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制置秦州
第0138章 突圍
眾人從四面八方趕到了臨時軍帳，為防止敵軍火攻，他們的大帳都拆除了，只剩下一頂行軍帳，每個人的臉上充滿了興奮之色，大家都看到了烽燧的狼煙。
「啟稟都統，北面游哨發射了火藥箭，有敵情出現！」
「統領準備撤回大散關嗎？」
「不好！」
大營內只有兩千女真士兵駐守，哨兵發現了敵情，立刻敲響了警鐘，「當！當！當！」士兵們驚慌失措，紛紛從行軍帳內奔出來，就在這時，陳慶率領的軍隊如決堤一般殺進了大營……
忽然，一名士兵飛奔而來，在帳門口大喊：「統領，烽燧點燃了！」
陳慶當然不會和金兵死磕，把自己的軍隊全部拼光，這可是他經略秦州的本錢，再說這不是箭筈關，一旦被攻破，他們將全軍覆滅，他陳慶的人頭也會被送去金國都城。
……
率先出擊的是五千契丹士兵，昨晚的女真士兵傷亡太慘重，完顏阿盧朴承受不住這樣的損失，今晚他終於被韓常說服，改用五千契丹人士兵作為先鋒。
陳慶大喜，扔掉碗大步走出小帳，打手簾向北面的高山上望去，只見二十裡外的山上，一縷筆直的黑煙直衝天空。
金兵傷亡並不大，只傷亡了七百餘人，但這次伏擊卻打得金兵措手不及，完顏蒲深恐山谷內有埋伏，他不敢再進入山谷，一直到大半個時辰后，完顏兀朮率領大軍殺至。
宋軍有兩千五百匹戰馬，卻有近三千人，這就意味著有五百人將無馬可騎。
陳慶搖搖頭，「大散關方向會遭遇金兵主力，我們應該往西走，我想去秦州。」
完顏阿盧朴轟然狂喜，不容易啊！終於殺上去了。
陳慶終於下達了撤退的命令，這時，鄭平已率士兵將山坡上清理出一條通道。
……
他帶著數千士兵向大營門口奔去，剛奔到大營門口，只見自己軍營那邊火光衝天，喊殺聲一片。
「混蛋！」
軍隊中有一個殘酷的法則，叫做保存主力，無論是戰敗或者撤退之時，一般都不會攜帶傷兵，傷兵會成為軍隊拖累。
山頂上只剩下五百宋軍，由陳慶親自率領，楊再興為副將。
陳慶重重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如果沒有這些傷兵，正好每人騎一匹馬，可以順利突圍撤退。
呼延雲臉上露出為難之色，「統領，他不是宋軍，出身又低賤，按照慣例確實不能帶他走，大家都是這個意思，本來馬匹就不夠，不可能面面俱到。」
他們將掩護主力撤退，此時楊元清帶著兩千多名宋軍以及數百名傷兵集中在營門口處，等候陳慶的撤退命令。
火藥和寒鴉箭可以全部帶走，火油則留下作為掩護，糧食帶上一部分，帶不走則全部燒掉，還有兵甲等物資也盡量帶上。
但三千人中有四百六十名傷兵，如何帶走這些傷兵，就成為這次撤退最核心的問題。
殘hetubook.com.com酷的命運使年輕男子的眼淚流了下來，「我不是廢人，我兩隻手是好的，我可以鍘草料，可以煮豆子，將軍，求求不要扔下我。」
但這一次，陳慶否決了保存主力的法則，他要求把所有傷兵都帶走，哪怕冒巨大的風險也在所不惜。
陳慶眉頭一皺，問後勤軍指揮使呼延雲道：「他是怎麼回事？」
就在這時，有士兵來報，「啟稟都統，第三營和第四營已經攻上懸崖！」
……
他立刻派人回去稟報，又大聲對士兵們喊道：「所有士兵跟我來！」
陳慶理解他的心情，便道：「這就是我召集大家商議的原因，我們有數百傷兵，我們必須考慮一個妥善的方案，才能把傷兵圓滿送走，我倒考慮了一個方案，大家看看哪裡還需要補充？」
這一次，連韓常都被騙過了，他急聲大喊道：「速去稟報都統，宋軍偷襲大營！」
宋軍開始緊張的收拾物資，準備撤退，每個士兵都儘可能多地拿一些物資。
完顏兀朮氣得大罵，「燒谷之時為什麼不制止，五千騎兵的騎射到哪裡去了？」
韓常終於明白過來了，宋軍一定是撤退了。
陳慶怒視呼延雲道：「我中午是怎麼說的？一個傷兵都不準丟下，哪怕他再卑賤，再沒有用，也必須得給我帶走，你們若不幹，那我步行，把馬讓給他！」
五千契丹人士兵扛著梯子如潮水般殺來，三千女真弓弩手箭如雨發，壓制住山坡上的宋軍，掩護大軍進https://www.hetubook.com.com攻。
