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陳慶呵呵笑道：「有點道理，否則錢都到哪裡去了？」

「能否讓我全部驗一下貨，你的手下在旁邊看著。」

陳慶見他滿臉焦急，便笑道：「別急，東西我都可以賣給你，價格也不會貴，我想了解一下行情，你給我說說！」

手下答應一聲，帶著蔣東主去了，陳慶卻坐在外面喝茶，他完全不擔心自己的貨色，都是從汴梁皇宮裡拿出來的上等酒麴餅，這裏的酒商恐怕都沒有見過。

「然後就是最近幾個月，百姓手中確實有幾個錢了，就看尉遲縣，各個酒樓都開業了，幾乎所有店鋪都開業，都要僱人，都要付工錢，再少一天五十文也要的，省出十文錢就可以打一角酒了，還有幾個月的河道拓寬，前前後後雇了十幾萬人，基本上每個人都掙了七八貫錢，他們也要買東西，也要喝點小酒。」

陳慶笑著擺擺手，「蔣東主先坐下喝杯茶！」

「是富記櫃坊嗎？」

「正是富記櫃坊，如果錢多我們都走它的櫃票，很方便！」

這時，客棧店主奔進來道：「趕緊吧！吳氏酒坊的吳東主嗅到味了，也要過來看酒麴餅。」

蔣東主嚇得跳起來，連忙對陳慶道：「咱們把帳結了，和圖書一個酒麴餅是八百文錢，您那個品質高，我算你一貫五一個，這個價格可以嗎？」

陳慶理解他的謹慎，便欣然點點頭，「你儘管驗貨！」

陳慶點點頭，這個蔣東主還是有點見識，他看到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那就是人口，人口少了一半，人均資源就多了，自然就發展得快，歷朝歷代，都是開國時發展最快，原因就是人口少，人均資源豐富。

富記櫃坊是河南路最大的櫃坊，總部在汴梁，它的東主是河北豪門，據說和完顏兀朮心腹軍師範拱有點親戚關係，他才在虎狼一般金兵鐵蹄下得以倖免，陳慶清算偽齊高官時候他又發揮了巨大作用，所以又在陳慶的治下得以倖免。

這時，陳慶看到了一家熟悉的店鋪，紅色屋頂、白色木牆的平倉店，旁邊插著一根旗杆，挑著的幡子就寫著「平倉店」三個大字。

「陳東主，這就是我表弟，蔣小年，是蔣氏酒坊的東主！」客棧店主給陳慶介紹道。

「我和別人打過賭，他們認為至少要十年，但我認為五六年就夠了。」

兩人拱手見禮，陳慶剛剛從夥計的口中得知，這家蔣氏酒坊能排進全縣前十。

陳慶和*圖*書點點頭，「我讓手下和你去辦，貨物就放在客棧內，你隨時可以來拿！」

平倉店並不是由縣裡開辦，而是由張曉的安撫使司直接開辦，繞過了各州縣官府，價格便宜，每斗帶殼麥子只要二十文，粗布三十文一匹，基本上不賺錢，但它卻保障了最底層百姓的吃飯穿衣。

「說說理由！」陳慶饒有興緻道。

「除了囤貨以外呢？」陳慶又問道。

店主的表弟姓蔣，是個皮膚黝黑的中年男子，看起來十分精明能幹。

陳慶吩咐兩名手下幾句，他便上街閑逛了，他當然不是閑逛，而是通過大街上的行人和店鋪來了解縣城內的情況。

為什麼要五十歲以上，實在是普通百姓的壽命比較短，大部分都只能活到五十余歲，實際支出並不多，五十歲以上的孤寡老人每個縣也只有二三十人，這筆支出更多是一種象徵意義。

幾聲鑼響，前面來了一頂官轎，十幾名衙役舉著牌子走在前面，迴避、肅靜，這是應該知縣的官轎。

「這麼多年，多少都有點積蓄，只是偽齊國和金國收稅太狠，大家都必須裝窮，越窮困潦倒越安全，否則被官吏們盯上了，一點點財富都會被敲詐得和-圖-書精光。」

蔣東主見對方答應把貨給自己，心下稍定，他坐下道：「現在行情不錯，和去年安撫使司發布的免稅令有關，以前酒都是官府控制，我們釀酒商每年要交一大筆錢購買酒牌，賣酒也要有酒牌，每年也要交錢給官府，酒麴餅必須向官府高價買，最後酒價很貴，現在釀酒、賣酒都全部免稅，酒麴餅也可以自己做，生意就開始好轉了。」

