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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阻止了他們，現在我不想刺|激畫中祇。

「兩條人命，兩個枉死之人，待我復讎之後，給你們一個交代。」

那時候姜越已經落魄到幾乎活不下去了，也不知道從哪裡找了一根麻繩來了這裏，現在這時代，人們活不起更死不起，買塊墓地埋身是件挺奢侈的事兒，反正姜越是買不起，乾脆來這公墓里結束自己可悲的一生，選了一顆老歪脖子樹就把自個兒掛了上去……

他很想爆發。

「行，兄弟，夠意思！」

「她結婚那天，我去大鬧了一場。」

大兵聽后忍不住豎起大拇指：「兩輩子白活了。」

短暫交手后，我對畫中祇早有一定了解。

畫中祇聲音很憤懣：「可卻沒有約定他如果違約的話，會有什麼樣的懲罰。」

他們每日在一起相處，無話不談，素來只對畫感興趣的畫中祇竟然破天荒的愛上了對方。

大兵被嗆得連連咳嗽，神色尷尬：「那純屬意外，您要不滿意的話，我把你屍身埋回去再刨一次？這回肯定小心！」

可是，他肉身死亡，那時所有的靈魂能量都在肉身里，還沒有完全脫離出來，他被困在肉身里，無能為力。

畫中祇咬牙道：「他願意做我的經紀人，我不方便露面，就躲在幕後作畫，他在台前幫我張羅，一定會幫我名揚天下，讓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名字，看到我的畫……」

我鬆了口氣，道：「你口口聲聲說被騙了，是姜越騙了你嗎？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只約定他會讓所有人看到我的畫ｍ.heｔｕbook.coｍ•ｃom……」

唯有當它憤怒時，這些能量就會被激活，會變得萬分恐怖。

……

我不說話。

「咳咳……」

一個畫中祇，差點餓死在大馬路上，好在它遇到了一個好心人，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姐撿走了它。

「我不是故意的……」

它終究是死去了，哪怕它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死去的只是老皮，是糟粕，仍舊無法改變這個事實，對它的存在形態有巨大的影響。

這位大小姐看懂了他的畫，留他在家中做了先生，教授畫藝。

畫中祇一字一頓說道：「你們若果真幫我，我送你們一樁天大造化！」

它散去人身，又化作一團光暈懸浮在半空中。

畫中祇畫了很多畫，這些畫也確實得到了全世界的認可，可惜，人們知道了姜越，不知道它，它的一切努力全都成全了姜越。

「是他騙了我！！」

畫中祇說，他死後過了好幾十年，才終於從肉身里掙脫出來，可只剩下一團能量，與鬼怪無異，便再沒有出去行走，一直在墓地里蟄伏著。

這樣的經歷與畫中祇何等的相似？

大兵和我搭檔太久，很快就琢磨明白了我的意圖，連連擺手說道：「有啥事兒咱坐下說，別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要文明……」

但，這註定只是個悲劇。

當它情緒平靜的時候，幾乎像是空氣一樣，我們撲上去會直接從它的身體穿透過去。

「你爆發了？」

這是畫中祇生前的唯一知己。

畫中祇咬牙切齒，兩世苦難hetubook.com.com讓他磨滅了所有的善良，此刻怒火衝天，化作人形，盤坐在我面前，雙眼盯著我一字一頓說道：「你們，幫我復讎！」

畫中祇眼神陰嗖嗖的盯著他：「我記得你，就是你拿倆手指頭摳我前世身的鼻孔，還扯著頭髮把我的屍身揪了出來，就跟刨大土豆子一樣，你也好意思跟我說文明。」

面對這麼個不穩定的因素，恐怕換了誰都無法淡定，我亦如此，身軀緊繃，隨時準備著。

說到底，我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畫中祇搖頭。

見畫中祇久久不語，我愈發有些忐忑，質疑須臾，又道：「你要知道，你殺人了，而且殺了兩個！！在我們看來，你幾乎等同於是失控，自然不會對你有什麼好的觀感，一見面動手難免……」

不過，他看到畫中祇的能量又開始不穩定了，連忙閉嘴，再不敢冷嘲熱諷了。

畫中祇輕聲低語：「她洞房花燭時，我被她的家奴拖到外面亂棍杖斃。」

畫中祇的眼神更加陰冷了，盯得我都心裏發虛。

畫中祇嘆息：「等我發現他騙了我的時候，我已經留下太多畫了，靈魂能量近乎耗盡，只剩下一點點了，根本無力傷人，只能遁回身體里養著，每隔一段時日能恢復一點，然後我會出手一次，不過我的狀態太差勁了，渾渾噩噩，幾乎是靠著一股本能靠近他，有時出手殺了人以後，才發現自己弄錯了，殺死了他身邊的人……」

畫中祇很不穩定，靈魂能量波動劇烈，時而變作一團五光十色的光暈ｍ.ｈetubook.ｃoｍ.cｏm在半空中沉沉浮浮，時而又落地化作人形，面容陰翳，簡直就是一顆隨時會爆炸的不定時炸彈。

