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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顯真君

作者:一語破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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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齊聚

第一百零六章 齊聚

「你跑來就為這話,以為能讓我難過?」
「怎麼回事?!」
看著髮髻斑白的師兄,雲賀幾次想要張嘴,可想到胡人所做之惡,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想想,索性與師兄一起殺胡算了。
那是鐵鏈拖動的動靜在耳邊徘徊回蕩,本能的偏頭,一道漆黑鐵鏈穿過關著的窗欞,唰的飛了進來,碩大的鬼頭琵琶鉤勾住他腦袋瞬間拽了出去。
不過眼下,陳鳶不可能當著兩道一僧的面,將這人拉入森羅殿,何況與天師府交情頗厚,索性將對方交由對方手裡看管。
「請!」陳鳶也伸手一攤,旋即與鎮海和尚大步走去牛車方向,那邊躲藏的令騎見人回來,終於放下心來,當了一輩子令騎,什麼沒見過,可今晚看到的,足夠讓他回去吹噓一輩子了。
「陳道友,看來小僧沒有來遲。」
那邊,鎮海豎印微微垂首。
鐵鏈的聲音也跟著消失在夜色里。
名叫劉成年的儒雅公子雙手雙腳捆縛,體內法力被遏制,夜裡地上的冰涼讓他再一次感覺到作為尋常人的虛弱。
「兩位道長,我與天師府青虛、明光、玉晨、飛鶴都是熟識,知曉天師府不插手尋常人爭鬥,便為胡人而來。」
回答二人的,是陳鳶簡單吐出一個字:「殺!」
兩位道長年齡擺在那裡,給予尊重是應有的禮儀,何況對方禮數也周全,如鎮海這般微微自傲,也要給足禮數的。
「此人犯了何事?」
不久之後,一切劇痛彷彿都消失了一般,屋裡嘶喊的聲音停了下https://www•hetubook•com•com來,劉成年感覺身子輕飄飄的,四肢也能活動了,慢慢從地上起來,疑惑地看著周圍,昏黑變得能視物。
「你所行之事,不難猜的。其實你不該多此一舉!」陳鳶抓去他髮髻,將他臉提到面前,輕聲道:「我來西北,就是為了殺胡人,用不著你偷開城門……」
「好!」反倒是一旁的雲龍老道讚賞了句,看著兩人忽然大笑起來,又重複地說了一句:「殺的好!」
「師兄,你剛剛為何那般說?」
這邊,陳鳶與鎮海對視一眼,前者看去地上這人,如果對方就是想要殺他的那批人,那偷開城門放胡人進廣威,又是何用意?
走到牆壁前的陳鳶微微側了側臉。
「小師傅來之前,我可已經演過一段了……」
雲賀臉上有著難言的複雜,鬆開手中丹公子,沉默的朝著前行的師兄揖禮一拜,待到老道側過臉來,笑容更盛。
言罷,和尚將手中之人,丟到陳鳶身前,摔了一個狗啃泥,佛珠重新掛回頸脖,「之前你我途中所言,眼下可還當真?」
他忽然聽到了一陣熟悉的聲音。
「那道友可有法解除胡人威脅?」
房裡靜悄悄的沒有聲音,只有衣袍布料輕微的摩擦撫響,片刻后,昏黑里的身影在他旁邊蹲下來。
「貧僧信你為人。」
「二位擒拿此人,當真為廣威出了大力!可否先將此人交給我們處置。」
……
「你不用……問我……想要做什麼……我絕不告……知和圖書你的!」
「是,師兄!」
聽到熟悉的道名,雲龍雲賀二道士泛起笑意,看陳鳶的表情都有些不一樣了。
便拱手向城池那邊一攤:「兩位道友請,隨我們入城!」
正是追擊而來的雲龍、雲賀兩位天師府道士。
聽到問起這個,雲賀呲牙怒視如爛泥的丹公子,恨不得將其撕碎般,「此人原名劉成年,二十年前背棄天師府,闖入紅塵,糟蹋禍害數十女子不說,還將人殺了,為躲天師府追殺,不知藏身何處,想不到今日,他竟混入廣威,偷開城門,放胡人騎兵進城!兩位道友還請將他交給我天師府處置!」
見來的身影正是去岐山的鎮海和尚,陳鳶也跟著笑起來,持著鐵鞭拱手還禮:「小師傅怎麼來了,岐山那蝠妖已降了?」
窗外的燈籠光芒照著窗欞,投在陳鳶半張臉上半明半暗,慢慢勾起一絲笑容。
兩人降下地面,目光也在打量陳鳶、鎮海,一個青衣常服,一個破舊僧衣,待看到陳鳶手中提拎的身影時,雲賀一卷拂塵咬牙就要上前,欲要將對方撕碎一般,隨即就被一旁的師兄雲龍伸手攔下,他朝師弟搖搖頭,上前朝二人揖禮。
