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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我……」

「他就是陳慶之？」

「師兄……凡人又非像我這般修道，不重身家錢財，好了，明日照常讓戲樓開門，一切便知曉。」

「還有原來那方天地普通人的記憶，比如三兒，原來時空的生活經歷，認識的人，與這方天地的歷史背景完美融合，絲毫沒有看出自己從另一邊，跑到了這邊。」

「想到不這胖道士，還有點能……」

「陳先生，早飯已準備在前院側廳，我家老爺此時已先去了戲樓開業，老爺說先生吃好了，隨時都可以過來。」

模糊的身影消散，露出的竟是一柄森寒寶劍，下一刻，劍身搖晃，唰的飛射上方，一道黑影將其接住，挽出一個劍花負去身後，從二樓輕飄飄的降下，仿如塵世中的劍仙。

「胖道人、飛鶴是二十年前過來的。其他人也有早有后……師父啊……不知道在前面，還是後面出來。」

「外面是白天，裏面又沒陽光……不如咱們走吧。」

視野前方，陳鳶等人身後兩排，一個看客旁邊多了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那看客自然也看到了，嚇得呆坐在原地瑟瑟發抖，不敢動彈，蠕著嘴唇，朝李三那邊發出無聲的求救。

陳設布置倒是有些像後世的舞台劇院，看得出三兒是花費了許多精力的。不久，鑼鼓金嚓鏘鏘的響起，原本平整的戲台，像是抽屜一般升高，垂下的檯布下面，隱約能看到裏面的人，跟自己從前拉牛車在車裡表演一般，只不過換了一個更大的舞台。

按軌跡推算，妣壬祖乙開闢的那方天地應該是晉亂胡人南下，時空重合后，硬生生將他們拽到了南北朝開端。

打開門時，院和-圖-書里的管事已經等候在那裡，前面的小庭院里，胖道人帶著他的小徒弟正蹲著馬步，看來這二十年的時間，老孫比以前自律許多了。

畢竟聽到胖道人提及陳慶之，後世的名頭終究還是有一些的，不難推測這裡是南梁的實事。

「那要不要準備做法的東西？」

「不用，師兄，你去忙吧。」陳鳶將三兒打發到後台忙活演木偶戲的準備，他拉著胖道人，還有小道童坐到前面靠近檯子的位置。

這是遇上不知哪兒閉關出來的老怪物吧。

他想著，雙膝一軟，『噗通』一下直接跪了下去，一頭磕去地上，「這位前輩，我知錯了！」

管事恭恭敬敬的安排兩間偏廂退了出去，許久未沾床的陳鳶，直接謝絕了胖道人想要深夜探討的心思，關上門，直接躺到被褥，褥子都是上好的綢緞縫製，裏面俱是鴨絨填充，該是三兒著人特意叫人鋪的，墊在身下，頓時慵懶的不想起來。

「……而且還會斬龍氣！」

這齣劇也簡單，講得一個書生在家已娶妻，受著妻子供養，漸漸出人頭地，得到推薦當了官兒，被上司女兒看中招為婿，為了陞官平步青雲，逼死了糟糠之妻，妻子魂魄下到陰府，向閻王哭訴。

「天師府變成了天師道，滄瀾劍門還在，當初的禁他們下山的詔令，該是重合時沒有了……不然不會有弟子下山。」

而陳鳶微笑的拱了拱手，也在打量這馬背上的將軍，身形算不得高大威猛，甚至還有些瘦弱，相貌端方，上唇一字胡，下頜短須，有股儒將的威風。

「哎喲，這身板能護送到洛陽？怕不是還沒過和_圖_書江，就累得不輕。」

陳鳶望著帷帳頂笑了一下，沒有陰氣，那就只有人裝鬼了，甚至懶得去猜也知道怎麼回事。

「有勞。」

那將軍狐疑地看了眼陳鳶，便轉過頭，帶著身後的一撥親衛遠去了街頭。當兵的一走，人群匯聚，又重新熱鬧起來。

陳鳶隨他們二人進去，樓里空蕩蕩的，只有寥寥十來個客人，應該是常年過來的老戲迷。

笑容收斂，劍鋒唰的往下一斬，衣袍獵獵飛舞開來的同時，罡氣四溢化作一個大圓罩在周身上下。

「看到沒，剛才那人就是奉命護送魏國宗室的陳將軍……」

「我到處走走，好些地方都變了，沒找到想要找的。」陳鳶確實沒說謊，隨意逛逛，其實是想看看當年的劉府，還有趙老頭退居幕後的那棟小院，可惜時空重合后，已經不在原來的地方。

遠遠就見，胖道人的那徒弟，名叫孫迎仙的小道童在外面玩著石子，見到陳鳶回來，將石子一丟，撒開腿就往樓里跑去，不久，孫正德還有李三迎了出來。

在城裡兜兜轉轉幾圈，看看這南梁風氣。

遠遠的，馬蹄聲、腳步聲穿行過來這邊，陳鳶隨著行人站去街邊檐下，目光里就見身披白袍的身影騎在馬背上，腰間一柄含珠雕紋劍柄，漆黑木質的劍鞘，似乎注意到街邊的目光，偏頭看過去街邊檐下一個教書先生，面容英俊，下頜半尺長須，頗讓人大有好感。

