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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不會那麼快，而且朝廷自有定論，綉兒也不用太擔心陳將軍了。」

軟禁的條件倒是不錯，四間屋子，還有前後兩座院子，種滿了奇花異草，後院是一座假山池魚，靠牆矗立著一座八角亭，修建得十分精雅。

呂綉心中焦慮之極，該怎麼說服祖父呢？

「我去看看！」鶯兒轉身跑了出去。

呂綉搖搖頭道：「綉兒並不是為陳將軍擔心，綉兒是擔心祖父，很可能這件事會讓祖父背上歷史罪名。」

呂頤浩回內宅換了一身寬鬆的禪衣，這才不慌不忙來到了外書房。

陳慶並不是被軟禁在皇宮內，而是軟禁在太常寺內的一座獨院內，兩百名士兵專門負責看守他。

偏偏在不經意時，她聽祖父說起這麼一個年輕人，寫了一手好字，卻能率領兩千弱旅和數萬金兵對抗，無比悲壯，手下將士幾乎全部陣亡。

兩人分賓主落座，徐蘊連忙道：「秦檜已經在百官中發起聯署，相公知道了吧！」

呂頤浩沒有吭聲，讓他和大部分朝臣唱反調，他也需要權衡其中的利弊。

等了片刻，再沒有任何動靜，陳慶這才慢慢推開後窗，今晚的月色很濃，把整個院子染成了銀白色，陳慶在院子看了一圈，最後盯住了亭子，在亭子旁邊有一個黑色的長條物品。

送劍人雖然有點多慮，不過有一把劍在手，陳慶心中也安定了不少。

呂綉瞪大了www.hetubook.com.com眼睛，「這個消息可靠嗎？」

有人向她祖父推薦過青年才俊王薄，此人倒是文武雙全，但整天留戀于青樓妓館的溫柔之鄉，這種人她從來不齒。

呂綉坐在小樓窗前，正全神貫注繪製一幅「霍去病西征圖」，年輕俊朗的霍去病身披盔甲，頂著漫天大雪，帶著數千士兵向西方艱苦行軍。

半夜時分，後院傳來「哐當！」一聲重響，陳慶在熟睡中被驚醒，他翻身坐起，迅速抄起桌上的銅燈，閃身躲在窗后。

霍去病長什麼樣子呂綉不知道，但她畫筆下的霍去病眉眼間卻多了幾分陳慶的神采，她清楚記得那雙目光深沉的雙眼。

這時，外面傳來管家的聲音，「綉姑娘，太老爺有客人，你不能進去。」

呂頤浩搖了搖頭，「真正的原因是朝廷官員從骨子裡害怕金國，他們是想通過這件事向金國釋放善意，然後促成宋金議和。」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啊！」

……

呂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如果傳言是真，恐怕也只有自己祖父才能救他，可是祖父也未必肯冒這個風險啊！

呂綉自從在祖父壽辰上見到陳慶后，她心中就多了一個身影，多了一份牽挂，她雖然受家庭文學氣氛熏陶，精於詩文繪畫，如果不出意外，她的夫婿也應該是一個才學卓著、文質彬彬的年輕才子。

「學生問wwｗ•ｈｅｔubｏｏｋ•ｃｏm.ｃoｍ了好幾個聯署的官員，他們都認為用一個統領換回太后很合算，都認為無論如何，應該滿足天子的孝道，這是他們原話，恩師認為是這個原因嗎？」

呂綉細細補了臉線，左看右看，還是不行，索性一賭氣扔掉畫筆，不高興道：「說吧！什麼大事？」

剛進門，管家便告訴他，門生徐蘊在外書房等候。

一旦陳將軍這樣的抗金將領被朝廷送給金國，天下人若知道，他們會罵秦檜還是祖父？」

徐蘊嘆了口氣，「效果出乎人的意料，到今天下午，已經有一百八十多名官員簽名聯署了，恩師，令人心寒啊！」

呂綉俏臉一沉，極不高興道：「你毛手毛腳做什麼？」

說到這，呂綉又有些傷感地對祖父道：「綉兒也知道天下百姓都在罵祖父苛捐嚴稅，盤剝百姓，但這是祖父決定的嗎？朝廷要籌措軍費，就只能向百姓加稅，這明明是朝會討論通過的決議，但最後罪名卻落在祖父頭上，就因為祖父是宰相。

「或者不一定是旨意，是手諭呢？」

呂頤浩倒沒有表現出什麼意外，他笑了笑道：「你怎麼看？」

「有所耳聞，但不知具體效果如何？」

呂頤浩負手走到窗前，望著遠方憂心忡忡道：「這才來臨安還不到兩年，奢華之風又重新興起，私人游舫在西湖內比比皆是，為名妓一擲千金，但前線的ｈｅtｕｂoｏｋ.coｍ•com將士卻連陣亡撫恤都沒有，還不斷有人上書要求正式定都臨安。