夜幕剛剛降臨，驚天動地的戰鼓聲再度敲響，東面懸崖上，完顏阿盧朴再次押上一萬五千大軍，投入近八百架梯子，這是金兵用一天時間造出的梯子，今晚金兵也勢在必得，除了五千進攻的金兵，在遠處還有一萬金兵蠢蠢欲動，隨時掩殺上來。
「遵令！」
「求求你們不要丟下我！」
這就是陳慶的撤退方案，他率軍佯攻敵軍大營，掩護主力撤退。
完顏兀朮心中懊悔萬分，事實證明，韓常的戰術完全正確，自己太過於求穩……哎！失策了。
完顏阿盧朴心中也著實擔心，他當機立斷道：「你速帶五千騎兵趕往大營！」
楊元清率領主力向山坡下衝去，後面緊緊跟著由士兵騎馬攜帶的傷兵們，再後面便是陳慶率領五百騎兵。
萬夫長瀨木達也著急道：「如果是宋軍援軍，我們的大營就危險了。」
「我才不管什麼狗屁慣例！」
呼延雲見統領發怒，額頭上流下了汗珠，嚇得他連忙道：「卑職知錯，保證不丟下他！」
東面還在激戰，雨點般的箭雨射向寂望坡頂上，這時火勢已經稍稍減弱，退下去的數千契丹人士兵又再次奔湧上來，開始架梯向山崖上攀爬。
這種撤退幾乎就是在走鋼絲，首先時機必須捏拿得非常巧妙，走得太早會被敵軍看透他們意圖，走得太晚也極可能被敵軍攔截，陳慶算得很精密。
「投擲火油和草料！」陳慶一聲令下，五百士兵將無法攜帶的火油以及上https://m.hetubook.com.com萬擔草料全部投下了山崖，扔下數十根火把，大火頓時猛烈稍燃燒起來，夜風凜冽，火焰滔天，下面的金兵被燒得鬼哭狼嚎，傷亡慘重。
「燒谷之時，我們正好被伏擊撤出山谷，發現時已經晚了。」
「傳我的命令，所有指揮使來我營帳議事！」
「他的腿是怎麼回事？」
完顏蒲低下頭心虛道：「卑職派人去探查了，是宋軍火燒山谷，整個山谷都被大火封鎖，沒法再追上去。」
完顏兀朮望著滾滾濃煙，心中忽然一痛，如果完顏阿盧朴大軍前天就奪取了這座山谷，吳階的軍隊真的就插翅難飛了。
呼延雲連忙解釋道：「啟稟統領，此人不是宋軍，是敵軍一名馬夫，原本是燕山的漢人奴隸，我們繳獲了兩千匹戰馬，缺乏馬夫，就把他們一併帶來了，一共有十七人，此人是其中之一。」
遠處大營還在，但木屋和倉庫都火光衝天，但還是看不到宋軍士兵的身影。
中午時分，陳慶正在行軍小帳內吃午飯。
「可傷兵怎麼辦？」劉璀問道，他更關心自己父親怎麼辦？
其次也要看運氣，他們運氣不錯，金兵沒有在山坡下駐軍攔截他們撤退，金兵也沒有想到他們會撤退，最後能不能成功就看天意了。
「撤退！」
從木房子艱難爬出一名年輕男子，向陳慶哀求道：「我保證不佔馬匹，把我綁在馬肚子下面就行了。」
他們衝下山坡后便立刻被金兵的游哨騎兵發現，向天空射出火箭報警，一支支火箭飛上天空，發出和*圖*書耀眼的赤焰。
宋軍衝過了已經結冰的小河，在黑暗中他們兵分兩路，陳慶率領五百人直撲敵軍大營，而楊元清則率領主力繼續向北走，進入樹林后再折道向西撤離。
兩支軍隊分道而走，陳慶一馬當先，率領五百騎兵風馳電掣般向一裡外的敵軍大營殺去。
完顏阿盧朴一怔，怎麼會有敵情，難道是宋軍援軍來了嗎？
「前天搬運床子弩，他失足從板牆上摔下來，兩條腿都摔斷了，軍醫說治不好了，這輩子就是廢人。」
陳慶臉一沉，「誰說要扔下你？」
完顏兀朮眉頭一皺，望著山谷問道：「你是中了敵軍火計嗎？」
完顏兀朮馬鞭一指山谷，「不是火計，那山谷內的滾滾濃煙是從哪裡來？」
但不妙歸不妙，但這個時候已經沒有時間給他多想，他手下的將士都不顧一切地向遠處宋軍大營殺去，誰都想拿到陳慶的人頭，封萬夫長。
韓常心中疑惑地向敵軍大營跑去，只跑了不到一里，一名士兵跑回來稟報，「啟稟將軍，宋軍大營內空無一人！」
「並非火計，而是被床弩所傷。」
韓常率領兩千士兵率先殺上了山崖，但山崖上卻空無一人，這讓韓常心中有種不妙之感。
「各位，狼煙起來了，說明和尚原的主力已經退回了大散關，接下來就是我們撤退的問題，我初步考慮今晚撤退！」
「啟稟王爺，宋軍在山谷內有伏兵，卑職中了埋伏，傷亡七百餘人，卑職不敢再前行，特等王爺前來定奪。」
瀨木達翻身上馬，帶著手下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