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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面提棒看著他倆，「若心裏還詐，可就沒有下一次了。」言罷，抬手握拳，河邊轟的一聲，一條巨大黑影，拖著長長的身軀破土而出躍上了半空。

兩人也生怕陳鳶就這麼走了，趕緊收拾收拾，飛快跑出鎮子來到昨日待過的地方，路上是沒有牛車的，兩人站到路邊眺望，遠遠看到熟悉的車輛已等候在江岸。

「……咱們不出去，他們未必敢下來！」

牛頭：「阿傍喜歡。」

兩人連帶胖道人也跟著看過去，就見剛才平靜的水面掀起水浪來，隨後高高頂起兩個大水包，這把林大石和趙三嚇的後退，以為那水中兩個妖怪來尋仇了。

陳鳶沒心情看下去，闔上書冊，目光看過床上熟睡的師父，還有床下一個肚皮起伏的大蛤蟆，微蹙的眉頭裡，不由想去滄瀾劍門。

眼見大鼉快被拉出水面，這時江中那頭大黿忽然浮了出來。

「別怕，一幫道行高的陰鬼罷了。」

「……哪有那麼輕巧，今日就遇上一些事了。」正好來了一幫陰兵，還是牛頭馬面為首，如此機會不用白不用，陳鳶索性請二人麾下陰兵將江中二妖降服。

想到此處，他趕緊去搖熟睡的趙三，後者撓著臉頰醒轉過來，「大半夜不睡覺做甚？」

陳鳶沉吟片刻，點了點頭：「在下正打算過江一趟，舊地重遊一番。」

片刻，門外是熟悉的聲音。

趙三和林大石一夜都未睡著，渾渾噩噩的洗漱一番出了客房，本想去叫陳鳶，可被店傢伙計告知，房裡的客人一大早就出門去了，若要尋他，可到昨日的江邊。

「大黿……就是鱉了吧。那大鼉是什麼，揚子鱷？」

那二樓上，另一間房子里，陳鳶聽著師父鼾聲起伏，和*圖*書一邊藉著油燈翻看手中這本《黃川雜疑》，其實心頭挂念的還是下午江邊發生的事。

渡河？

「好雅興。」馬面比了比拇指。

走廊過道上，第一間微開的縫隙里，兩張臉上下重疊的湊在縫隙，慢慢往外探，瞅著那高大的兩道身影走去陳鳶房中，兩人跪在地上的腳都繃緊翹了起來。

「進去了進去了。」

見面動靜，手猛地一揮：「動手！」

咔咔～～

兩人飛快說了幾句，將門扇輕柔的重新闔上，連滾帶爬的摸到床上，縮去被褥里將腦袋罩住，不敢露出丁點來。

旁邊也有一道話語跟著響起來：「阿婆也來了。」

趙三心裏也怕得緊，那兩道人影哪裡是什麼人的模樣，光看著就瘮的慌。

寒風擠進房裡，蹲在門后的林大石瞪大眼睛，捂著張開的嘴巴，發出喉嚨咯痰的怪聲，生怕驚動外面飄飛過去的兩道怪異身影。

話語落下，這段江河兩岸數百名陰鬼，手中非實質的兵器，如同狂風暴雨般紛紛打去江面，濺起無數水花，磅礴的陰氣攪的河床動蕩，常年淤積的河泥翻湧瀰漫。

河底水流陡然加快，明顯感覺到的二妖心裏咯噔一跳，有著叮噹的鐵鏈聲，恍如穿過了水浪傳到江底，四目抬起望去上方水面。

陳鳶也瞞兩人，將事情原原本本說給對方聽，旋即，也有些好奇：「兩位是如何得知，這方神靈與我鬥法？」

「趙兄說得對，說得對，我早有此意。」

「廢話，還不趕緊的！」

「看什麼看，趕緊滾出來受死！」

那林大石吞著口水，朝外比劃，又指了指腦袋：「兩個妖怪從門外過去，一個牛頭，一個馬頭，身子有這麼——高！會m.hetubook.com.com不會去找你那師弟麻煩？咱們要不要通知他，以免遭了暗算？」