正說話時,陳鳶忽然停下話語,回頭看去。對面的鎮海和尚也抬起目光,夜色里,兩道身影破空飛來,俱身著得羅寬袖道袍,一人須髯花白,手中木劍、銅鏡;另一人木劍、拂塵。
叮叮叮……
雲龍看著前面並肩而行的一俗一僧,他忽然嘆了口氣:「天師府不該只有沉穩內斂hetubook•com•com,也該有嫉惡如仇,如今我已破戒,你不要再勸,就讓師兄一破到底!」
丹公子頓時渾身發軟,掙扎也變得無力,像條死狗被那麼拎著。
風跑過檐下,喧囂一夜的城池變得死寂,昏黃的燈火搖曳的照著俊朗的側臉,陳鳶聽著師父夢囈的呢喃,看著對面白白的牆面,沉默起身,將之前明光贈給他的包袱取過,從裏面拿出一張符紙捏燃。
「區區一妖,不過幾息之事。」
他歇斯底里的在地上翻滾嘶喊,可在庭院里,一切都是靜悄悄的,風吹過檐下,發出慘叫的房間外面一角,有張符紙貼在門扇角落。
雲賀收起感慨,跟著笑起來,一把將地上的丹公子提著,快步跟了上去。兩人前行的方向,陳鳶、鎮海已在那等候,看到隱隱透出妖氣的老牛,以及車廂里呼呼大睡的老瘋子,雲賀雲龍兩道有些皺眉,可青虛、明光等同門師兄弟都沒對年輕人做出什麼,看來就是未做過惡事,便也不開口提及。
唯一能感到的是,像是有無數蟲子在皮肉里鑽來鑽去,甚至臉上也漸漸感覺到了刺痛,皮下是密密麻麻隆起的小包飛快移動……
「我……我死了?」
身形漸漸消失在牆壁前。
翻滾的身影沾著泥沙停在了破爛的僧鞋前,鮮血順著額頭大股大股流了出來。
想著,陳鳶一腳將地上的丹公子蹬去兩個老道面前。
拖著丹公子的雲賀與師兄走在後面,想著剛才雲龍那般說話,覺得有些不妥,畢竟天師府一向給人感覺,都是沉www.hetubook.com.com穩、內斂,不好爭鬥,雲龍那番神態話語,怕引起誤會。
回到廣威城內,之前先殺入進來的幾百胡人騎兵已被城中兵將借街巷地形、步卒槍陣剿滅,馬的、人的屍體被裝車運去了城外掩埋,官府差役忙忙碌碌,拉著水車,提桶沖刷地上大片的血跡。
模糊的意識努力地想要組出一段完整的話時,他視線之中,對面的牆壁陡然一道身形走了出來,看到來人模樣,劉成年嘴角咧開,擠出冷笑。
說著,雲賀朝陳鳶、鎮海重重抱拳。
「何故小女兒作態,趕緊跟上!」
「啊啊啊……救我……雲賀……雲龍……救我!!」
「小師傅現在才問,為什麼不認為是我在做惡事呢?!」
片刻,鎮海也告辭去了隔壁廂房。
呃……唔……
似乎看出了他心思,雲龍拍拍他肩膀,笑著輕聲道:「有師兄一人破戒就夠了。」
說完,沒入牆壁不見。下一刻,還在發愣的劉成年,陡然感覺後腦一股針刺的感覺,還未等他伸手去摸,渾身皮肉里,像是有蟲子在攀爬叮咬,既癢又痛,可雙手雙腳被捆縛,根本撓不到,也看不見布料里。
到了官邸,雲龍先去城中主將那裡說明了情況,雲賀著帶著俘虜,領了陳鳶、鎮海在官邸一側的小院落腳,暫且住下。
「兩位道長,不知此人在城裡做了什麼?!」
「師弟……」
「貧道天師府戒律道士,道名雲龍,不知兩位同道名諱。」
「當然不是!」
那丹公子便關在三人中間的房裡,此時夜已深,雲賀隨和-圖-書意聊了幾句,便告辭,叮囑陳鳶和僧人先歇息,明日一早再說處置俘虜一事。
短短一瞬,腦子裡好像有靈光閃過,頓時明白這些人為什麼不再半道設伏他了,原來是打胡人的主意,利用胡人讓他亂殺一氣,增添劫數。
所謂途中所言,正是陳鳶要給胡人表演木雕戲,聽到和尚這麼說,陳鳶不由笑起來,將爛泥般的丹公子提在手上。
丹公子抓握泥沙,掙扎著想要起來,緊咬的牙關,擠出聲音:「你們……」隨後,僧鞋踏在了他後背,將他壓了回去。
他低頭看去之前躺過的位置,眸子頓時放大,驚懼的向後退了一步,只見他的衣袍落在了那,袍內,是一具千瘡百孔的屍體,無數黑色的蟲子在上面攀爬。
陳鳶拱手還禮:「無名無派,陳鳶!」
雲賀道長笑容愣了一下,目光下意識的看去那邊的和尚,後者闔目豎印,只道了一聲:「我佛慈悲!」
手鬆開,將劉成年放了回去,陳鳶便起身走去牆壁,那邊的劉成年聽到這番話,人都有些傻了,畢竟辛辛苦苦做的這些,原來本就是別人要做的,簡直畫蛇添足。
胡人……沮乞人……樾劼人……
僧袍延伸而上,是和尚鎮海威凜肅穆的神色,他看向對面土丘下來的陳鳶,唇角勾出微笑,合印禮佛一揖。
「萬佛寺,鎮海。」
頃刻。
「若有機會……出去……我……我……」
鎮海腳下一挑,將那丹公子直接挑了起來,伸手抓住其後領硬生生提到半空,豎印那隻手在對方身上連點幾下,每每都有佛光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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