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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孩的四肢纖細，皮膚白皙。明明有大片的皮膚露在外面，但羅素卻硬是看不出來義體改造的痕迹——

那裡面是個冰凍裝置、儲存著原型晶元。

「因為當時第一共識剛剛成立不久，彼得潘反而作為了一個經典案例、作為了『被寬恕者』。而他也要贖罪……贖罪的方式，就是永遠看守這些惡魔。

「但和真正的孩童不同……他沒有家人。沒有能夠鉗制他的父母。而彼得潘積累的智慧與覺醒的靈能，很快讓他成為了周圍一片地區的孩子王。

雖然只是第一次見到，但羅素立刻能夠判斷——那是屬於聖秩之力的光輝。

羅素追問道。

「你幹嘛去？」

「諷刺的是……在『彼得潘』這個惡魔被寬恕之後，關於『彼得潘』的童話在沒有任何人創作的情況下、就流傳了出去。那是由那些被『救了回去』、被綁架的同時也同樣參与了各類殘忍行徑的孩子們，誇張化、美化之後的故事。

「如果他沒有被捕獲，這八十人總有一天會死去。因為孩子的心智會成長，但彼得潘不會。」

「在彼得潘的統帥下，孩子們為所欲為……搶走他人的東西、燒毀長得醜陋的建築，而這一切都是為了『好玩』。」

在羅素訝異的目hetubook.com.com光中，一個看上去只有一米五的白髮女孩提著兩大袋沉重的零件，從中走了出來。

但是，這種厭惡本身正說明了他的善性。或者說，他儘力去維持的那種「善」。

可就在這時。

作為優秀的童話作家，最開始的時候全心全意為了孩子寫作的彼得潘。

羅素無奈的嚷嚷了一句：「你少抽點！」

「他命令其他的孩子們不許回家——否則其他人就要攻擊他們、就會拒絕接受他們。而在此同時，他還在安慰這些孩子，蠱惑著他們、取代了他們父母的地位。

「可是，在他失去了成人的約束之後，卻仍然持有成人的狡詐智慧。

……還真是過分現實的理由。

劣者對彼得潘的厭惡，除了對「彼得潘」本人、對小時候讓劣者處死惡魔之外，恐怕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劣者看到了鏡中的自己。

那是自己「最惡的一種可能性」。

「那的確是很快樂的生活。不需要學習，不受到約束，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喝什麼就喝什麼，想玩多久遊戲就玩多久、想幾點睡就幾點睡……但這樣的生活過久了，依然還是有孩子想要『回家看看』。不管在外面的生活有多麼快樂，也不是所有的孩m.hetubook.com.com子都願意與父母永別。

「彼得潘的心智永遠也不會改變，這意味著他不會變得成熟、不會被惡魔誘惑、更不會被惡魔污染。他甚至慾望和意志都不會改變——他的紅移與藍移數值永遠是六級。也正因如此，他是最好的典獄長。

哪怕不買只是看看，那種改造思路對羅素來說也是一種啟發。

「你在這裏先等一下。」

這是專門出售義體、回收二手義體，並且提供義體改造服務的連鎖店。

「他通過製造意外等手段，將那些半大孩子依次殺掉。當彼得潘最終被捕獲的時候，他已經殺死了十六個孩子。而他當時的『軍團』已經擴張到了八十多人。

羅素還沒逛過這家店，有點想要逛逛了。

——那就是彼得潘。

「看著點晶元，別弄丟了……」

這種通過觀察來分析他人，也正是羅素一種不方便與他人分享的愛好。

他說著，指了一下放在後座上的手提箱。

可它卻明明離天恩區還有一段距離。

「他不可能接受這種未來。

在那個對法師仍然存在恐懼、人們還沒有徹底忘卻法師存在的時代，得到了明顯不屬於「聖秩之力」的能力、肯定不是一件好事。

羅素這麼想著，浮空車慢慢降https://www.hetubook.com.com落到了地上。

這種地方的東西雖然比網購要貴不少、很多東西都是為了坑一些不懂行的人，但經常也能看到一些被魔改過的二手義體。

那樣的話，他就能對自己這位同事有更深的了解……更深刻的剖析了。

劣者說到這裏，嗤笑一聲：「可就算他的手染滿鮮血，人們卻依然不願意殺死彼得潘。

「而他之前所寫的那些童話，反而並沒有流傳下來。諷刺的是，他那些同行因為嫉妒所構造的『批評信』、內容卻反而是真實的。他自己所寫的童話更接近成人童話，其中有著許多隱喻、辭藻優美，但孩子們的確並不喜歡。因為他們讀不懂。

