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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便是五年。

若是有，他或許會提前將那叫陳鳶的年輕人扼殺在修道之途上，如今對方如何了，他已不知，也沒有太多的空閑去管。

陳鳶看著蹦跳、跑來的老人，也笑了起來，從未想到師父竟還活著，笑著笑著，有著金黃的淚漬滲在了眼角。

「會的。」

時光荏苒。

信徒越來越多了。

老人揮袍將渾濁之氣掀開，面容嚴肅而沉默，「何人把你傷成這樣？」

西北廣威城，李安福穿著甲胄威風凜凜的坐在刻有「武安君」三字的石碑旁，接見了來自西域幾國的使者，准許了他們前往洛都朝見天子。

不久，金光降下，罩在他頭頂，成為了廟中的夜巡遊。

老頭迷茫的臉上漸漸綻出了往日憨厚的笑容，高興的像個小孩一樣甩手晃頭原地蹦跳。

撲來的老人抱了一空，臉上的笑容變得悲傷，瞪著眼睛問著他身子去了哪裡，要去殺對方全家。

那茫茫走動的人潮，老頭擁擠著東看西瞅，忽然停住了腳步，目光看去了前方，幾道行人過去的後面，露出青衫長袍負手的身影。

「掌教……」

「陳鳶，雖不知你在何hｔtｐs://wｗw.ｈｅｔuｂｏｏk.cｏｍ.ｃom處，但老夫永遠會記住這筆賬，定會向你討回！」

風吹過山崖，從紅袍拂了過去，如山嶽挺拔的老人，有著淵渟岳峙般的氣勢，火光映著肅穆的臉龐，看了地上掙扎的麾下道士一眼。

風車轉動，人世間迷茫行走的老頭，蓬頭垢面望著從面前過去的貨郎，眼饞的看著五顏六色的風車，迷迷糊糊走過了熙熙攘攘的街道。

老人背負雙手走去一旁：「拿女子當爐鼎……知不知道這些女人將來可以生很多孩子，孩子又可以繼續生很多，那可是投喂深淵的祭品啊，殺雞取卵……老夫早就想殺你了。」

天師府，巧兒穿的厚實，像個小球在山坡上滾了下去，嘻嘻哈哈的笑聲才讓看顧她的幾位道士輕輕吐出一口氣來。

道士看清須髯花白，面容枯瘦的老人，想要掙紮起來，雙手終究不聽使喚的顫抖幾下，重重摔倒在地。

名叫小童的孩子不時也會過來，一同來的，還有身子漸漸康復的父親，就為給廟中的真君叩拜一禮，今日他去了城東的菜市口，親眼看到了妻子被砍下了腦hｔtｐs://www•hetｕｂook•com.com袋。

夜色降下，老牛在外面吃飽喝足，慢悠悠回到廟前，看著鬼差王兆遠帶著一個被貶了的巡遊來到了廟前，參拜了真君神像。

如今心裏再無怨恨，唯有望著真君神像心裏充滿感激。

十年……

大雪停下，偶爾還有零星的雪花飄過攢動的肩頭，真君廟前，依舊門庭若市，有人發現多了三位頭纏黃巾的廟祝，言語和藹，就算當中面相頗凶的張梁，熱情的招呼過往百姓，免費替人瞧病。

道士此時面容生出暗紅豆瘡，緩緩抬起的手背、手臂也全是，模樣可怖嚇人，眼神哀求地看向老人：「掌教，救我……」

白蛇翻騰在木樑、房架吐著信子，看著下方擁擠、說話，或哭喊、吵架的人間百態，冰冷的豎瞳是興奮、好奇的感覺，某一刻，被眼尖的百姓發現，響起一片驚呼，並不粗大的蛇身徑直滑去神像肩頭纏繞，恍如真君寵物，引來香客膜拜。

天光遠去南面，橫斷的山脈之中，兩崖山府，胖乎乎的身影盤坐蒲團，威嚴肅穆皺著眉頭，偶爾拿起筆墨煉起符籙，有時想起了某個人，拿出ｗｗw•ｈｅtｕｂoｏｋ•cｏm•com鈴鐺在眼前搖晃，顯出那人在腦海中活生生的模樣。