「只能解決一半。」

「我兄弟倆聽到真君遇上難事，循著氣息過來幫忙的。」馬面相比牛頭，言語直接明了，他看了看四周，「事情已經解決？」

「哼，早知如此，何必受這些罪過。」

「渡河。」

「真君，俺阿傍來了。」

「有妖怪！」

兩人面面相覷，望去茫茫江面，一沒有渡橋，二更沒有船隻，怎麼渡河，飛過去？

他這一棒，敲的大鼉在江中掙扎翻滾，疼的眼淚都快掉了出來，牛頭取下手腕上的鐵鏈，晃了幾個大圓。

江面上的馬面阿婆，狼牙棒揮開，「兩個小妖，速速上來隨我到真君面前請罪，否則扒了爾等魂魄帶回陰府受罪！」

「三爺四爺，陰府之事處理好了？」

乃是一頭蛐蟮，僅僅元神狀態，那妖氣能讓江中二妖感到窒息。

那兩妖嚇得渾身哆嗦，當即爬到岸邊，將腦袋貼到地上表示不敢造次。

陳鳶知道牛頭馬面在森羅殿的地位，雖說兩位對他恭敬，可自身也不能因此輕慢對方，倒了兩碗涼水擺去桌上，請了二位坐下說話。

……

二妖將腦袋垂了下來。

「難道是下午那人間修士請來降我兄弟倆的？」

下一刻。

隔壁房間，油燈的光芒受到陰氣影響變得綠瑩瑩，站在門口二將渾身散發凶煞陰氣，饒是對陳鳶恭敬，可那氣息還是讓人受不了。

「記得六年前過江時，遇上的是一條大青魚和大青蟹，沒有這兩傢伙……什麼時候鑽出來的？」

牛頭聞了聞碗里的涼水，呵呵笑了起來，附和一聲：「趕路還不錯！」怕陳鳶不疑惑，便補充繼續說道：和圖書「蛐蟮巨妖已被拷問，消息已在驅魔真君手中，臨走時吩咐我倆告知您，有空回洛都一趟，拷問的消息好一併給你。」

有兩道碩大的身影在前，站在江河之上，飛速而行，而周圍是密密麻麻的陰鬼氣息將這段江水圍的嚴嚴實實。

「莫非是滄瀾劍門不能下山，這一代妖物方才露出頭角？」

趙三掀開被褥就從床上跳了下來。

「但我總感覺有些不妙。」

片刻，兩個隆起的水包褪去，交織的水簾里露出的是一個大黿、一個大鼉，恭恭敬敬的攀爬到岸邊。

言罷，牛頭馬面相繼起身，抬手一拱，提著各自法器轉身飄出了門扇，正好兩人出來沒撈上一杖打，碰上惹到真君的，出手教訓一番也不為過，何況還是兩個仗著江中修行為非作歹的兩個不成氣候的小妖。

「老黿，今日咱們是不是做的有些過了？滄瀾劍門雖然不出山了，可其他修道之人，恐怕也不是那麼好惹的，今日撞塌渡橋、弄翻船隻，會不會惹他不高興，在江邊布陣對付我倆？」

本能的挪著腳轉身爬去床上，拉起褥子將頭罩住，抖的跟篩子似得。

言罷，朝江邊的負手望著水面的陳鳶背影興奮的揮舞手臂。

「這……這麼兇殘？」

鐺鐺鐺～～

「回洛都？」

「我看那兩個妖怪，對我師弟還算恭敬，咱們……咱們還是繼續回去睡覺吧，就別摻和了，給我師弟惹麻煩。」

「動手！」

「哼，莫要擔憂，真有能耐，他就來江中與我倆一會，把我拖出水面試試？！」

一旁還有一道士打扮的魂魄，見牛頭二人出來，上前行禮，還未等他開口，牛頭馬面便讓他跟著一起離開，帶著數百陰鬼馭起一陣茫茫白霧、https://www.hetubook.com.com陰氣，穿街過巷直接殺去江邊。