他受人冷眼，遭人嘲笑，當時的國人看他，就跟現代人眼裡那些被村民誇壞的奇葩一樣。

大兵又追問道：「那你是怎麼和姜越認識的？」

我蹙眉道：「我很納悶，如果你要報復他的話，以你現在的力量，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他，為什麼要濫殺無辜？拖著遲遲不決？」

「大兄弟，你先別激動！」

我想狠狠抽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畫中祇幽幽嘆息著，它平靜下來了，語氣滄桑落寞，並沒有直接說它和姜越的事情，反而說起了他生前的事情。

那位大小姐雖說是新女性，可出身世家，改變不了門庭束縛，早有婚約，成為了家族聯姻的犧牲品。

不過，很快，畫中祇的氣息就弱了下去，嘆息道：「罷了，我也確實沒辦法對你們下殺手，你們說的對，不管怎樣，我終究是傷了兩條人命，有錯在先，你們對付我也是情理之中。」

後面發生的事兒就不用說了，猜都能猜得到。

現在它的狀態很特殊，簡而言之一句話來形容——善良是鉗制力量的枷鎖，怒焰是窮凶極惡的本錢。

它距離我並不遠，最多不到兩三米而已。

「他認可我的畫，他說時代已經不一樣了，我這樣的人最不缺機會。」

不過，照這麼看來，畫中祇已經用來譜寫畫作的靈魂能量它自己是無法收回的，但它的強大毋庸置疑，只是一幅畫的傾注的靈魂能量就讓我們四和_圖_書人束手無策，若是它所有畫作的靈魂能量回歸，只怕不可想象，興許一巴掌就能拍死我們哥幾個。

然而，沒人能欣賞得了這種畫！

畫中祇怒而咆哮，落地化作人形，氣息可怖，短短瞬間暴漲好幾倍，那種靈魂能量彷彿會膨脹一樣，比先前更加嚇人。

畫中祇混的有多落魄可想而知。

不過，畫中祇是真才實學，而姜越生在最好的時代出不了頭，只能說……他畫的真不咋地。

「我活了兩輩子，悲哀了兩輩子，上一世杖斃我的人早已埋進黃土，我無處復讎，總不能去找他們的後人，這一輩子欺騙我的人，我一定要讓他死無全屍！」

實際上，他不是奇葩，並非自我感覺良好，只是無人懂他的東西而已。

畫中祇誕生后，摩拳擦掌的想成為當時最著名的畫師，他深受抽象派的畫作影響，所以畫的也全都是抽象派。

他出現在北洋軍閥混戰的年代，那時，一個直系軍閥軍官的兒子以重金買走他，此人後來帶著他輾轉到西方留學，也是那時他受到了西方正在萌芽的抽象派畫作影響，深深的愛上了這種透過三稜鏡看世界的畫作。

我試探性地問道：「屠戮了他們？」

直到，姜越來了。

它很像靈，只是一團能量！

按照它的說法，它應該是孱弱到了極點，現在之所以這麼凶狂，就是因為《靈魂》這幅畫，我把這幅畫上的靈魂能量給釋放出來了，回歸它的本體。

「你們之間不是有過契約嗎？」

它口口聲聲說前世身是一層老皮，可看這樣子，分明是特在乎的，我和-圖-書還真怕它因為這個跟我們拚命。

這位大小姐來頭很大，她姓孔，來自於民國時期最大的幾個家族之一，幼年留學國外，是當時的新女性代表。

總之畫中祇是看不過眼，便救下了姜越，兩人大半夜坐在墓地里聊了很多。

我道：「契約難道沒有約束姜越嗎？」

如此情形下，我們去激怒畫中祇，與之硬拼絕對是愚蠢的，就對方那不死不滅的生命形態而言就很棘手了，能不能斬殺對方暫且不說，搞不好還會有倆人交代在這，得不償失。

這是必然的，每一種新生事物的誕生必然會遭遇質疑，抽象派出現於二十世紀初，屬於後印象派，比印象派都要更加激進晦澀，就算是在當時的西方能欣賞得了這種畫的人都沒幾個，更何況是當時戰亂中的華夏，禮樂早已崩壞，你就算是國畫大師都未必能混的吃香，更甭說是什麼抽象派畫家了，有些人見識了他畫中所蘊藏的力量，驚為妖孽，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兩棒子就打出去了……

姬子和大兵試圖繞到畫中祇兩側，呈掎角之勢來攻殺畫中祇。

後來，第二次直奉戰爭爆發，張作霖父子大獲全勝，直系軍閥慘白，那個小軍官因為怯戰被陣前斬首示眾，他的家道衰落，其子從西方世界返回國內后沒過多久，因為受不了窮困潦倒自戕身亡，畫中祇就這樣被遺落在了一間破廟裡，守著他「主人」的屍體，知道對方的屍體爛成一把白骨的時候，它誕生靈智，形成了人的模樣，與他的「主人」一模一樣。

很難想象，這是怎樣的一種悲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