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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下午，一支十餘人的商隊從北方而來，住進了鎮里唯一還在經營的客棧，武城客棧。

「現在只有賣藥材安全一點，別的都不行。」

鄭平冷冷看了一眼旁邊的張中孚，也挺直腰板道：「王建死有餘辜！」

「如果都統制完不成任務被罷職，那麼誰會是最大的受益人？」

……

雖然鄭平目前的風險解除了，但他心裏清楚，那封信是真的，一定是大散關內部出問題了，這件事他必須要立刻向陳慶彙報。

「掌柜怎麼知道我是賣藥材的？」商人笑問道。

他唯恐天下不亂，到處煽風點火。

「繼續說！」

完顏兀朮也是軍人，他怎麼不懂這裏面的問題，如果沒有人撐腰，以下犯上怎麼可能處置不了。

「沒錯！那又如何？」

陳慶坐下，問王浩道：「鄭將軍情況如何？」

鄭平見左右無人，上前低聲道：「如果這封信不是大散關射出來的，而是我們自己人乾的呢？」

完顏兀朮又瞪了一眼鄭平道：「你怎麼知道糧倉里埋伏有暗哨？」

武城客棧是陳慶和鄭平約好碰頭之處，陳慶著實不放心鄭平，便親自裝扮成藥商來到武城鎮。

他們一路上都是丘陵山地，遇不到金兵，宋軍就藏身在武城鎮北面約三十里的一座丘陵山坳內。和-圖-書

鄭平看了一眼張中孚，冷笑道：「王建原本是張都統的親兵心腹，若不是張都統給他撐腰，他敢對我這麼說話？」

鄭平哈哈一笑，轉身拍拍屁股走了，把張中孚丟在凌亂的風中。

完顏兀朮負手在大帳內走了幾步，心中著實煩悶，宋軍探子不知藏在哪裡？陳慶居然在外圍活動，此人膽識過人，完顏兀朮還真怕他做出什麼事情來。

陳慶啞然失笑，「鄭胖子在宋軍可沒有這麼好的運氣，現在居然統領五千人，看來在我手下委屈他了。」

「客官是來賣藥材的吧！」掌柜一邊登記，一邊隨口道。

「都統不覺得很怪異嗎？知道陳慶事情的至少都是宋軍高層吧！若宋軍高層要出賣陳慶，那早就出賣大散關了，而且他不會派人來秘密送信？萬一女真巡邏隊沒撿到這封信呢？」

「我們是從同州過來的，我有個同伴先來了，約好在你們客棧匯合，不知道他有沒有來？」

「鄭將軍得到了完顏兀朮的賞識，破格提拔為統制。」

「下面士兵都知道？」

鄭平一個暗示，張中孚立刻想到了此人。

王建之死引發了軒然大|波，都統制張中孚惱羞成怒，立刻找到了完顏兀朮，要求嚴懲鄭平，下午時分，完顏兀朮派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把鄭平叫了過去。

「你——」

陳慶率領手下沿著汧水進入關中，汧水兩岸在春夏季節無法走人，但冬天河流結冰，便可以在汧水河面行走，能一直走進關中。

王浩便將鄭平拉船被完顏兀朮欣賞，提拔為統制之事說了一遍。

張中孚一怔，「什麼暗箭？」

他看見商人首領，頓時愣住了，關上門，他立刻單膝跪下行禮，「卑職王浩，參見統領！」

商隊首領來到二樓最東面的房間，敲了敲門，門開了，裏面正是鄭平的手下王浩。

完顏兀朮躊躇良久，終於嘆了口氣令道：「傳我的命令，糧倉大營的暗哨撤銷！」

「這就要問張都統了！」

但金兵大舉攻宋后，這裏也遭遇了戰火的破壞，變得十分凋敝，原本千余戶人家的大鎮，現在只剩下不足百戶，但偶然還是會有商人往來，給武城鎮帶來一線生機。

完顏兀朮冷厲的目光轉向張中孚，「是這樣嗎？」

陳慶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冷峻。

「我聽說姦細這個消息是來源於女真人在巡邏時撿到的一封信，沒錯吧！」

「他是我手下，卻不聽我的命令，處處與我做對，我殺不了他，也調不走他，今天上午在糧倉，我指責他進度太慢，他又和-圖-書頂撞我，說他就是這個速度，不滿意就找別人干，我實在氣不過……如果大帥認為我做錯了，可以將我直接罷免殺頭。」

