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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阿斯馬特人而言, 吃人，至少具有三層意義。」

村裡六個被選中的男孩，年齡都在10~12歲之間，並排跪坐在安德烈面前。

一個滿臉塗抹石灰的男孩，大約十一二歲的樣子，歡呼著撲上來，抱住地上那顆血淋淋的頭顱，高高舉起，興奮的樣子，如同撲中點球的守門員。

高飛看著唐寧，看著她那張漂亮而又富有知性氣質的臉龐，幾乎忍不住想當面問她：

這一反常事件，使高飛產生不好的聯想。

安德烈咧嘴獰笑, 將無頭屍體丟進泥潭喂鱷魚，接著走向其他五名戰俘, 把他們的腦袋也都咬下來。

唐寧覺察到他的神色變化，勉強笑了笑，試圖用學術化的語言，為這個極度殘忍的話題塗脂抹粉。

「就在兩分鐘前，他們已經乘坐直升機離開了，在此之前，我們還聽到了槍聲。」

「阿斯馬特人舉行比西慶祝儀式的時候，總是集體跳『鶴駝舞』，認為可以通過這種神秘和-圖-書的舞蹈，獲得來自薩凡的祝福，護佑男孩們順利完成儀式。」

不出半個鐘頭，被推入沼澤的六個祭品，就被鱷魚們撕碎生吞，連殘渣都沒剩下。

「那是『郵差』馬提亞！」唐寧禁不住提高嗓門，「他來皮里恩村幹什麼？」

「比西慶祝儀式就快結束了，咱們要不要乘機出手，逮捕安德烈和鱷天使？」高飛問唐寧和佩普。

「這就是阿斯馬特人奇特的成人儀式，我也是今天才頭一回親眼目睹。」唐寧說。

「出了什麼事？」高飛連忙問。

「整個儀式將持續半個小時，過後死者的力量將會脫離頭顱，奇迹般轉移到男孩們的體內。」

太陽已經落山，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沼澤地里大大小小的水窪，泛起圈圈漣漪，沖淡了水面上的血色。

「可惜我們認不得馬提亞，否則當時就應該果斷出手抓捕他！」江楓遺憾地說。

高飛、唐寧和佩普，沒有加入這場狂歡，在和*圖*書人群當中顯得格格不入。

村裡的男男女女還在唱歌跳舞。

比西慶祝儀式已經臨近尾聲，佩普帶著高飛和江楓提前離場，返回皮里恩村。

說了半天，就是不敢表明立場。

唐寧輕聲對高飛說。

皮里恩村這種位於沼澤與雨林深處的土著村落，怎麼會有直升機往來？

佩普輕輕搖頭，壓低嗓音說：「現在動手，會激怒全體村民，遭到圍攻。」

你們這些搞人文的學者，整天在那兒閉著眼睛念經，有意思嗎？

從成年男子身上切割下來的新鮮頭顱, 將作為至關重要的祭器，用於施行阿斯馬特人所謂的「傳授精力」儀式。

「最現實的一層意義，就是獲取寶貴的脂肪和蛋白質。」

安德烈張開長滿獠牙利齒的鱷魚嘴巴，咬住其中一個男人，在對方絕望的掙扎與慘叫聲中，不緊不慢合攏嘴巴，咔嚓一聲，將其頭顱囫圇咬下，吐在地上。

岸邊還有六名成年男性俘虜，屬於祭品https://www.hetubook.com.com當中的高檔貨色。

「阿斯馬特人相信，殺死一個人並且吃掉對方, 就能吸收對方的力量。」

「從北邊來的直升機嗎？」唐寧迅速打開星盤，查看電子地圖，隨之變了臉色，「恐怕是從薩凡山谷那邊飛過來的！高飛，你問問小江他們，直升機上還有什麼人。」

「這夥人來去匆匆，我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所以才給你打電話……」

「高飛，你和唐姐、佩普老哥快回來，村裡有情況！」

這也正是高飛感到費解的問題，連忙問女友：「馬提亞和那四個傭兵還在村裡嗎？」

「從那一刻起，男孩們就算是成年人了，如果他們願意，甚至可以繼承頭顱主人的名字。」

「直升機降落在河邊的草地上，下來五個人，其中四人穿著軍裝，挎著衝鋒槍，看起來像是范德瓦爾公司的傭兵，還有一個穿牛仔褲和格子衫的男人，蓄著絡腮胡。」

「按照慣例，比西慶祝儀式結束后的第和-圖-書二天，最遲明天夜裡，安德烈就會帶隊出征修魯村。」唐寧對高飛說，「咱們暗中跟蹤，等到兩村爆發衝突的時候再趁亂出手，把安德烈和修魯村的第六使徒『刀鋒』西門一併拿下，這樣更穩妥。」

薩滿帶領全村男女老幼，高舉火把，圍著安德烈和六個男孩，發瘋似的唱歌跳舞。

前腳掌落地並前後移動，同時狂熱地開合膝蓋，據說這是在模仿鶴駝的動作。

江楓的答覆，證實了她的推測。

「當文明世界的人們談到阿斯馬特族野蠻的食人行為之時，難免感到恐懼，文明人卻不知道，阿斯馬特族吃人, 正是為了驅逐心中的恐懼。」

「吃人」這個詞，在這裏就是字面含義，設想一下那血腥的場面，高飛不由皺起眉。

佩普唯恐引起安德烈的警覺，就給兩人使了個眼色，領著他們躲到遠離人群的灌木叢中。

無論你從哲學、宗教、人類學、社會學還是各種主義出發，對阿斯馬特人的獵頭和吃人風俗做出詮m.hetubook.com.com釋，拐彎抹角替這種行為辯護，尋找其合理性，可殺人就是殺人，吃人就是吃人，能不能說句實在話，對這種所謂的多元文化，你支持還是反對？

高飛點了點頭，接受了她的計劃。

「一個男孩被母親生下來，還不算完整的人，只有通過另一個男人的死亡，才能在世上立足，從男孩成長為真正的男子漢。」

快到村口獨木橋的時候，高飛的星盤收到通話提示， 接通后，聽見江楓的聲音。

「除此之外，吃人還是一種宗教儀式和哲學實踐。」

搞什麼後現代文化批判，解構現代性一個比一個犀利, 重拳出擊；面對前現代的獵頭食人風俗，憚于政治正確，唯唯諾諾, 多少沾點兒虛偽。

「就在十多分鐘前，我們在棚屋裡聽見馬達轟鳴，透過窗口，看到夜空中飛來一架直升機，降落在村子北邊的碼頭附近。」

他們的舞蹈很有特色。

儀式開始后，安德烈親手把六顆血淋淋的人頭，放在六個被選中的男孩大腿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