑自朝我們走來。

……

顧知白似想到了什麼，眼神變得陰森可怖：「你們要對我父母下手？」

事實證明，這場戰鬥從顧知白沒帶補給物品開始就已經決定了勝負。

僅僅一夜，他一張臉已經凍成了紫青色，而且他無法閉著眼睛安穩恢復力量了，每每閉上眼，用不了多久就會再次睜開。

「東西？」

……

我是個實用主義者，也不和大兵他們解釋，摸了摸小豆子的腦袋，用溫熱的手掌心幫小丫頭捂了會冰涼的臉蛋，又幫她把耳罩戴上，這才囑咐道：「丫頭，看好了，可別讓這傢伙靈體出殼給跑了。」

這裡是年關將近時節的大興安嶺深處，不比城市，氣溫最低能突破零下六十度，什麼羽絨服、羽絨褲都不好使，這些輕便又美觀的玩意在防寒性能上跟又丑又笨重的厚棉衣沒得比！

顧知白說過的一句話我特別喜歡——他和我們一樣，也吃五穀雜糧。

「為什麼不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