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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來自汴梁的一封旨意，讓李度徑自丟開了張超，出兵了。

夏誡幾人卻是正大光明毫不心虛地看著楚王。

你們算什麼臣子？

而在東路，禹藏花麻率領數萬大軍悍入入侵秦風路，秦風路安撫使李淳算是使出了洪荒之力，調集了他所有能弄到的資原、兵力，才算是勉強頂住了禹藏花麻的進攻。

崔謹一瘸一拐地走進了父親的書房，現在的崔謹，已經算得上心如死灰了。自己不但殘了，還毀了容，仕途之上已是沒了指望，而現在，連父親這座大山也倒下了，也不知道這座大宅子還能住多久，說不定啥時候，便被人像攆狗一樣攆出汴梁這花花世界了。

「不錯！」趙援的嘴角勾起了一絲笑容：「崔中丞回汴梁之後被停職待參，他在西邊的那些事情不知真假，如今已經在汴梁傳了開來，如果沒有其它的意外，肯定是得不到起複了，東西兩府的幾位相公，這一次有志一同地將其陷於死地，自然是不肯讓他官複原職，只會找他的麻煩讓他萬劫不復，這個時候殿下伸出手去拉他一把，別說是去簽這個和約，便是讓他去跟耶律俊叩頭，只怕他也幹得出來。」

這本就是你趙家的事情，割地也好，賠款也罷，你自己來做最好了。

「我們願意耗，但遼人不會趁火打劫嗎？」趙瑣整個人都垮了下來，有些萎糜不振地靠在椅背之上，「不快快結速陝西路上的戰事，河北北上再生事端可怎生是好？河北路上的走馬承受可是傳來了情報，遼人又在開始大規模集結了。」

王師被叛賊整到這個份兒上，他這個官家的顏面何存？

張超氣得發瘋，寫信質問夏誡陳規，這才知曉，是官家繞開了東西兩府以中旨的名義給了李度命令和承諾，這才讓李度發了瘋。

張超上書的策略，在趙瑣看來，就是一句話：打不贏，只能守。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

缺少了李度的這和_圖_書數萬兵馬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讓朝廷的大軍出擊，沒有了支撐點。而且缺少了呼應，張超不認為手頭的軍隊能在正面的硬杠之中擊敗蕭定的西軍。

崔昂府中。

看到崔謹進來，崔昂回過頭來，笑道：「李度全軍覆滅，陝西全線糜爛。你爹我，又有用武之地了。」

一個壞了名聲的王子，還有機會繼承大統。

「真的？」趙敬半信半疑：「畢竟也是當過相公的人呢！」

說得不好聽一點，我們這些人真不想幹了，拍拍屁股辭職回鄉下養老去。

殺氣四溢的那個殺字。

以禹藏花麻牽制秦鳳路，以辛漸牽制河東路，蕭定率主力要與張超決戰于陝西路的架式，擺得是清清楚楚。

雖然秦風路一時無虞，但李淳卻也是沒有半分力氣再支持陝西路這邊了，他能自保，朝廷便要謝天謝地，稱讚他李淳是一位能臣了。

在李澹突襲拿下神堂堡的計劃失敗之後，張超是準備等到陝西路上其它路兵馬到齊之後，秦鳳路、河東路，陝西路再加上李度的銀夏路同時出兵，四支大軍遙相互應，以泰山壓頂之勢碾過去。

「張超手中有五萬禁軍，陝西路上也緊急徵召了十萬團練，廂軍，就如此不堪一戰嗎？」趙瑣語氣之中帶著怒氣。「竟然如此膽怯，只守大城、要道，將鄉野、村鎮盡皆付與賊人肆虐？」

