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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宋

作者:槍手1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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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團圓

第四十九章 團圓

蕭禹是想起了當年父親蕭鼎臨去的時候,那滿是擔憂的眼神。
看著老頭兒搖搖晃晃的模樣,蕭定趕緊上前去扶著,蕭誠卻是笑著跟在後頭,平日里老頭兒小心謹慎,極少喝這麼多酒的。大哥甚少回家,正是讓大哥儘儘孝心的時候。
「老爺,大娘子讓我請您回去,說是有事相商!」外頭傳來的卻是婉兒的聲音。
「父親所言,大致不差!」蕭誠低聲對蕭定解釋道:「兩府宰執,基本上不需要太多立場,真想讓他們全心全意支持北伐,那就只有一個辦法,營造大勢,讓大形式逼得他們不得不如此。大勢在我,則他們自會全力支持北伐,而相反大勢不在我的話,那他們也就變會成綏靖主和一派了。」
大宋朝堂之上的這些真正的掌權者,沒有一個是傻瓜,真要到了這種地步,不管他們做何想,也得為全面戰爭作準備了,而這個步子一旦邁開,想要拉回來,可就不那麼容易了。
自己在汴梁,也妥妥地算是一流人家的當家大娘子了。
喝了醒酒湯,又用熱面巾敷了一會兒,蕭禹終於是緩了過來。
而走完了這一步,蕭家可就是文武兩途,都算是站穩了腳跟。
十六歲入蕭家門,至今二十四年過去了,忽忽兒的,自己都是當奶奶的人了。
看著座下蕭定英氣逼人,高綺溫婉賢淑,蕭誠儒雅沉穩,蕭旖活潑亮麗,便是那才三歲出頭的小孫孫蕭靖,今兒個也是顯得無比乖巧,坐在高綺的身邊,手裡拿著一根雞腿,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啃著,一邊和_圖_書側頭看著母親上首坐著的那個滿臉大鬍子被自己稱做爹爹的傢伙。
自己去北疆的時候,弟弟還剛剛十歲出頭呢,轉眼之間,便已經長大成人,而且對政治的認知,明顯不是自己這個長期浸淫在軍事之上的人能比的了。
和平的日子久了,誰也不希望有什麼波瀾再起。
「大哥是想給軍中手足弄一些嗎?這可是幾千人,那是弄不到的。天香閣可沒有釀酒牌照,所出甚是有限,不過供大哥喝,還是沒問題的。」
這間書房,以前便是連蕭誠也不許進來的,平素的打理,也都是許勿言親自在做。
「總得做點什麼?」蕭定道。
「包在我身上!」蕭誠大包大攬。心裏卻在道,我真告訴了你這酒其他的用處,只怕你就捨不得喝了。
「這樣啊?」蕭定略略有些失望。「那以後我喝的酒,可就靠二弟你了。」
外頭的婉兒卻是不屈不撓:「大娘子說了,大郎今兒辛苦了,該歇息了,老爺您也該體恤兒孫一些。」
咚咚之聲傳來,蕭禹熱情正高,被人打斷,立時便不耐煩了起來。
「二弟,今日這酒,以前卻是沒有喝過,酒性之烈,平生僅見!不知出自七十二家正店的那一家?」雖然滿臉的大鬍子遮著,但沒鬍子的地方,卻也是紅撲撲的。
如今,除了北地,大宋其他地方的人,又何曾希望發生大規模的戰爭呢?
「我們蕭家,與他們是不一樣的。」蕭禹嘆了一口氣,看著身子坐得筆直,顯得有些怒意的長子,這一刻,他的腦和*圖*書子中與陳規一樣,陡然閃過了父親年輕時的影子。「二郎,說說你的看法!」
蕭誠看了一眼父親,見他也是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當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開始講述自己的一些想法。
「還請二弟為我解惑!」蕭定喜道。
那時候的公公,還不過是一個邊關將領而已。而丈夫蕭禹,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官兒而已。
而自家相公,亦是努力向上,如今成了大宋計相。
這一刻,只把平日里無數的煩惱憂愁以及勾心鬥角全都拋諸到了腦後,心中僅剩下了安樂詳和。
所謂大勢,不但可以是己方的,也可以敵方的,而大勢所趨,則更加可以是雙方疊加的後果。最終逼得雙方不得不一步一步地往著戰爭的方向走去。
酒宴即罷,喝得有些酣然的蕭禹,帶了兩個兒子去小書房說話,而蕭韓氏卻是帶了女兒兒媳和孫兒去後頭。
蕭禹也好,蕭韓氏也好,都是欣慰無比。
今兒個是真正的一家團圓。
「二弟向來古道熱腸,好心自有好報。」蕭定笑道:「不知二弟能否還弄一些,多多益善,這玩意兒,在北地,卻是極好的東西。」
「大勢?」蕭定頹然不語。
而蕭韓氏則是想起了當年嫁給蕭禹之時,家族之內各種各樣的風言風語,以信陽韓氏的地位,當初嫁給蕭禹,的確是下嫁了。
