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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城樓拱起手高聲朝遠方喊道。

陳鳶叮囑了一句，也不打擾，自從那日沮乞人營寨過後，老人經常在夢裡掙扎，做一些奇怪的夢，甚至還半夜稀里糊塗的起來，到處亂走。

風吹過林間，層層疊疊的枝葉沙沙作響。

而另一邊，還有一面石碑，上面只有武安君白起四個大字，下方也插了不少香燭。

林間安靜下來，鳥兒嘰嘰喳喳叫個不停，陳鳶望著白起消失的地方，拱手拜了拜，收拾了一下心情，去叫上師父趁天還沒黑準備離開。

這一路走來就連鎮海和尚都感覺不太好，荒山野嶺處處透著死寂。

他問過雲龍老道，後者只說是天雷淬鍊快到了，讓陳鳶莫要擔心云云。

展開，上面只有短短的一行拜別離行的話。

「……那沮乞統帥便是這般說的，那日我追上去，對方想要活命，便說了婆剎那國攻打的目的，正好與樾劼人那邊對應上，想來不會有錯。」

此時戰事剛過，消息還未傳開太遠，少有往這邊過來的遠行客，整條大道上，也就只有這輛牛車在吹拂的風沙里緩緩行進。

「師父……」

老人看向徒弟：「你就過來了，趕緊趕車走，為師肚子餓，先回去吃飯！」

「長鎬城那裡當真有道友所說的地窟？」和圖書

說上一句：「……暫且沒空，問完晚上找你。」便沒了動靜。

「後世之人知我者，多矣！」

「……敵人太少打起來沒勁兒，若下次想要滅那婆剎那國，到時再叫我。」

「殲滅來敵，千載之下，無人出其右！」

車上，雲龍雲賀二人先開了口，離行前，他們才得知陳鳶急著趕回去，竟是從沮乞統帥那裡得知地底妖魔。

他想。

那邊，走動的身影悄無聲息的踩著落葉，手中長戈靠旁邊樹軀，笑著擺了擺手。

這邊剩下的事，只剩儘快安民，讓百姓重新過上安寧日子，城中太守、將軍也都是有能力的，種子農具、修繕房屋等等事，正有條不紊的安排下去。

「也無妖氣。」

陳鳶也在城中演上幾齣新木偶的戲曲，一來給百姓一種太平將來的感覺，二來也好讓周瑜、諸葛亮儘快在人傑廟裡立起神像。

陳鳶無奈的笑了笑，偏頭看去師父，盤坐在千神柱後面，雙手環抱愣愣地看著車尾，腦袋上還裹了一圈繃帶。

「橫焰？」

陳鳶見兩人有些奇怪，「有何不妥？」

「這倒沒有，只是兩崖山府離那邊不算遠。」

白起抿著嘴唇，靜靜的立了好一陣，像是仰臉深吸了口氣，點了點頭。

白起言語間笑容ｈｔtｐs://ｍ•ｈｅtｕbooｋ.ｃoｍ•com溫和，絲毫看不出幾日里就有數萬人喪命他手，白起走在林間，看去外面漸斜的陽光，「但外族不在此列，下次若還有機會，你叫幾個擅長打外族的將領，比如衛霍二人就夠了。」

一路上商議了行程日期后，便也出了廣威地界，一直往東南過蘭洮州，空氣漸漸變得濕潤，道路上也有了農田、莊戶，延綿的山勢已滿是秋色了。

「李安福，送四位恩人！」

「武安君為何說漢家兒郎……要知漢取……」

到了車前，老牛抬了抬臉看去時，白起忽然停下腳步，微微側過臉，輕聲道：「後世之人，對我是何評價？！」

揣上書信，李安福轉身出了驛館上馬直奔南面城門，上了城樓，視線觸及的盡頭，茫茫風沙里，隱約看到牛車漸行漸遠。

林子里，陳鳶拱手還禮，很難想象面前這位相貌中正，嘴角隱隱掛著精明感覺的男人，竟是後世里人人口中的殺神白起。

天光遠去，牛車哐哐的行駛，比往日沉重了許多，五人都擠在了車攆上。

又說了一句，陳鳶走到車攆坐下，老牛熟悉的從地上起來，拉著車廂緩緩駛出了林子，陽光正斜，一路上車裡的木雕不用陳鳶施法，一個個自行跑出格子，拉和*圖*書上白起的木雕，探討起兵法，倒也是熱鬧。