「陝西軍務繁雜之極，臣憚精竭慮，實在是分神無能！」陳規緊接著起身避讓。

連這個都不想做，那還想什麼東宮太子的位置！

趙援卻是很輕鬆：「殿下當然做不得。」

「有的，有的！」趙援大笑起來：「殿下莫非忘了那個剛剛從西邊回到汴梁的人了嗎？」

「子玉，怎麼辦？這件事情，我是萬萬做不得的！」趙敬惱火地道。

遼人的要求，誰敢答應，誰就是千古罪人。

得，這罵名，你們不想背，甩給我嗎？

而此刻，張超手頭之上還ｍ•hｅtｕｂｏok•cｏm•ｃoｍ只聚集了京畿路三萬兵馬以及火速從汴梁調集來的二萬兵馬，合計五萬禁軍。

該妥協就要妥協，反正趙家老祖宗又不是沒有簽過城下之盟！以後等回過氣兒來，再找回面子來就是了。

崽賣爺田不心疼嘛！

李度的貿然出擊，張超其實是不同意的。

「更重要的是，我們在財力之上遠超對方！」羅頌接著道：「西軍所控區域雖廣，但地廣人稀，其轄下不管是吐蕃還是西域抑或是遼人邊境，都需要軍隊鎮守，戰事拖延時日一長，其後勤必然接濟不上，到時必然要退兵。既然能以拼財力的方式迫退對手，實在不宜冒險出兵。李度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拋給誰？這樣的亂攤子，但凡有個眼力見兒的，豈會上這個當？」趙敬嘆道。

「崔昂崔懷遠！」趙敬一下子跳了起來。

「官家，張太尉所策，正是老成持重之策。」夏誡卻是支持張超的法子：「不管是京畿路還是汴梁駐軍，多少年都沒有打過大仗了？這一點，從邊軍與禁軍的數次較量之中便能看出差距來。而蕭賊所率西軍，這些年來，何曾有一日停下過征戰？雙方現在雖然兵力相若，但戰鬥力卻差得太遠。」

陳規點頭附和：「張太尉也不是完全不戰，每一次都還是派出兵馬與逆賊試探作戰，這也是以戰練兵的法子，軍隊出城不遠，倚城而戰，損耗很小，時間一長，這些軍隊慢慢地也就適應了戰爭，練出了本事。」

每張紙上，只有一個大字。

「殿下再拋給別人不就得了？」趙援笑道。

忠心去哪裡了？

蕭定不過是芥癬之疾，再能也就在陝西路上鬧騰鬧騰，你真讓他打到汴梁來，他還沒這個實力呢！

這讓趙瑣感到無比憋屈啊！

「蕭禹一去，三司混亂，又適逢如今局面混亂，臣臨時掌管三司，焦頭亂額，生怕誤了大事，分身乏術！」羅頌乾咳一聲，連和_圖_書連搖頭。

聽到這裏，趙瑣臉色更是鐵青。

夏誡了解眼前這位官家最深層的那點心思，蕭定打了他的臉，最好是能快快地將這個傢伙捉住或者殺了，否則此人多活一天，他這位官家便多丟一天臉。

朕還年輕著呢，有的是時間才培養幾個出來。

而眼下看起來平靜的中路，眼下卻是平靜之下醞藏著滔天巨浪。

反正這些年大家也都是這麼過來的。

身死事小，失節事當，春筆鐵筆，煌煌史書，要是在那上面被塗上一筆，是要遺臭萬年的。

哪怕最出色的那一個，已經死了，眼下的這一個，看起來又要背上一口黑得發亮的大鍋，但又什麼可擔心的呢？

對西軍這樣的部隊作戰，是萬萬不能逞一時意氣的，只能以勢壓之，以雄厚的國力耗之，一點一點的擠壓對手的生存空間。

失魂落魄地回到府中，馬上找來了自己的軍師趙援。

看了內宮一眼，心中一個大不敬的念頭浮上來。

可誰知道，以為能很快解決的陝西問題，如今卻成了大問題。

真要成了蕭定與遼人聯手進攻大宋的話，那大宋的這花花江山，當真要遙遙欲墜了。

你還不是官家呢！就算你做了官家，我等就怕了你嗎？

是啊，虛虛實實，盡在一念之間。

趙敬頓時跟吃了一砣屎一般地看向夏誡，眸子里儘是惱怒之色。

其實事到如今，聰明人也都明白了，向遼人低頭已經是不得不為的事情。不提讓遼人幫著打蕭定的事情，就是不讓遼人趁火打劫，在這個時候再在河北發動新的戰事，所要付出的代價，就必然小不了。