而往下一代再看,長子走得是公公的路子,媳婦兒是勛貴世家高家的女兒,次子讀書有成,起碼有七八成把握可以拿下進士,而小女兒也是京師之https://m.hetubook.com.com中有名的才女,如今又定了相公家的公子。
「陳相公並不是一意反戰的,以前,或許我們對他都有些誤會了。」蕭定突然道:「今日與陳相公一席長談,我覺得,我們還是有可能爭取到他的支持的。」
蕭誠更是被全家寄予了重望,只要在明年的進士試中第,則蕭家也就是進士之家了,可以堂而皇之地在大門前立上一根旗杆的。
心中高興,自然要以酒佐之。
蕭禹父子三人飲得是天香閣里的烈酒,而幾個女眷,喝的卻是豐樂樓的眉壽,這種酒醇而不烈,香味悠長,倒是適合女子飲用。
「只要他不是堅定的反戰一派,我們就可以爭取!」蕭定堅持道。
蕭定就不用說了,是名字被官家記到了心裏的邊關悍將。
「你可看到荊王殿下與楚王殿下針尖對麥芒,但有誰會明目張胆地去拉攏兩府宰執?」蕭禹接著道:「因為他們知道,即便是拉攏,也沒有用的。」
父親那是怕自己撐不起蕭家的門戶啊!
蕭家,可算是興旺發達了。
「聽說今日陳景聖把你送到了門口?」蕭禹問道。
蕭定不由咋舌,這不過是下午發生的事情,父親居然就已經知道了。
「這京城,豈是邊地可比的啊!今天,還只是一定範圍的人知曉,到了明天,只怕便要傳得沸沸揚揚了。」蕭禹道:「你不過一個統制而已,在這汴梁,芝麻小官兒一個。陳景聖何許人也,他親自送你到門口這是何等待遇,嘿嘿,便是為父,以前也巴望不到這樣的待hetubook.com.com遇,現在才差不多了。」
比起那些毫門大族,蕭氏雖然還是顯得人丁單薄了一些,但眼下卻是一片勃蓬向上之勢,家族興旺,開枝散葉,也不過就是這些年的事情了。
蕭定不吭聲。
便是過往數年過年期間,也是不可能像現在這樣齊整的。
進了小書房,老管家許勿言,卻是早早地就準備好了醒酒湯,熱面巾之類的物事,好給家裡的三位男主人醒酒。
「回去跟夫人說,還要一會兒呢!」蕭禹道。
「所以我一力支持荊王殿下上位。」蕭禹道:「荊王上任,或可自上而下,改變眼下狀態。」
「這也算是大勢的一種,哪么,還有其他嗎?」蕭定問道。
公公算是異數,以一介武將,竟然成就了宰執之位。
這些年來,蕭禹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雖然也靠著父親當年的餘澤,不過他自己,終究也是個努力的,蕭家,現在可也並不比父親當西府相公的時候便差了一些。
聽著蕭誠娓娓而談,蕭定眼中卻是驚意與敬佩之色愈來愈濃,兄弟二人雖然常有通信,但真正第一次與二弟如此認真地討論國是,卻還是第一遭。
「難不成這朝堂兩府之中,就沒有一位宰執真正心系天下,想要驅除韃虜,一統天下嗎?」蕭定不服氣地問道:「可是大人您貴為計相,不也還心心念念著要擊敗遼人,收復幽燕嗎?」
而當初嘲笑自己的那些族人,如今都還在下頭苦苦掙扎呢!便是長房嫡系一脈,官兒最高的,也不過是一州知州而已,與自家那是沒得比了。
「當然和*圖*書有!」蕭誠介面道。
聽了這話,蕭禹頓時臉色有些發赤,蕭誠也剎那之間明白了過來。
再不放大哥回去,只怕明日嫂嫂要給自己臉色看。
以蕭定為首,兒子女兒媳婦兒自然都是要向長者敬酒的。便連小小的蕭靖,也有樣學樣,舉著杯子里的果漿,奶聲奶氣地祝祖父祖母身體康健,福壽綿長,只把蕭禹兩口子喜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這卻不是七十二家正店所產。」蕭誠笑道:「此酒出自天香閣,是人家的家釀,向來不外賣的,只不過我與天香閣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裡相識,此時人家有些難處,我伸手幫了一把,結了一個善緣,所以這酒,我倒也能弄到。」
但如今,卻不得不說自己的父親還真是慧眼獨具。
「誰?何事?」
「這京城裡,口舌倒真是快,比我們北地的斥候腿腳還要快些!」蕭定一邊搖頭,一邊笑道。
「你這話倒也沒有錯。」蕭禹淡淡地道:「其實兩府之中,誰又是堅定的主戰派和主和派呢,都不過是與自己的利益挂鉤而持有立場罷了。到了他們這個地位,即便是王位的歸屬,對他們的影響也不是太大了。」
蕭誠笑了笑,其實還有比今日喝得烈度更高的酒,而其妙用,也就更多,在大哥軍中,的確可以發揮大用處的,不過這件事,還是以後慢慢再說,反正一時三刻,大哥只怕也不會走。
蕭禹呵呵一笑:「定兒啊,你還是年輕了一些啊。陳規是主戰還是主和,只不過是隨著他本人利益的需要而變化的,這樣的人,你切不能對他抱以太大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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