「陳東主，等會兒再喝茶，先看看貨吧！」

「以前是不準跨州賣酒，現在允許了，只是不準跨路賣酒，昨天還有一個潁昌府的酒商來我酒坊里買走了兩百桶酒。」

陳慶知道行價，汴梁普通的酒麴餅是一貫錢一個，他這種價格是兩貫，還很難買到，不過尉遲縣比汴梁便宜很正常，這個價格不黑。

尉遲縣的南北大街叫做杜康大街，和酒有關係，一路上果然都是酒鋪，每隔幾步就會有一家鋪子，大街上充滿了酒糟氣息。

片刻，蔣東主一陣風似的跑出來，「這些酒麴餅我全要了，陳東主開個價吧！」

就在這時，一個披麻戴孝的年輕婦人帶著兩個同樣帶孝的孩子跪在轎子前，年輕婦人將狀紙舉在頭頂上大喊，「民婦有冤和-圖-書，懇請縣君大人為民婦伸冤！」

這也是陳慶的本意，每個五十歲以上的孤寡老人，還有十四歲以下孤兒，每個月可以拿到一百文錢的補助，夠他們吃飯了。

「都是上等貨，我好多年沒有見過這樣的好東西了。」

「看來商鋪都還是有錢進貨。」

行人很多，大多穿得比較舊，以灰黑色為主調，都是細麻布衫，但也有穿粗麻的衣服，以老人為主。

蔣東主笑道：「這個問題我們也經常和買酒的客人討論，原因有好幾個，一個是現在的酒免稅，比較便宜，所以很多酒樓想多屯一點貨，他們就怕收稅後酒價大漲。」

蔣小年卻很急，酒麴餅極為搶手，他怕別人聞訊趕來。

陳慶沒想到自己居然會遇到這種狗血之事，他在路邊停住腳步，看看這位唐知縣怎麼處置？

「最大的理由就是人口少了，現在最多只有宣和年間的一半人口，人口少了，土地就多了，第二個重大的理由是官府免稅，免稅十年，這是天大的利好，大家都會拚命做事，拚命積攢財富，趁這十年免稅期做大，這個機遇以後都不會再有，就憑這兩大理由，五年後就能比肩宣和年間的繁榮了，除非金兵又打進來和-圖-書，再次掠奪財富，那沒辦法。」

比如從衣著，從膚色，從精神面貌等等，然後再從店鋪的情況也能一葉知秋。

「我有點不太理解，按理河南路已經被摧殘的差不多了，那麼多餓肚子的人，他們哪來的錢買酒，哪來的錢下館子？」

陳慶點點頭，這倒是一個很重要原因，商人趁便宜囤貨，也是各地酒樓對官府的信用不放心，但另一方面，各地酒樓和商鋪卻對前景看好，否則他們也不會囤酒。

「你們的酒就只供應開封府？」陳慶又問道。

「東西不錯吧！」

店鋪前排滿了人，排了三隊，每隊都有上百人，平倉店供應粗糧和粗布，粗鹽已經取消了，平倉店供應粗鹽，嚴重影響到了鹽稅。

陳慶點點頭，對一名手下道：「帶蔣東主去看貨，讓東主自己挑！」

「當！當！」

陳慶喝了口茶又問道：「蔣東主覺得中原要多少年才能恢復到宣和年間的繁榮？」

「銀子現在不好弄啊！我們去櫃坊，直接把櫃坊的三千貫錢給你，然後櫃坊會開一張櫃票，您在汴梁就能拿錢了，不用帶著三千貫錢上路。」

他欣然點頭道：「就按照一貫五算吧！我一共帶來兩千個，正好三千貫錢，給銀子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