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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當！

飛鶴老道瞥了一眼，也沒說話，甚至還將眼睛閉了起來。

飛鶴老道笑著點點頭。

「怕了？為什麼猶豫？」

韓幼娘濕紅著眼睛，狠狠地盯去陳鳶，一句話也沒有說話，吸過法劍，轉身就走了出去。

比院牆還高的老牛，靠近廟觀的大門俯瞰下來，小道童「哇哇」的連連叫了幾聲，嚇得跑進大殿門后不敢出來。

「去叫它回來。」陳鳶轉身回走，話語緊跟響起：「我要重開真君觀！」

寒玉劍拖著森寒拔出鞘口，劍鞘丟到地上，韓幼娘橫起法劍，死死看著對面的男人，銀牙緊咬，卻一步都沒有邁出，橫劍的手臂甚至隱隱顫抖，眼中有著糾結、複雜的神色。

女子哭了出來，傷心欲絕。

「真君，讓俺老牛來會會她！」

其實他哪裡有飛鶴老道想的那麼偉大，只不過不想再出手了，滄瀾劍門已經凋零如此，再將門中最好的弟子殺了，這個山門就真的破落了。

陳鳶露出不屑的冷笑，勾了勾和-圖-書手指。

「你告訴我……該怎麼做啊。」

陳鳶笑容冷了下來，「動手啊，當初我殺你師姐時，可絲毫沒有猶豫的，你不出劍，怎麼跟你師姐報仇？」

廂上平整的位置，過了好一陣，漸漸浮現一張人臉來，看到面前站著的身影，痛苦的發出低吟，塌陷的車輪自行翻起，連上骨軸，破損的車廂也在慢慢複原。

陳鳶打掃了寮舍門窗，隨手將雞毛撣子一丟，撣子自行穿過門扇，落回原來的位置。

韓幼娘哭聲里，陳鳶的聲音從遠處響起，手指輕輕一撥，地上那柄法劍移到了女子手掌邊，「撿起來，你可以試著殺我。」

「想尋死的人，你是勸不住的。」飛鶴撫過白須，搖頭：「可惜啊，說不得某人下去后，還會被師姐訓斥一頓。」

「我……我報仇了……他死了？」

這些年來，她每日每夜都在想著這股仇恨該怎麼解決，最好的結果，自然是將這人斬在劍下，可如今人就面前，不知怎https://m.hetubook.com.com的，她又忽然揮不開劍了。

「我當然站真君這邊啊。」秦續家又不傻，他趕緊道：「只是也不想看到這位前輩上去送死，明明恩怨已經了結，她何必還要插手進來。」

「可知無古柱去了哪兒？」陳鳶拍了拍車廂問道。

陳鳶往回走了一截停下，就那麼站在原地，朝韓幼娘笑了笑，「你不是要給祝靜姝報仇嗎？來吧，用你最得意的法術，朝我打過來。」

「韓前輩，你別出手啊！」

「這是你說的……好，我要殺你！」

地上的屍首，此時在眾人眼裡雪融般消弭了，只剩那把法劍安靜的躺在地上，被陳鳶隔空一撥，唰的飛回去，直接插|進地上的劍鞘當中。

「就憑你？來啊，動手試試看。」

秦續家眨了眨眼睛，確認似得眼神看向師父。

不知是笑還是哭的女子，笑了一下，又抬袖擦去眼角滾下的淚水，盤踞心中許多年的仇忽然間沒了，心裏不知為何反而空落落httｐs://ｗｗｗ.ｈｅtuboｏｋ•ｃom•ｃoｍ的，沒有絲毫高興的感覺。

陳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你會的，我都會，確定要打？」

「你別逼我，我真的會殺你的！」韓幼娘抬起臉，滿是眼淚的朝前方大吼。

「你想好了？」

「心頭舒暢了吧？」

「殺了我，有沒有感覺好一些？心裏的鬱結打開了，有沒有煥然一新的感受？沒有的話，再讓你殺一次。」

胖道人雙手懷抱，朝秦續家哼哼笑了兩聲：「你當然看不懂，東家其實是逼著那女子出手，受下一劍，以解她的心結。不然，就她剛才那神態，以後能不能修道不好說，但肯定會走火入魔，要麼傷重不治，要麼神智模糊，胡亂殺生。」

「拿起你的劍。」

「師姐……我出不了手……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幫你報仇！」

「東……東家？！」胖道人嚇的鬍鬚都翹了起來。

這時陳鳶的話語在另一邊響起，把檐下的胖道人，還有韓幼娘驚了一下，視線望去的方向，陳鳶正從寮舍里www.hetubook.com.com推門出來，手裡還拿著雞毛撣子，拂去門窗上。

「也為了滄瀾山周圍的百姓。」

「師父，真君這是賣的什麼葯，為什麼我看不懂？」

陳鳶面無表情站在那，沒有任何動作，仍由呼嘯墜下的法劍，直接釘在頭頂，沒有絲毫阻礙的貫穿頭顱、頸脖，又從胸腔透出劍尖。

「你們聊，我去後院看看。」

秦續家見狀，急忙上前勸住，可被飛鶴一把拉住，拖回來坐下，前者還是叫道：「真君這是在激你動手，你可別出手，不然就無法挽回了。」

——天劍決。

韓幼娘咬著牙關，聲音都在顫抖，腦中那些勸誡的話語，終於在這一刻，被對面的聲音擊得粉碎，站在原地的雙腳，抬起，然後邁開……

那邊樹下的韓幼娘也愣住了，她獃獃地看著沒有還手，仍由法劍貫穿的陳鳶，看著對方搖搖晃晃，陡然倒下，她整個人茫然站在原地，獃滯的看去雙手。

來到大殿後面，牛車確實在這裏，只不過車輪脫落，車廂破舊一個大洞和*圖*書，裏面到處都是灑落的木雕木偶，無古柱也不知去了哪兒。

女子雙唇抿的微微顫抖起來，手指拽著劍柄，關節緊繃的都有些發白。

鏘！

「山……山裡……」

腦中全是師父師娘、師兄，還有飛鶴老道的話，瘋狂的左右著她。

寒玉劍陡然墜在了地上，樹下的韓幼娘緩緩垂下手，眸底泛起了一層水霧，忽然跪去了地上，雙手按著地面，雙肩微微顫抖，有著抽泣的聲音斷斷續續。

「撒哈。」陳鳶叫去車廂。

履底落地的剎那，她「啊！」的一聲大喊，手中寒玉劍，唰的飛了起來，衝天而起，攜著法力從天空轟然墜下。

「不用了，還是讓我自己來吧。」

「喂喂，飛鶴道兄，你徒弟到底幫哪邊的？」胖道人過來，抬手就一巴掌拍在秦續家頭頂。

韓幼娘抿著紅唇，目光直直地盯著陳鳶。飛鶴老道嘆了一口氣，索性坐去殿門前的石階，不再去勸住，倒是他徒弟秦續家左右看了看，低聲問道：「師父，真不勸啊，這位前輩恐怕會被真君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