「那由得你。」

「老四，你這是去了哪兒？我還派人到城裡各處尋你去了。」

陳鳶指尖輕彈了一下劍鋒，看也沒看對面那人，而是朝三兒輕聲道：「讓客人出去，等會兒濺上血不好和_圖_書。」

一夜無夢。

第一次看木偶戲的小道童就哭得稀里嘩啦，墊著腳就要爬去台上，要打那書生木偶，被胖道人拉下來呵斥兩句才作罷。

那年輕公子渾身打顫，光看淡淡金色的罡氣，就已嚇得臉色發白，目光之中，對面的教書先生持劍走在昏暗裡，四周是無數雙猩紅眼睛猶如繁星一眨一眨的望來。

南梁佛教興盛，可兵鋒也盛，將國界一直推到豫州，距離黃河都已經不遠了，洛陽也盡在咫尺。

陳鳶拱了拱手，目送管事的離開，便叫上那邊的師徒倆，胖道人擺手：「東家，你先去。本道好好打熬這兔崽子，昨晚居然尿床，身子骨太虛了。」

「東家，你不用問了，一眼就能看全。」

顫抖都蔓延都心肝上了。

陳鳶只在無古柱上雕琢過對方，刻上名字，相貌自然是沒有的，若有機會倒是可以結識一番，想著，走出檐下，又逛了一條街，才來到戲樓。

「也不是陛下怎麼想的，選了這麼一個人。」

陳鳶雙手枕在腦後，望著帷帳頂，這兩日適應下來，大抵有些明白時空重合后，他們原先所處的時代，在這方天地往前拉伸了很長。

正是之前在三兒宅院里看到的年輕公子。

不知道時候起，咿咿呀呀唱著對白大廳前方的看台，一片安靜，胖道人察覺到什麼，想要起身，被一旁的陳鳶悄然伸手按住，「別急。」

「還不錯，至少有看客，正好也能將今日驅鬼的事傳開，生意還是會回來的。」

李三沉下氣來，神色上多是有些不信的，但從老四口中說出，他又不得不謹慎考慮，「王掌柜是我當初盤鋪子時投到我這裏的，這些年他兢m.hetｕｂｏｏｋ•ｃｏm.com兢業業，把綢鋪打理的不錯……算是老兄弟了，忽然說他吃裡爬外，我一時有些接受不了。」

他目光駭然，就見飛出掌中的法劍，竟懸在一個教書先生面前。

「我？」

「嘶……怎麼突然冷下來了。」

「我要是娶了婆娘，肯定比他好！」

「戲樓開業，生意怎麼樣？」

「裝神弄鬼！」

他那口型中的「我」字落下，胖道人呸了一口唾沫，抓起桃木劍從前排站起身來，踩在一張張凳子上，飛快朝那模糊身影跑了過去。

這時，看台周圍的十幾個老戲迷有些不自然的摟了摟雙臂，感覺戲樓里的氣溫降了下來，外面可是五月天啊。

「大白天的，也敢出來？」

「至於鬧鬼……」

四處尋訪高人無果，就算尋到，估計也會像之前三兒請來的僧人一樣被打跑，能做到的也就之前見過的年輕公子哥。

陳鳶拉著三兒端起酒水又滿飲了一杯，說笑幾句將氣氛重新打開，這場將凝固的氣氛一掃而空，待到宴席散去，看著被老妻攙走的三兒，陳鳶臉上哪裡還有醉醺醺的酒氣。

「哼，毛都沒起還想娶婆娘……為師跟你講，這討女孩子喜歡，要直接一點，懂了嗎？」

桃木劍變戲法般，在半空輪開，化作一柄寬厚古樸的重劍，直接朝那身影劈了下去。傳來的，是當的一聲，那身影座下的凳子瞬間被壓的爆裂，旁邊發抖的看客「哇！」的尖叫一聲，抱著腦袋滾去遠去。

算了，明日好好教訓一番。

「我叫陳鳶……你家掌門可是徐清風？問他認不認識我。至於御劍術，我不僅會，而且……」

打了一個哈欠，陳鳶脫去衣袍，鑽進被褥里，漸漸ｈeｔuｂｏｏｋ.com•com闔上眼睛睡去。

「你也會御劍術？你是誰？！」那年輕公子從地上起來，他知道對方可能有一手，但也當做江湖綠林人物，畢竟感覺不到對方有修為在身。然而此時，對方這一手御劍，比他高明了不知多少。

戲曲的內容老套，可由木偶演出來，再配上可變化的場景，台後的人那潸然淚下的對白，還是頗有看頭。

樓中燭火齊齊熄滅，頓時黑了下來。

法力擴散的剎那，戲樓一聲聲嘶鳴，在木偶師傅驚慌叫聲里，台前、台後的一個個木偶像是活了過來，泛起猩紅，蜂擁上了檯子、護欄、梁木。

有人拉起同伴，不敢多留，迅速就往外跑，台後的李三也感覺到了氣溫下降，知曉是那東西出來了，趕緊出來，剛想要喊老四，他頓時剎住腳，倒吸了一口涼氣。

待神識迴轉，清醒過來，天色已大亮，陽光正透過紙窗照出暖黃的顏色，穿好衣袍隨手一個指決點在額頭，清去了一夜塵埃。

錚～～

「不會是那鬼來了吧。」

「哦。」小道童愣愣地點了下腦袋。

陳鳶笑了笑，這是師父調|教徒弟，他可不能插手，在小道童可憐兮兮的目光里，轉身去了前院，在一眾丫鬟偷窺下，慢條斯理的吃完豐盛的飯菜，謝絕了管事給他安排馬車，就這麼一身簡單的行頭，隨意的走出宅院。

「老四，你說綢鋪的掌柜勾結外人？」

降下的公子露出一抹微笑，然而還未等他落地，手中的法劍忽然掙出他的手掌，頓時失去依託，呯的重重落到地上。

觸著森寒的法劍，陳鳶輕輕抬手，法劍自行落到掌中，在其餘看客被李三帶齣戲樓將門碰上時，陳鳶持劍緩緩走去對方，唇角勾起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