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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英手按在劍柄上，惡狠狠瞪著周進，「我就從北城過來，那邊就一千人，一個士兵沒有少，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劉瓊拿到了最後的確認結果，騎馬趕到城外向陳慶彙報，「啟稟郡王，城內全部清理結束，共俘獲敵軍一萬三千餘人，燒死近五千人，其餘都被殺死，無一逃脫，女真人也全部射殺，沒有倖存，我們弟兄傷亡不足百人。」

五更時分，軍營的火熄滅了，最後一批約三千人被押出，他們躲在西南角，那邊比較空曠，使他們逃過一劫。

「四千三百五十人，你知道的，怎麼了？」周進故作不解問道。

完顏粘罕眉頭一皺，「什麼意思？」

話音未落，蔣英只覺前胸一陣劇烈疼痛，他一低頭，胸前多出一截血淋淋的劍，他慢慢回頭，只見身後站著一名高大魁梧的男子，依稀有些眼熟。

完顏粘罕心中還抱那麼一線希望，說不定情況沒有他想象的那麼糟糕。

而早在半個月前，陳慶就做了周密的部署，將這條通往洛川和丹州的官道徹底摧毀，周圍的幾條小路也一併摧毀，使得清泉縣到中部之間變成了一個瓶子，或者說一個布口袋，只要兩頭一紮，完和_圖_書顏粘罕的五萬大軍就會被困死在這條洛水道上。

「你讓一千士兵回去休息，那這些士兵又從哪裡來？」

「放箭！」劉瓊一聲大喊。

後面無數士兵大喊，劉瓊高聲喝令道：「放下兵器，舉手出來投降！」

五萬女真大軍在茫茫無邊的黃土高原上疾速行軍，入眼都是單調枯燥的土黃色，就連洛水也是一樣渾濁發黃，時間久了，所有人都有點受不了。

為首獵戶苦笑道：「十幾年前河水還很深，也乾淨，這幾年河水越來越小，主要是上游泥沙堆積太多了，把河道都淤堵了，官府年年說要清淤，可年年都沒有動靜。」

唐騫大步走到城牆邊，只見外面出現了無數的士兵，黑壓壓的一眼望不見邊際。

從延州清泉縣到坊州中部縣，這一段路大概有三百余里，基本上就是沿著洛水河谷而行，兩邊都是一望無際的黃土高原，山巒起伏，溝壑縱橫，沒有村莊，也沒有樹林，更沒有人煙，都是無邊無際的黃土。

完顏粘罕眉頭一皺，「哪裡不對了？」

陳慶率領一萬騎兵在城外等候，一隊隊被抓捕的士兵舉手從城內出來，這些士兵基本上光著腳，和*圖*書穿著內衣，狼狽不堪，他們坐在一片曠野里，周圍是宋軍騎兵。

這時，大將拔離速匆匆找到了完顏粘罕，「都元帥，情況不對！」

「城內百姓呢？」陳慶追問道。

「什麼？」

陳慶點點頭，「我留一萬五千人給你，繼續清理膚施縣城，黃河兩岸也要加強監控封鎖，不得有人逃回河東，商人也不行！」

他馬鞭一指被砍伐的樹林詢問道：「這些樹林是怎麼回事？」

一群群士兵舉手從營門內跑出，女真人主將被殺，沒有人能約束他們了，這些協從軍士兵紛紛投降。

「不要射箭，我們投降！我們投降！」

「胡說八道！」

稍微年長的獵戶道：「回稟王爺，洛水道上樹木本來就很少，官府不允許砍伐，但去年另一支金兵過境，基本上都把樹木砍伐光了，官府也就不管了，所以從去年開始，周圍各縣的百姓都蜂擁跑來砍樹，這些樹木應該都是各縣百姓砍的，鄜州和延州的木頭很貴，一根樹榦可以賣好幾貫錢。」

完顏粘罕暗罵一聲完顏銀術可，又指著河水問道：「河水為何這麼淺？」

弔橋早已放下，城門吱嘎噶打開了，城外數以萬計宋軍士兵洶湧入和圖書城，軍營內被點燃了大火，大帳過於密集，一燒全燒，熊熊烈火席捲只片刻整個軍營，熟睡中士兵被驚醒了，他們鞋都來不及穿，光著腳，穿著內衣，哭喊著向外奔逃。