因為明顯看守晶元才是正事。

不出意外的話，彼得潘應該是第一批誕生的靈能者。

劣者本能的厭惡著、抗拒著那種可能性，因此盡其所能的遠離它。

「唯一的問題在於……連這種童話都讀不懂的孩子，根本不可能給他寫信、思路還那麼清晰。」

「他們的家長一定會將他們控制起來，而其他的孩子也會被這種思念父母的想家情緒所感染……他組建起來的『軍團』會頃刻之間分崩離析，只剩下少數幾個實在不想回家的孩子。

「於是他就將那些想要離開的孩子偷偷wwｗ•ｈeｔubｏok.cｏm.cｏｍ殺死，然後恐嚇其他的孩子是他們的父母殺死了他們。但孩子中也總有更聰明一些、年紀相對較大一些的孩子……他們意識到了不對。但彼得潘卻比他們更加成熟、更加智慧，第一時間就識破了他們的演技。

還真是只有翠雀的訓斥才管用……

如果能見到劣者的父親就好了，羅素心想。

劣者雙手抄在口袋裡，抬起下巴指了指身邊的便利店：「買煙。」

——但他還是不打算下車。

雖然這樣的愛好並不陰暗……但只是知曉，就會讓人不適。

但真正吸引了羅素目光的，是她頭頂上的光環。

羅素有些複雜的看向劣者。

羅素這麼想著，打算把附近的地址放入收藏夾。

劣者拍了拍身邊羅素的肩膀，提醒他看過來。

不過，他剛才就想抽煙了。羅素還以為是他願意為自己而克制一下這種習慣，沒想到是因為抽完了……

「……說起來，這便利店的隔壁就是『第三隻手』啊。」

她看上去大概只有十三四歲，容貌稚嫩而精緻。有著鴿子血般的赤紅瞳孔，中度靈親化而導致像是羽毛般的雪白短髮、與從耳朵衍生出的耳羽融為一體。

……但怎麼說呢。

……那是，天使？

他謀害孩童的經歷、他的末路，最終反而成為了他此生創作ｈｅtuｂooｋ.coｍ.cｏm的、最優秀的童話。

「即使他們承諾，只是『回去看一眼』。但彼得潘非常清楚，他們回去之後就再也回不來了。

「他要看守這些惡魔到永遠，這就是他的贖罪。

散發著明亮光芒的米色光環懸浮於頭頂，她整個人身上散發著一種柔和的微光。

這不能不說是一種黑色幽默。

「彼得潘刻意沉溺於這種『孩童的天真』中，以至於他比真正的孩童更為天真。孩子是不懂得所謂的『道德』、而他是刻意讓自己忘卻了『道德』。就像是將飲料灌入蟻巢，讓它們『開懷痛飲』；又像是摘掉蝴蝶的翅膀做成飾品，或者隨意將他人的東西拆毀……彼得潘讓自己忘卻了一切束縛、儘可能體會著『孩子到底會做什麼樣的事』。

一個有著社會人的狡詐智慧、能夠飛天入地的超能力，同時無所顧忌的熊孩子會造成怎樣的破壞？

雖然動機上有著明顯的不同，但劣者某種意義上、也正是一種「彼得潘」。

他身上的這種矛盾感，宛如一種謎團。

永遠不會成長、也永遠不會改變——並非是不懂，而是因為某事而刻意讓自己忘卻。

劣者沒理會羅素，頭也不回的走向了便利店。

就彷彿她身上打了額外的背景光一般，哪怕混在人群之中也能一眼找出的程度。

羅素搖了搖頭。