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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沒有害小松。」

我們三個嚇了一跳，沒想到劉紅霞說砍就砍——但這個時候，這個距離，想要阻止顯然已是來不及了。

我正奇怪，地下室里窗戶都沒有，風是怎麼進來的？身旁姐姐忽然打個寒顫，臉色慘白道：「有……有髒東西過來了！」

劉紅霞衝過去，緊緊地抱住了小松，淚如雨下，聲音哽咽。

劉紅霞嘶聲吼道：「今天，我就要為兒子報仇，手刃仇人！」

老頭苦笑一聲，感慨道：「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孩子，下來吧，潭低雖冷，但只要你找到下一個替身，說不定來世，還有機會和你母親結緣，重生成為她的兒子。」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姐姐會看到各種恐怖現象的原因——因為這一一切，都是毒藥帶來到的幻覺！

愧疚，或許吧。

小松苦笑一聲，道：「如果我真是被姐姐害死的，我變成鬼后，會充滿怨氣……我會變成一隻惡鬼，可是媽，你覺得我現在很兇狠嗎？」

一時之間，她有些難以接受。

「媽，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我想吃蛋糕，但你又買不起，於是你自己用蒸鍋給我做了一個不像蛋糕，倒像是饅頭的蛋糕？」

老頭也沒有動。

小松點了點頭，笑著說：「是我，我以筆仙的形式，告訴姐姐——讓她不要吃媽媽做的菜，因為我知道，那些菜里，是下了葯的。」

她想到兒子的慘死，決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開始更簡單粗暴的復讎計劃。

「算了媽媽，我現在已經不是人了，你和我，還是保持一段距離的好，不然會折損您的陽氣。」小松眼中閃過一抹掙扎，輕聲嘆息道：「而且，他在叫我了。」

和*圖*書說著，「小雪」緩緩閉上了眼睛，倒在了劉紅霞的懷中……

啪嗒！

現在看來，人心冷漠到極致，這些不過只是扯淡罷了……

姐姐只是一個倒霉的「好心人」，恰好來到了這裏，又恰好和她們共進晚餐，最後恰好吃了那添加了毒藥的食物……

小松輕輕替母親擦拭眼淚，說道：「媽，不要怪姐姐好嗎？」

小松幽幽地說道，眼中，露出幾分惆悵之色。

「小松？？」

少年就這麼被老頭，硬生生地給拽進了潭低……

劉紅霞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小雪」，顫聲道：「你……你是小松嗎？」

姐姐沉吟了一番，說：「走吧，就當我們什麼也沒看到。」

「我的屍體還在潭底，敢不講信用嗎？」少年自嘲道。

半晌，一個少年，從遠處走了過來。

「我的兒子啊……」

「這麼快？」劉紅霞一臉不舍，「小松，再陪媽媽聊會兒天好嗎？媽媽好想你……」

「來了。」少年點頭。

清水順著彎彎曲曲的山谷流下來，時而急，時而緩，月影靜靜地躺在溪底，波光粼粼，彷彿綢帶上鑲嵌了黑色的寶石，有種奇妙的詭異。

這個不過剛滿十七歲，腦子不算多聰明的女孩，怎麼可能看出自己的陰謀？

「那也沒辦法，下來吧。」老頭說。

我忍不住開口問道：「小松，小雪招到的筆仙，是你嗎？」

劉紅霞身軀猛地一顫，心神彷彿受到某種撞擊，一股清淚奪眶而出，順著臉頰大顆大顆地往下掉落……

「我七歲的時候，在學校和一個男孩打架，打花了他的臉，他父母是當地的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找上門，說是要廢我一條胳膊，和圖書是你跪在地上，哭著求他們放過我。」

小雪輕輕地說道。

水潭，安靜無波，再無聲息……

少年一下子變得憤怒起來，咬牙切齒道：「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把我拉下水，我又怎會落得這個下場？你這個可恨的水鬼！！」

這件事，本就是一個誤會……其中，沒有誰是真正的壞人。

「見到你媽媽和你姐姐了？」老頭問。

玉石俱焚，又如何？

下一秒，只聽撲通一聲！

劉紅霞沉默不語，只是流著眼淚，緊緊地抱著兒子。

「媽，其實那次和姐姐去游泳，並不是姐姐害死我的，真實情況是這樣……」

一開始，她想用毒藥，讓小雪死得神不知鬼不覺，這樣自己也能逃脫法律的責任。

「這個小婊子，該不該死？」

「你倒是講信用。」老頭笑道。

不說別的，如果有一天，姐姐被人害了，我報復的方式，只會比劉紅霞更瘋狂，更兇殘……

一個母親，為了死去的兒子，能夠化身為惡魔。

「不，你騙我，你想讓我放過你，所以你騙我對不對？」劉紅霞搖著頭，激動地叫道。

小雪沒有聽他的，游過去拽住弟弟，想把弟弟拽上岸——但會游泳的人，不代表會救人，加上當時小松的腿就像綁了鐵砂一樣沉，無論小雪怎麼努力，最終還是沒能阻止小松落入水潭。