還有正事要辦，差不多該走了。

「莫吵。」瘋老頭抬手打斷，神色嚴肅：「為師之前好像做了一個夢，夢裡是黑漆漆的山洞，洞里刻了好多字，還有聲音在為師耳邊嘮叨，怎樣聽都聽不清，正要聽清的時候……」

……

不久，木雕戲演完，陳鳶朝意猶未盡的街上百姓拱了拱手，收拾收拾便拉著老牛回到驛館側面的院落，見雲龍雲賀、鎮海三人都收拾了行囊，趕緊讓他們等會兒，進到屋裡將師父叫了起來，順道寫下一封書信。

給老牛套上韁繩，去車裡問了一句無常木雕，關於森羅殿的事，好半晌，謝七爺那咬著舌頭說話的尖銳聲，簡短的響起。

「有路必然有村才對……」陳鳶皺著眉頭走在前面，手中牽著的老牛不時偏頭看去側方深澗，又趕忙偏回頭來，四肢都在微微發抖，大抵是有些恐高。

話語頓了頓。

「好，那到時二位道長來了長鎬，可到西南面橫焰山尋我們。」

甚至還立了一個豐功碑，陳鳶悄悄去看過一次，一丈高的大石碑，立在城隍廟右側，赫然刻了他們四個的名字。

貼上疾行符，趕在太陽落山前，回到廣威城，鎮海和尚、雲龍雲賀兩位道長早已在院和圖書里等候，多是說一些接下來的事。

「師父，坐穩了。」

瘋老頭靠著千神柱，老神在在的擺弄木偶，惹得張飛擠眉弄眼，手腳亂晃；雲龍雲賀兩位道長緊挨；和尚獨坐一側面向山水的方向；陳鳶則縮手縮腳的坐在最中間趕著牛車。

雲龍雲賀兩人之前一直在西北，並不知地底妖魔之事，眼下聽完陳鳶講訴，兩人當即決定，先去鶴州看看青虛那邊聯合聚靈、離火兩門圍剿魔窟如何，再過來與陳鳶一起行事。

「我在下面可是看完了所有，一開始還憤慨不已，可日子久了，也算看開許多，尤其到了劉徹那裡，揚我華夏之威，我便認同了，打來打去，不過換一個稱呼，換一面旗，到最後還不是一家人，秦也好，漢也罷，有何分別。」

伴隨山中猿啼、鳥鳴回蕩，有著說不出的深幽詭靜。

還有一件事讓陳鳶困擾，修為的增長越來越慢，隱隱感覺到那天空之上，好像有眼睛在注視自己了。

到的晌午，李安福帶著人一臉喜氣的過來拜訪，聽到驛館的差役說四人已走，只留一封書信交給他。

「貧僧無事，正好會會那妖魔！」一直沒說話的鎮海和尚開了口。

下面安放了長形的香槽，供人祭拜，已有許多百姓、軍中士兵排著長龍有序的一一上hetubook.com.com前插香磕頭。

雲賀雲龍二人在距離長鎬一百里后告辭離開，而陳鳶趕著老牛，與鎮海和尚前往南面的橫焰山。

「那師父慢慢想！」

陳鳶順著他目光望去斷崖外，對面的山腳下，田野呈梯環繞山村的輪廓，有著裊裊炊煙正升起來。

鎮海豎著法印，也在看著四周，忽地他目光鎖定一個方向，「前面山腳有一個村落！」

聽到這話，白起看著外面笑了起來，回頭走去車牛，聲音也在說道：「怎能不識，我們幾個常聚在一起探討用兵之法！」

至於那數萬沮乞人陰魂，在昨日夜晚夢境里，就被鍾馗化身出來，一口吞沒帶去了森羅殿里，估摸著一段時間七爺八爺有的忙了。

這南面群山逶迤，卻有四處斷崖，所行山道也是狹窄難走，車輪幾乎是貼著崖邊，不時碾出松垮的碎石滑去深澗。

收回失地，沮乞人殲滅殆盡，該是朝廷重新接手了，這裏便沒他們什麼事了，至於論功行賞，那李安福在陳鳶回來前，來過驛館一次，想要將四人的名字一起寫上功勞簿，雲賀雲龍、鎮海都拒絕，只是不好給陳鳶做主，便仍由李安福將名冊報上去。

「呵呵。」

「呃……」陳鳶嘴角抽了抽，「武安君也認識衛青、霍去病？」

身形漸漸化為虛無，消失在了牛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