那大鼉被鎖住一條腿，拚命掙扎嘶吼，往日輕易掀翻一條船的力道，眼下如何也使不出來。

黑夜漸漸過去，天色逐漸從昏黑到蒙蒙發亮，安靜一夜的小鎮再次喧囂起來。

「還如此堂而皇之，將滄瀾江視為私有……江水之中，蛟龍為長，河伯什麼時候由這兩傢伙當了？」

經過昨夜，林大石沒了之前那般聽玩笑的心態，比趙三還要來的激動，聽到趙三疑惑地說在這幹嘛，他當即就反說回去：「高人嘛，定然有高人的打算，你懂個甚。」

污濁混雜當中，忽然一對猩紅大眼在水中亮了亮，陡然浮起短吻的鱷頭，呲牙咧嘴，豎瞳綻出凶煞猙獰，望著上方一個馬頭的陰鬼，腦中無數計算，只待張開剎那，眸底倒映的是滿是鐵釘的狼牙棒迅速放大。

「果然……有因有果。」

「難道是下午河裡兩個妖怪？」

「好膽的江水之妖，敢在真君面前放肆！」

兩人忙碌，商議對策的同時，門外的客棧安靜詭秘，地上有著薄薄的水霧瀰漫，值夜的店傢伙計撐著下巴，靠近油燈，在桌上睡的迷糊。

掃了真君顏面，就是掃他們的。

牛頭馬面一出客棧，長街上數百道著甲持長矛、或鋼刀的人影立在黑暗裡，面容如枯骨，眼眶深陷，可渾身上下透出的陰氣讓人不敢小瞧。

「一個道士死了，被陰差帶到陰府。」

「別說話，你剛剛聽到什麼沒有，他倆喚我師弟是何稱呼？」

「阿傍喜歡這兩傢伙！」

滔滔江水翻騰，水面之下是湍急的暗流，江底暗礁遍布，也有寬大的縫隙深處，有著小船般大的黑影潛伏，不時有一連串的氣泡從它口鼻間升去水面。

ｈｔｔｐs://ｗｗｗ•ｈeｔubｏｏk•ｃoｍ.cｏｍ「恭請真君上我等背上，俺老黿馱你過江。」

兩人腳程不慢，也都不是身嬌肉貴之人，下了道路，飛快跑向河邊，趙三開口問道：「老四，大清早的你在這做什麼？」

「我哪聽清啊，光顧著害怕了。」

「我們認輸……降了降了，還求諸位放過我們，我兄弟倆這就給那位修士道歉，馱他過江。」

與此同時。

一股寒風擠進房裡，桌上燈焰搖曳，那邊床上的瘋老頭迷糊的翻了一個身，呢喃：「有陰氣……」

「怕個甚，他敢渡江，我撞翻他。不是每一個人間修士都如滄瀾劍門那般厲害。」

兩道不同的話語從牛頭馬面口中暴喝，鋼叉轟的破開水浪，直接摜入河底，呯的叮在大黿面前水床岩石上，嚇得它腦袋都縮回了鱉甲里。

……

言語里，手中鐵鏈拖著「嘩啦啦」的金屬碰撞聲，甩去江水當中，手臂猛地一拽，鐵鏈頓時繃緊。

馬面：「不是難事。」

還未反應過來，就被馬面一棒敲在腦門。

然而，二妖話語剛落，那水浪起伏的江面之上，牛頭手中鋼叉猛地舉起，對準了河面。

「在客棧外面。與我二人所帶鬼差一起。」馬面指了指門扇說道，「還有那蛐蟮，我們也一併帶來，當個行腳的坐騎。」

嘩——

另一道橢圓黑影從鱉甲探出半顆腦袋。

「高人，我……我們來了。」

門口，一身甲胄，手持狼牙棒、鋼叉的牛頭馬面，晃著腕上鐵鏈好似無實質一般，拱手躬身完畢，徑直穿過門扇走去了裏面。

就在兩人迷茫著，陳鳶笑了笑，望著江面忽然開口說了句：「這不來了嗎？」

聽到牛頭這般說，不用詳問，陳鳶也知道是明光道長了，有些激動的問去牛頭馬面：「那位道長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