她向徐蘊施一禮，「徐叔好！」

「請祖父原諒綉兒的莽撞，綉兒的使女剛才在街上聽到一個消息，官家已經下旨將陳將軍移交給金國使者，這是真的嗎？」

吃喝住用都是上等待遇，唯獨不能走出院門。

呂綉正在全神貫注地繪製霍去病的臉龐，巨大的聲響讓她猝不及防，手一抖，臉線畫歪了。

下午時分，呂頤浩和往常一樣回府了。

「老爺告訴夫人的時候，春桃就在旁邊，她和我閑聊時說起的，說外面都傳開了，說官家要用這個陳慶去換太后回來。」

「可祖父才是宰相，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肯定是由宰相來承擔歷史功績或者歷史罪名，哪裡輪得到副相？」

呂頤浩有些不悅道：「綉兒，你怎麼了？」

「剛才春桃告訴我，那個叫陳慶的將軍被官家抓起來了。」

結論是肯定會，就算不能從官方渠道獲得自己，他們也一定會採用卑劣的暗殺手段，但不一定是現在，現在他倒覺得自己是安全的，金國在羞辱宋朝之時，絕不會刺殺自己。

呂頤浩點點頭，「告訴他再稍坐片刻，我馬上就來。」

種種跡象表明，朝廷的求和派已經越來越佔據上風，陳慶事件就是最好的試金石，把很多人的真面目都試探出來了。」

使女發現自己闖了禍，她吐下舌頭，小聲道：hｅtｕｂｏok.com•com「姑娘，真有大事啊！」

這樣的人有是有，可惜年紀都太大了，或者家中已有了妻子，比如岳飛。

「什麼！」

可當他發現給陣亡將士的撫恤被挪用時，他寧可變賣自己家產，也要給陣亡士兵撫恤。

除了兵器外，他的其他行李也一併送來，甚至還給他送來一箱書，供他消遣解悶。

正是飽經戰亂，呂繡的心態變了，她心中的夫郎已經不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但也不是渾身兇悍之氣的大漢，而是文能定國，武能安邦的儒將，而是在大宋危難之時敢於挺身而出，報國抗金的勇士。

確定屋子內無人，陳慶這才打開黑皮，一把兩尺長的短劍豁然出現在他眼前，旁邊還有一張紙條。

「他們這樣想，未免太幼稚了吧！」

陳慶暗吃一驚，女真人會刺殺自己嗎？

徐蘊急道：「恩師，如果簽字大臣過半，官家就找到借口了，陳慶很可能會被交易。」

徐蘊在一旁忍不住道：「綉娘，這件事是秦相公在主導，要背罪名是他背，不是你祖父。」

而她自己也不得不跟隨長輩顛沛流離數年，居無定所，像驚弓之鳥一樣逃亡，直到去年才終於在臨安穩定下來。

呂頤浩笑著擺擺手，「我們坐下說話！」

呂頤浩笑道：「應該是謠傳，這個月是祖父執政事筆，沒有祖父的簽字，官家的旨意是出不來的。」

呂頤浩這才明白孫女的失態，關心則亂啊！

https://m.hetubook.com.com但似乎沒有攔住，呂綉急沖沖闖了進來。

孫女的一番話讓呂頤浩震撼住了，他忽然意識到，秦檜這麼肆無忌憚，恐怕他也知道出賣抗金將領的歷史罪名不會落在他一個副相的頭上。

陳慶手執劍鞘，慢慢抽出短劍，只見寒光閃閃，鋒利異常。

但從她懂事起就遇到了靖康之難，國破家亡，山河破碎，她親眼看見無數百姓在逃難哀鳴中痛苦死去，親眼看見漂浮在河面上被金兵射殺的百姓屍體。

最後取到了黑色長條物品，又迅速返回了屋子。

……

陳慶拾起紙條，湊近油燈細看，上面歪歪扭扭寫了幾個字，似乎是用左手所寫。

郭宋輕輕一縱身，跳出了窗戶，他向兩邊看了看，確定沒有人，這才一點點接近黑色物品。

呂綉心中又急又慌，半晌問道：「祖父回來了嗎？」

「當心刺客！」

呂繡的貼身使女鶯兒慌慌張張跑了進來，她跑得太快，被凳子絆了一下，轟隆一聲，凳子傾翻，上面的書籍和茶盤散落一地。

這件事讓別人看來是多麼可笑而愚蠢時，卻深深震撼了呂綉，尤其當她親眼看見這個年輕人高大挺拔的身材，俊朗而輪廓分明的外貌，她扮作使女上茶時，他就站在自己身邊，讓呂綉忽然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的芳心終於被撥動了，陳慶這個名字從此深深刻入她的心中。

「姑娘！」

一進外書房，徐蘊連忙起身行禮，「學生參見恩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