原本清理過的血跡，再次從口鼻噴涌，暗紅黏稠，散發著瘟病。

日子一天天過去，嶄新的廟觀攢上了漸黃的落葉，留下了風雨吹打的痕迹，炎炎秋日過去，大街小巷一片白雪皚皚。

第一縷晨陽照在巍峨古舊的城牆，街巷已掀起了熱鬧，信陽河一側的廟觀青煙徐徐，第一爐的香火飄上廟頂。

「你身染瘟病，讓百姓得了豈不是要死太多人，他們可都是好寶貝啊，還有……」

原本這一切都不會出現的，可不知哪裡鑽出來的年輕人，將維持了上百年的祭祀過程打破，暴露在天師府等名宗大派視線里，若能再給他十年，或許能追上當初的師父了，可惜世間沒有能重來的機會。

「廟……洛都……真君廟，有古怪……」

深夜的風從山崖斷壁過去，繡花的紅袍在風裡輕輕撫響，髮髻花白的老人看著地上虛弱的道士，伸手輕輕點在他身體上，導出些許渾濁之氣。

「徒弟哎，你的身子呢！！」

不知何時起，天師府已經注意到了地窟，也漸漸將他剝到了表面，這是一個危險的和圖書信號，他不想跟天師府有任何的交集，至少現在不會。

皇宮裡，處理完政務的皇帝，想著再過不久，便要祭祀的日子。

夜深人靜，燈火輕搖，陳鳶看著老人舉起老牛追問是誰殺了他徒弟，在滿院瘋跑，越來越有回到從前的感覺了。

夜色漸去，天際泛起魚肚白。

老人點點頭，起身一拂袍袖，那道人身上瞬間燃起大火，後者臨死的力道爆發出來，在地上翻滾扭動，嘶喊：「岳臨……你不得好死！！」

老牛神氣的朝對方點了點頭，昂著腦袋走過了其樂融融的房前，徐懷遇摸著妻子微微隆起的小腹，滿臉笑容。婦人靠著丈夫的肩頭，抿著嘴唇輕笑。

又是一搖，男人變成一個美麗的女子，扭腰媚眼，隨後就被飛來的書冊打斷，被怒目而視的飛鶴道士扯著耳朵拉走了。

只需等待十年，新一輪的祭魔開始，他就能邁過元嬰，達到化神的境界。

他聲音里，翻滾的道士已經沒有了聲息，血肉、褻衣在火焰里被燒的嗤嗤作響。老人看著遠方，對於那城中什麼廟觀，有何詭異，並不感興趣，如今要做的，是要遠離這邊，去往他處隱匿起來。

……

時wｗw.hetubｏok•cｏm•coｍ間流逝，冬雪化去，不再寒冷，老牛踏著蹄子，掛著布兜走在街上，仿如一頭神牛趾高氣揚，不時接過小販遞來的麵餅，咀嚼著將頸脖移過去，讓小販從裏面拿去應得的銅子。

年關將近的關頭，名聲漸漸遠播，城外的百姓也聽聞了真君廟靈驗，廟祝會符咒之術救人于病痛。

來往的行人恭賀點燃頭香的豪紳。

引來旁人詫異的眼光，就像看一個瘋子。

聲音迴響山崖，山風吹過這邊，只剩燃燒的一具屍體，再無旁物。

也有虔誠的香客敬香禮拜后，拿起了掃帚幫忙掃去廟中的塵埃，有著被那神台上真君注視的感覺。

廟側的大樹抽出嫩葉，又變得枯黃、覆上了白皚皚的冬雪，冬去春又來。

不久后，一尊尊神異的神像拉來，在過往百姓、香客視線里一一擺放去了兩側神台，徐懷遇一身淺藍的道袍，學著紮起了道髻，手握一根黝木，向著旁人介紹起這些神人名諱、故事。

回到住所，無意聽到了道長間說出的噩耗，小姑娘沒了白日的歡樂，望著洛都的方向躲在房裡放聲大哭。

香火鼎盛的神像里，陳鳶抬了抬頭，飛去了廟頂，他感覺到了一股熟悉、親切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