踏進書房，崔謹頓時嚇了一跳，地上，滿是一張張宣紙。

「可是這件事情，卻又要一個身份足夠的人去做才行，那幾個相公滑頭得緊，把這事兒拋到孤的頭上！」趙敬憤怒地道。

等到蕭定退去，朝廷再來從容謀划，一點一點地聚集起更多的兵馬才好動手。

hｔｔps://www.ｈｅtuｂooｋ.ｃｏm.ｃom遼人才是要命的心腹之患。

再不走，九成以上便要成為蕭定的俘虜了。

再說了，你想當太子，自然就得有替官家背黑鍋的孝心才對。

但他馬上將這個念頭壓了下去。

趙敬霍然站起：「好，我這便入宮，推薦崔昂來做這個館伴使。」

「虛虛實實，誰能說得准？」楚王趙敬卻是擔心不已：「各位相公，由虛轉實，也不過是遼人的一個念頭而已，當年李續能為了一個平夏王的稱號便反叛，如今焉知蕭定不會步其後塵？」

可與遼人之間的談判，能讓步嗎？

李度的全軍覆滅，讓張超所有的計劃都落了空。

趙瑣心中憤怒啊！

除非某些人現在就死了，那剛剛這些還把自己拋出來當替罪羊的傢伙就沒得多少選擇，只能擁護自己。

一邊的李光看了幾位推脫的大臣一眼，站了起來，硬邦邦地道：「臣不願意去談，臣去談，只怕會壞了朝廷大事。」

不過這賣國賊的名頭，大家是不想背的。

拖垮蕭定，迫使對方撤軍，成了張超眼下唯一的選擇。

這叫為君分憂。

趙敬不是傻子，自然能猜得出來大家的心思，真要簽了這條約，只怕大宋天下人要將自己罵死。一直以來自己在民間本來就名聲不佳，再來這麼一下子，可真要臭大街了。

汴梁，延慶殿偏殿，趙瑣臉沉似水，夏誡與陳規臉色凝重。

誰也沒有想到，局勢居然惡化到了如此的程度。

「官家，不若還是由楚王殿下出面吧！」夏誡再次躬身。

你，能去哪裡？

他離不得這些大臣替他辦事。

這裏坐著的相公們，有一個算一個，都是人尖子，哪裡肯讓自己的身上留下這等污名？

好半晌，夏誡才道：「官家，臣實在是脫不開身。」

三月底蕭定取了羅兀城，徹底將橫山以北納入治下之後，但率主力出橫山，直抵神堂堡、定邊城，大軍直入入駐了早先被他們攻佔的數十個邊地軍寨，連栲栲和_圖_書寨這樣的軍事重地，也在蕭定出橫山之後，徹底放棄掉了。

但兒子嘛，就很多。

將百姓都撤到了大城險關之中，然後坐視對手耀武揚威，只要不攻城，那便一切都好。用張超的話來說，別看西軍勢力，兵猛，但他們疲弱的財力，是無論如何也禁不起長時間的僵持作戰的。現在正是春上，西軍便是想搶，都搶不到啥東西，時間一長，西軍自然就撤退了。

李度被殺，張雲生投降，數萬定難軍以及青壯民夫全都成為了俘虜，西路北戶洞開。

「這事兒，就你去辦吧！」趙瑣丟下一句話，也是一拂袖子走了。

可憐綏德兩年之前才剛剛被李度率部肆虐過，這還沒有回過神來，便又遭了兵禍。

「臣等告退！」一夥子大臣，在趙敬咬牙切齒的目光之中，向趙瑣行了一禮，一個個揚長而去。

「這個人，早就沒有半分氣節可言了！」趙援冷笑：「現在他的心中，充滿了恨，只想著報仇，只想著毀滅。蕭定，夏誡，陳規這些人，都是他不共戴天的大仇人。所以殿下您只要說服官家，讓此人官複原職，這些事情，自然便能讓他去做了。」

幾人看向李光，這傢伙御史出身，嫉惡如仇，兼之讀書讀得有些一根筋了，他真想去談判，大家還不放心吶。

西軍大將辛漸率部出嗣武關，也就是現在羅兀城，兵鋒直刺綏德。

「這隻不過是耶律俊要協我們妥協的一種手段罷了！」羅頌不以為然地道。

朝廷想要迅速解決陝西問題，不就是因為河北路上遼國這個最大號的敵人嗎？

「官家，蕭賊說是控弦十萬，但實際之上能越過橫山的兵馬，最多也就四五萬人，其治下區域更是不太平，與朝廷完全無法相提並論，只要有耐心，耗費一些時光，勝利是必然的，上兵伐謀，不戰而屈人之兵，方是上策！」夏誡勸道。

眾人盡皆默然。

問題是，現在的蕭定，已經變成了一頭惡蛟，那裡輕易能拿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