再之後，丁玲和我出現了，這讓劉紅霞懷疑，是不是我和丁玲對小雪說了什麼……

劉紅霞怒氣沖沖地打斷了兒子的話。

那老頭背負雙手，眼神如失了神的老鷹一般，死死地盯著某處。

「小雪」點了點頭。

但更多的，還是喪子之傷。

誰說以德就能報怨？誰說用愛就能感化一切和圖書？

「所以，你們覺得我該不該殺她？」

……

「整個事情就是這樣，姐姐不但沒有害我，當時她還想著救我——所以媽媽，不要怪姐姐了。」

我心中一驚，猛然看到被繩子綁住的小雪，突然抬起了頭，披散在肩膀上的長發，凌空飛舞，漆黑的瞳孔，猶如刷了一層尤其似的，泛起了白光。

劉紅霞怔了怔，隨即怒道：「不行，我一定要幫你報仇，我絕不會放過她……」

許久，少年忽然蹲下身，那瘦弱的脊背，猛烈地抽搐起來，嚎啕大哭：「我不想走啊，我還想和媽媽在一起，我真的不想走啊……」

小雪慢慢地站了起來，那隻剩下眼白的瞳孔，面無表情地看著劉紅霞，嘴裏輕輕吐出了一個字：「媽。」

聽了劉紅霞的講述，我心裏唏噓不已。

小黑也是緊鎖眉頭，如臨大敵。

我點了點頭。

試問天下母親，眼見自己兒子被人害死，如何能不恨？

她萬萬沒想到，還有機會，可以再見到小松。

水潭之中，忽然濺起一片水花，一個黑色的身影，緩緩浮出水面。

或許，只有這個時候的他，才像個十幾歲的少年。

室內的溫度，隨著這股怪風，驟然降低……

自己仇恨了一年的繼女，居然曾經救過兒子？

那麼這樣一來，小雪的死，恐怕更是板上釘釘了……

劉紅霞慘笑道：「我已經忍了這麼多年，現在……我不想忍了，再也不想忍了！」

雖然這一次，依舊是陰陽兩隔，但至少，不至於如同當初那般，連最後一面也見不到的悲涼。

小松忽然說：「媽，我要走了……」

一聲嘆息。

少年沒有動。

但現在，她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決定就在今和_圖_書晚，開始對小雪動手。

劉紅霞為了降低意外的發生，她先將姐姐打暈，把小雪一起綁在地下室，然後把那藥物做成噴漆，噴滿了整個屋子，之後我和小黑進來的時候，我聞到了那股怪味，也中了招，產生了幻覺……

「你……」

昏迷中的小雪不知何時醒了過來，有氣無力地說道。

這樣或許更好。

她相信，自己的計劃一定是天衣無縫，她對小雪，甚至比以前更好，絲毫沒有因為兒子的死，表現出對她一絲一毫的仇恨。

與此同時，小雪身上綁著的繩子，軟塌塌地落在了地上，就這麼自動解開了。

這聲音，略沙啞，就像是剛到變聲期的男孩。

接下來，小松告訴了我們一切。

我相信從今以後，劉紅霞一定不會再傷害小雪……而小雪，也一定能理解這位繼母的所作所為。

劉紅霞想不通，為什麼小雪突然就變得警惕起來了？

「你給我閉嘴！你這個賤種！」

「沒……沒有。」少年咬了咬嘴唇。

當時，剛好有兩個路人經過，小雪連忙哭著喊救命，那兩人一前一後跳下水，只是等把小松撈上來的時候，他早已溺水斷氣了……

一旁戲水的小雪發現弟弟這邊情況，嚇了一跳，連忙去救弟弟，但小松卻大聲呼喊，讓姐姐不要過來。

「這就是你的命，認命吧！」老頭不耐煩地說道，突然伸出手，一把掐住了少年的脖子。

就這樣，我們三個，靜靜地離開了，留下劉紅霞和懷中昏迷的小雪，獨自待在地下室中，懊悔，哀傷……

據說，當年小雪和小松去後山的水潭游泳，正游到一半的時候，小松突然感覺雙腿一陣抽搐，就好像被什麼東西往水裡拖拽一般，整個和_圖_書人不受控制地沉了下去，只能靠兩隻手在水面不斷拍打……

唉。

「唉，只是我沒想到，事情還是演變成了這樣……不過還好，大家總算都平安無事。」

劉紅霞嚇了一跳，舉在空中的刀子，顫抖不已。

「心愿已了？」老頭道。

「來了？」老頭的嗓子沙啞的如同烏鴉。

終於明白，為什麼她劉紅霞這麼恨小雪了……

「你住口，你不要再替她辯解了，我知道……害死你的人就是她，因為她一直恨我，也恨你！」

「嗯。」少年點了點頭。

過了許久，她才怔怔道：「怎麼會是這樣，怎麼會是這樣……」

劉紅霞說到這，已是泣不成聲，同時神色更是帶著一股仇恨，咬牙切齒道：「這惡毒的小婊子，我對她這麼好，她為什麼連我的兒子也不放過？為什麼啊？」

說罷，劉紅霞抬起了手中的菜刀，對著小雪的脖子就要砍上去……

「被姐姐欺負的那段日子，我找你訴苦，讓你跟叔叔說，你卻嚴厲地呵斥我，讓我不許和姐姐慪氣，更不許跟叔叔打小報告，否則就帶我離開這個家……」

姐姐和小黑兩個女孩，聽了劉紅霞的講述，也是紅了眼眶，黯然不語。

我問姐姐，現在怎麼辦？

當然，如果小雪醒來后，執意要報警，那也是他們的家務事，和我無關了。

「媽，我是小松啊，我真的是小松啊……」

嘩啦！

深夜，後山某處水潭。

呼！

劉紅霞完全呆住了。

「兒子，兒子啊……」

看到這一幕，我們都明白了——小松，上了小雪的身體。

竟是一個70來歲，發如墨色，臉色白得滲人的老頭。

就在此時，一股陰冷之極的風，突然迎面刮來！

劉紅霞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