金兵為了備戰囤積了大量物資，但唯獨藥材短缺，完顏兀朮便下了一道嚴令，只要來鳳翔賣藥材的商隊，一律免稅，而且嚴禁金兵騷擾。

本想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人，現在呢？哪怕錯殺一萬，也殺不死一個敵人，這樣的暗哨還有什麼用？

「不用了，我自己去，掌柜給我們安排好房間就行了。」

張中孚眼睛眯成一條縫，「你是說張令徽？」

還有暗哨的事情，若不是這個王建之死，自己還真不知道糧倉暗哨早就成公開的秘密了。

「回稟大帥，這並不是什麼秘密，很多士兵都知道，下面早就傳開了，只是上面不知道而已。」

張中孚暗叫一聲不妙，四王子明顯有包庇鄭平的傾向，猶豫了半晌，他才吞吞吐吐道：「他是我同鄉不假，但不是我的親兵，我也從來不會包庇他，或許是他不太懂軍中規矩，但鄭統制這種借刀殺人的做法，確實令人不齒！」

完顏兀朮不耐煩地揮揮手，讓兩人退了下去。

掌柜翻了一下登記簿，「是有這樣一個人，前天下午來的，住在二樓最東面的房間，我讓夥計帶你去。」

陳慶眨眨眼https://www.hetubook.com.com，頗為驚訝地問道：「這是為何？」

鄭平眼珠一轉，這或許是個去除暗哨的機會。

這位賣葯的商人不是別人，正是陳慶裝扮。

完顏兀朮愕然，如果這些暗哨已經是公開的秘密，那部署它們還有什麼意義？

走出女真人大營，張中孚惱火地瞪了一眼鄭平，「別以為大帥護著你，你就能囂張，你這混蛋遲早會落在我手上。」

「這個……」

張中孚忽然有點明白了，有人冒充宋軍射箭信，在背後整自己。

王浩便將有人泄露鄭平藏身敵軍，泄露陳慶軍隊在外圍之事詳細彙報了一遍。

要知道這種暗哨是一把雙刃劍，它射殺敵人，但也會射殺自己人，幾天前，一名幕僚從事去清點兵器庫，結果也被暗哨射殺了，尤其是晚上，暗哨根本分不清女真人還是漢人，都一律射殺。

「你的同伴叫什麼名字？」

完顏兀朮不滿地瞪著張中孚道：「張都統還是把精力放在怎麼抓捕姦細，怎麼圍剿陳慶上面吧！某家給你三天時間，現在已經過去一半了，到時你怎麼向某家交代？」

鄭平找來都頭王浩，對他低語幾句，王浩當天便離開軍營，騎馬趕去了武城鎮。

王帳內，完顏兀朮腰板挺得筆直，氣勢威猛，銅鈴大的眼睛瞪著鄭平，「張都統指責你借刀剷除m.hetubook.com.com異己，你自己說，王建之死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浩苦笑一聲，「或許統領想不到，鄭將軍現在已經被提拔為協從軍統制，手下可是有五千人。」

「我啥都沒說，就跟都統閑聊幾句，都統可千萬別胡思亂想，末將告辭了。」

「這樣說起來，是有一點蹊蹺，那你是什麼意思？」

張令徽是副都統，是完顏昌的人，在軍中比較沉默，也比較陰冷。

張中孚後背全是汗水，不敢吭聲。

完顏兀朮一怔，「還有這種事情，以下犯上，你怎麼不直接殺他？」

陝西路各地的藥材商都嗅到了商機，紛紛趕來鳳翔，客棧掌柜接待得多了，當然知道。

「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

張中孚惱火萬分，又對完顏兀朮道：「大帥，他承認了是故意殺死王建，他……」

「叫做吳辛，辛苦的辛。」

「啟稟統領，卑職有一件大事要向統領彙報。」

武城鎮位於寶雞縣和虢縣之間，渭河北岸，從隴州流過來的汧水便是在這裏注入渭河，水陸交通十分便利，武城鎮自古商業發達，一直便是關中的商旅重鎮。

……

完顏兀朮一擺手，止住張中孚的話，儼如豹子一般銳利的目光盯著鄭平，「你為什麼要殺他？」

鄭平笑嘻嘻道：「你老人家還是想想怎麼對付背後的暗箭吧！」

「你們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