他回頭喝令道：「開啟城門！」

……

……

「就在前面二十裡外，不過王爺不要指望那座縣城？」

完顏粘罕也只是隨口問一問，並沒有放在心上，他又問道：「洛交縣還有多遠？」

「如果是因為去年被屠城而成為廢墟，那周圍的農田裡就不應該有小麥，但卑職發現有種過小麥的痕迹。」

其餘十幾名手下也全部被殺，一個都沒有逃掉。

完顏粘罕眼前一陣眩暈，他終於意識到，自己中計了。

再聯想到一路被砍光的樹木，完顏粘罕腦海里當即跳出一個詞，「堅壁清野！」

唐騫冷冷道：「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麼廢話？」

完顏粘罕忽然意識到自己準備得太不充分了，或者說對實際情況一無所知，只是靠地圖來做計劃，他還打算去洛交縣歇一晚，補充一些軍糧，沒想到洛交縣居然廢了。

此時，其他三座城門也已被封鎖，城頭上的三千士兵被周進帶人繳械，選擇了投降。

傍晚時分，金兵和-圖-書抵達了洛交縣，果然讓完顏粘罕大失所望，城內一個人都沒有，所有的房屋都只剩下殘垣斷壁，都是夯制的黃土牆，稍微有用的東西都被取走，連一根木棍都沒有留下。

「什麼！」

「當然是從其他三個城牆調來，加上我的三百五十人。」

這個困獸計劃原本是用來對付完顏銀術可，但最後功虧一簣，讓完顏銀術可的軍隊從小道逃走，沒想到完顏粘罕再次重蹈覆轍，讓陳慶又機會實施他的困獸策略，這一次陳慶吸取了教訓，不會再給完顏粘罕任何機會。

天色大亮后，陳慶率領三萬五千軍隊南下清泉縣，與此同時，一支宋軍也正將俘虜的六千余協從軍從黑風谷押往膚施縣，劉璀的大軍也同樣趕往清泉縣。

縣城周圍沿河兩岸都是麥田，完顏粘罕來到麥田內，只見麥田內的麥子都被割掉了，還剩下青綠綠的麥桿茬子，確實是種了小麥而臨時被割掉的。

這時，完顏粘罕發現路邊有大片砍伐過的樹林，他便派人把嚮導獵戶找來。

「周將軍，你到底有多少軍隊？」蔣英上前便厲聲問道。

蔣英驟然明白了，他大吼一聲，血漿從胸前迸射而出，唐騫拔出寶劍，蔣英屍體軟軟和_圖_書倒地，就此死去。

劉瓊躬身道：「卑職遵令！」

上千支弩箭一起射向女真騎兵，完顏乙剌補和數十名騎兵頓時被射成刺蝟，紛紛倒地陣亡。

他咬牙喝令道：「加快速度，去洛交縣！」

在軍營外的大街上，三萬宋軍已團團將軍營包圍，逃出來的士兵要麼死，要麼跪地投降，忽然有人大吼一聲，萬夫長完顏乙剌補率領數十名女真騎兵從營門內殺了出來。

不多時，一名士兵跑來稟報：「都元帥，三名嚮導失蹤了！」

城外還部署了一萬騎兵，堵住了各個逃跑路口，防止士兵逃回河東。

獵戶的話真真假假，完顏銀術可的軍隊確實砍伐了不少樹木，但不至於全部砍光，真正全部砍光卻是宋軍的堅壁清野。

大概在一百三十里處，有一座洛交縣，在洛交縣旁邊有一條官道，通往洛川縣和丹州。

「縣城已經廢了，去年被金兵屠城，青壯幾乎都被殺光，剩下的老弱婦孺陸陸續續搬走，縣城內有用的物資都被附近幾個縣百姓拆光拿走。」

他氣得大叫一聲，喝令道：「把獵戶嚮導給我帶來！」

「不認識了嗎？昨晚我們還見過，我就是采火油的孫大明。」

「城內百姓沒有受到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